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可斯來

周吳／譯

晚上11點鐘，伯尼沖進一家加油站，他邊掏手槍邊喊：“舉起手！”

加油站的男人竟然問他是不是真的要舉起手。伯尼緊張極了——這可是搶劫!他揮動了一下手槍，做出隨時準備開槍的架勢。

那個男人這才乖乖地舉起手。

“把錢交出來！”伯尼喊道。

那個男人說：“錢在收銀柜里?！?/p>

伯尼從沒用過收銀柜，他問：“怎么打開它？”

“就是按個鍵?！?/p>

“到底按哪個？”

“隨便哪一個?！蹦悄腥苏f。

伯尼隨便按了一個鍵，收銀柜的抽屜果然開了。

那個男人居然笑著問伯尼是不是第一次干搶劫。

第一次干搶劫——那又怎么樣？伯尼正在把收銀柜里的鈔票往口袋里塞。

那個男人于是說：“哈，第一次干搶劫。你已經犯了兩個錯誤?！辈崛滩蛔柗噶耸裁村e誤。

那個男人指出，第一嘛，加油站是間三面玻璃墻的房子，只要外面有人看見他舉著雙手，就明白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伯尼刷地紅了臉——這的確是個錯誤，于是示意那個男人把手放下。

那男人放下手。

另一個錯誤會是什么呢？伯尼想不明白。

那男人說：“另一個錯誤是，這時如果有車來加油，你該怎么應付呢？”

伯尼非常得意地回答：“為這次行動我花了整整一星期的時間，我已調查得很清楚，晚11點到11點半這段時間不會有車來加油?！?/p>

對于伯尼花了一個星期時間來加油站踩點調查，那個男人顯得非常吃驚。伯尼做得不錯，在對這個加油站踩點的過程中，沒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你怎么不戴手套？”那男人問，“你在這加油站到處都留下了指紋。”

“奇怪，你倒像是搶劫方面的專家?！辈峋X起來。

那男人突然苦笑一下，徑直走向一間小辦公室。

伯尼只好緊跟著，以防那個男人打電話報警。那個男人從桌上拿起一張過期了的報紙圖片，舉給伯尼看。圖片上是兩名警察押著一名戴著手銬的罪犯，圖片下寫道：在押犯克雷倫斯?范內正被押解至法庭，他是以持槍搶劫罪被捕的。

這是什么意思？伯尼一臉不解的表情，難道是警告嗎？伯尼顯然不想落個被捕的下場。

那個男人提示伯尼，仔細看看那罪犯。

伯尼看了看圖片，又看了看那男人，驚叫道：“你是克雷倫斯?范內？”

那男人點了點頭，說那已是7年前發(fā)生的事了，之所以保留至今，是因為過期了的報紙圖片對他有特殊意義。每當他遇到不順心的事時他就看看它，一切煩惱也就煙消云散了。

“好吧，這次算我倒霉?！辈徉絿伒溃拔荫R上就把錢放回收銀柜。”

伯尼回到收銀柜旁，掏出一大把皺巴巴的鈔票。

克雷倫斯?范內問：“你花了一星期時間準備這次搶劫，你估計你能搶到多少錢呢？”

“估計能搶到90元?！辈岽鸬?。

“如果有人指點你，你可以把事情做好。”克雷倫斯?范內停頓一下，“我正在物色年輕伙計，準備合伙干?！?/p>

“合伙干？干什么？”伯尼嘴上雖然這么問，但心里自認為有了答案：當然是合伙干搶劫。

“我倆合伙一起干，而且絕對安全?！笨死讉愃?范內認真地承諾。

伯尼有點兒想笑，搶劫這種工作，可是高風險的，哪里有絕對的安全？看起來，克雷倫斯?范內不僅是搶劫專家，對吹牛這種事，也很在行。

“我倆合伙一起干，賺的錢比你現(xiàn)在要多?！笨死讉愃?范內說，“而且警察還不會找你的麻煩?！?/p>

伯尼譏笑道：“就像7年前，警察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警察可都是厲害的!”

“吃一塹，長一智。對于一種錯誤，我可不會犯兩次的?！笨死讉愃?范內說。他的語氣很重，顯然，伯尼的話已激怒了他。

伯尼想了想，與克雷倫斯?范內一起干搶劫，確實不錯?？死讉愃?范內有很豐富的搶劫經驗，這可以提高搶劫成功率。

過了一會兒，伯尼說：“好吧，我想先聽聽，具體工作怎么做？”

在伯尼看來，具體工作就是具體的搶劫細節(jié)。

克雷倫斯?范內說：“工作時間是從9點到17點，一星期工作6天。要你做的具體工作是：微笑、查看油表、清潔來加油的車子的擋風玻璃?！?/p>

聞聽此言，伯尼差點兒暈倒。

后來，在克雷倫斯?范內的勸說下，伯尼接受了這份工作，原因就是他不用再害怕警察了。

(選自《小小說選刊》，略有改動)

【讀與思】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這篇作品的一個很大的長處，就是以巧取勝。

首先是情節(jié)巧。伯尼第一次去加油站搶劫，偏偏碰上了一個當年的搶劫犯。結果讓這個當年的搶劫老手實實在在地上了一課，最后得以幸運地懸崖勒馬。

其次是語言巧。特別是小說的后半部分，克雷倫斯?范內和伯尼兩個人都在按照各自的思路對話，說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兩個人說的原來是兩碼事(伯尼以為克雷倫斯?范內要和他合伙搶劫，實際上克雷倫斯?范內是讓伯尼來他這兒打工)。這種語言的錯位直接導致了故事的懸念，產生了強烈的戲劇效果。

作品倒也不是完美無缺的。比如，后面的有些話其實可以省略。你能找到這些可以刪節(jié)的文字嗎？(唐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