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有個習慣,在春夏更替的時候總會把一家大小的衣服分門別類地疊好。五月了,母親照例收拾起衣物,我躺在沙發(fā)上翻看著一本舊雜志,茶幾上一束純白的梔子花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
“梅兒,快看,這里有好多手帕哩!”母親轉過身來,似乎很興奮。
“手帕?”我喃喃道。我望望母親,她正在很細心地疊著每方手帕。
“快看這塊藍色的。你四歲那年,我常用別針把它別在你的外套上,玩累了,用它擦擦汗,你常戴著它,在草地上顛顛地跑,手帕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樣……”母親絮絮叨叨地說,并不看我,她完全沉醉在幸福的回憶中了。我靜靜地聽著,不敢吱聲,我無法應和母親,因為我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還有這塊白色紅邊的,這是我和你爸特意為你訂做的???,上面還寫著‘祝小女兒6歲生日快樂’!一眨眼工夫,都過去八年了?!蹦赣H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把臉轉向了我。面對母親柔和的目光,我竟不知所措。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記住這些往事啊,哪怕是模糊的、零碎的也好!我無法想象母親為什么如此清楚地記著我的過去,如數(shù)家珍般道出我的點滴,細心地保存著我童年的純潔與天真。她不是常抱怨“人老了,記性都不好了”嗎?
我承認我的確把手帕的故事徹底丟了,丟在了記憶的角落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包裝精致的紙巾,它們有著好聞的味道并且用起來也很省事。手帕的記憶幾乎淡忘了,若不是母親提起,恐怕我很難再回憶起它。
我是很容易接受新事物的,而把零碎的記憶撒在身后,而母親卻在我的身后,幫我一點一滴拾起,成了歲月的收藏者。
我的眼角有些潮濕?!皨?,你怎么都記得這些呢?”我問道。母親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低聲答道:“怎么會不記得呢?”我的淚涌了出來,是啊!怎么會不記得呢?
因為愛著,所以記得。因為記得了,所以珍藏著。
(指導老師 王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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