歐陽白,1968年11月20日出生于寧鄉(xiāng)縣道林鎮(zhèn)燒湯河村魚子塘組
我可以傷心嗎?
我可以傷心嗎?可以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對著一個陌生人訴說嗎?可以在沒有理由的
時候打開窗子,對外面的飛鳥唱支歌曲
而讓那黑色的精靈,整晚不休息嗎?還是
我只能看整晚的鳥鳴,聽湖水靜靜地睡覺
我可以這樣?可以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對著明亮的電燈,閃爍的熒屏保持
彎曲的沉默,看天上的鳥游來游去
一點(diǎn)也不憐惜勞累過度的白天
我可以這樣傷心。可以不顧一切的歌唱
可以對一只鳥或是一個鳥群講述應(yīng)該
哭泣的理由。可以對一湖的水沉默不語
可以關(guān)上窗子,獨(dú)自擁有一屋子的光明
我看見冬天的一絲光亮
看見冬天的一絲光亮,在某個閑暇的瞬間
照著我的眼睛。你就在那細(xì)細(xì)的縫里
凝著露珠,點(diǎn)燃寒冷慢慢發(fā)芽的季節(jié)
我們都會慢慢變得冰涼,連呼吸都會靜止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shí),太陽已經(jīng)
把我們遺忘,要不連春天的氣息
都沒有從地底傳來。我們害怕地底
害怕那讓聲音消失的石塊
我們會被附吸在那里,連同熱烈的歌唱
連同偶爾的陽光,我們?yōu)榱诉@一絲光亮而活
為了這個閑暇的死亡瞬間
我們都喜歡黑夜
我們都喜歡黑夜,喜歡在黑色的自由里
撈出半圓的月亮。上弦挑些散淡的云,下弦
掛起一對五兩的QQ。我們的語言
不需要什么重量,字詞由金屬材料拼成
什么道理也不要說,最多就比試一下
瞌睡的柔軟,和冬天被褥的硬朗
寒冷的熒光,眼睛熱到膨脹
靈活的鍵盤,僵持的手指
我們相會在一彎淺淺的池塘里
用鰓呼吸,用尾巴推動身體前行
聽雪落在水面的聲音,聽水怎么吸干
天上的淚,聽無緣無故的傷心
這是只黑夜才能暴露的景色
我們把自己還原成鏡子中曾經(jīng)長久存在的模樣
一起看黑色在光的沉痛里
多么明亮
初花
很少被單純的美震驚過,但這次例外
準(zhǔn)確地說,這是第一次。遇到她之前
我沉湎于奔馳,享受速度,總感到
最美的在前方,不可企及
上帝沒有讓我認(rèn)識美,他讓我在
忙碌、饑餓的生活里,追求駁雜的質(zhì)地
迷茫的霧環(huán)繞我的雙眸,或是
被迫戴上綴花的眼鏡
直到今天,從悵然的昨日醒來
站在清晨的臺階,面對你,一盆茶花
我癡癡地凝望,似乎看見了春的分娩
青蔥包裹下,淡黃的白噴薄欲出
而那蕊中間透出一絲紅箭
那么無所畏懼,既渾莽,又清澈
我似乎看見了你的眼睛,無助的眼睛
無知的眼睛,把世界想像得完美無瑕的眼睛
只有這樣的眼睛,才有這么美
我震撼于你的眼睛,特別是你也看著我
毫無畏懼,只有一絲羞怯,那一瞬間
我感覺自己也是剛開的花,渾身顫栗
似乎往昔的風(fēng)塵,都在昨夜的一場雨里抖落
這一瞬間的純潔,可以凈化一切
即算明天,我們再次相遇,你已經(jīng)綻放在枝頭
已經(jīng)肆無忌憚地釋放青春的誘惑
我依然懷念今天的這一刻,這是
你的初花,我的初花,我們的初花
從魚子塘到蘇仙嶺
從魚子塘到蘇仙嶺的距離
就是四乘以九的速度和時間 這足夠一個人
從降生人世到逼近中年
魚子塘分兩組:上魚子塘和下魚子塘
我出生在上魚子塘 再上去就是幼年的一座
大山 現(xiàn)在一個小山包
說魚子塘 對于別人沒有多大的意思
對于我也是 即使不在那里
還是會出生在別的地方
我卻必然要來到蘇仙嶺
聽傳說 聊一些仙人的閑話
把魚子塘與蘇仙嶺聯(lián)系起來
只有我有這個可能
我把他們的相聚作為一首詩的標(biāo)題
至于內(nèi)容無所謂
懂的人自然會懂 不懂的人永遠(yuǎn)不懂
編輯手記:
這也許是我期待的。在這之前,我根本就沒有想像過歐陽白會為我們?nèi)ッ枋鲆粋€具體的故鄉(xiāng),如果是那樣,一個獨(dú)特的歐陽白在我的眼里就消失了。這當(dāng)然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靈魂的故鄉(xiāng),我們有時遠(yuǎn)遠(yuǎn)地眺望它,它只是虛幻的一縷玫瑰色的煙霞。
歐陽白詩論:
一首好詩,必須能感動人,詩歌在眾多文學(xué)體裁中,應(yīng)該是主觀感性和客觀感性統(tǒng)一要求最高的,寫之前和寫之時能感動自己,寫出來以后能感動讀者,這才是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