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靜超/編譯
溫特沃斯莊園(Wentworth Woodhouse),一座擁有歐洲最大的喬治亞風格的宮殿,曾一度充斥著欲望和仇恨。在塵封數年之后,它的故事終于可以大白于天下。
黑暗籠罩的莊園
2007年的元旦前夜,2006年只有幾分鐘就走到盡頭的時候,約克郡一個小鎮(zhèn)的居民正在歡慶新年的來臨。在一條街道盡頭,有一座豪宅,僅窗戶就有一千扇,這兒的主人隱居在這個人流攢動的小鎮(zhèn)中,無人知曉,無人問津。當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時,一束孤單的燈光照亮了這個住宅一樓的五扇窗戶。當其他的英國人都在迎接2007年時,這個空曠的豪宅卻只用千分之五的光明來顯示生命的存在。
這座黑暗籠罩的豪宅名為溫特沃斯莊園,一度被遺忘。它近代的歷史已經被神秘籠罩,1972年,莊園的主人一把火燒掉了16噸的家族資料,大火持續(xù)了整整三個星期。然而,無法隱藏的是,整座宮殿的正面有兩個白金漢宮那么大,長600英尺,它的房間多達365間,可以一年內每天換一間,地下通道更是長達5英里,是個名副其實的豪華宮殿。
莊園中的家族變遷
溫特沃斯莊園的歷史與它主人的命運息息相關,有三個貴族家庭曾經先后入主這里——溫特沃斯家族、沃森家族和費茲威廉家族,這樣的歲月持續(xù)到1979年。
莊園位于英國謝菲爾德市北部六英里處。最初溫特沃斯家族居住時期,它還是個普通的莊園,后來,溫特沃斯家族沒有了嫡系的后代,因此將遺產轉給沃森家族,這個家族在這塊土地上頗有作為,建造了很多值得稱道的建筑,其中就包含這個歐洲最大的喬治亞風格的宮殿。這個宮殿堪稱巨大宏偉,客人們初來乍到,休想通過記憶找到自己的房間,通常每人都會得到一些不同顏色的紙屑,沿路撒上,才可避免迷路發(fā)生。同時宮殿周圍修建的花園更是美不勝收。
無后的命運同樣降臨在沃森家族。1782年,整個莊園再次易主,費茲威廉家族在這里開始了近200年的興衰史。他們以開采運營煤礦為業(yè),在附近城鎮(zhèn)建立了很多煤礦和工廠,家族因此而腰纏萬貫,到18世紀中期,已經榮登英國富豪排行榜的第六名。費茲威廉家族還熱心慈善事業(yè),為當地人建立學校,為工人修建房屋,其中有不少保留至今。然而到了1902年,費茲威廉家族和他的莊園開始走進了動蕩的歲月,家族和莊園的命運也從此改變。
費茲威廉家族的興衰
1902年冬天,上千人聚集在莊園的草坪上,等待一口棺材的出現(xiàn)。二百名仆人身穿黑色悼服紋絲不動地面向哀悼者。大霧籠罩著整個小鎮(zhèn),人們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不清。
正午的鐘聲敲響,一個鍍銀的棺材被抬了出來,放入了四匹黑馬拉動的靈車之中,后邊女仆和男仆舉著數百個花圈緊隨其后,附近的村莊商店停業(yè),房屋窗簾緊閉。這個橡木棺材中的人就是費茲威廉伯爵六世,當時英國最富有的人之一,也是這座莊園的主人。他留下了相當于今天33億英鎊的財產,他生前一直與未婚的女兒艾麗斯居住在一起,有700多名服侍人員。他的巨額財產一部分來源于土地,但大部分得益于礦業(yè)生意。在18世紀晚期,費茲威廉家族就占有英格蘭中北部巴恩斯利市的整個煤礦資源,南約克郡中成千上萬人的生計就掌握在這個家族手中。
盡管伯爵已經86歲,但是人們依然很難接受他去世的事實。對于眾多礦工和他們的家庭來說,這不能不意味著一種危機。當地的媒體中報道“真正的哀悼是無法用金錢換來的,也不會從不情愿的心中流露,為伯爵工作50年的老工人帶著對雇主的深情前來送行,悲傷之情油然而生”,這上千人的哀悼隊伍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情行走在泥濘和陰雨中,送他們的雇主最后一程。
費茲威廉家族是礦主中的楷模,他們非常重視職員和礦工,對他們的工作安全性考慮周到,生活上也給予不少的援助。但是由于社會形勢的急劇變化,二次工業(yè)革命,使得工人階級的境遇日趨悲慘,工人和資本家的矛盾逐漸尖銳,社會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在政治斗爭中,受苦的最終是平民,煤礦開采業(yè)也同樣如此,其他的礦主大多十分蠻橫,毫無人道可言,為了牟取暴利,肆意雇用童工,作業(yè)條件極其惡劣。
社會動蕩的犧牲品
如果英國的強大國力需要煤炭來支持,那么煤炭卻需要鮮血來開采。礦井往往因為安全隱患而發(fā)生悲劇,動輒就傷亡幾十人。在費茲威廉家族的礦井中就安全得多,這也是他們受到尊敬的原因。同時,他們對當地社會環(huán)境的保護也很有貢獻,在當時的整個英國,都無人能及。
但是世事難料,礦業(yè)引發(fā)的危機不斷發(fā)生。早在1870年,英國黑鉆石——煤的產量占世界總產量的一半,但是到了20世紀20年代中期,煤炭產量逐漸下滑,只占五分之一多一點,同時,英國國內的資源緊缺,對能夠替代的資源,例如石油和水電力等進行大力開發(fā)。同時從非洲、印度和中國等地區(qū)以廉價的剝削價格進口資源,這樣削減了對本國煤炭的需求。這對英國礦工造成了重要打擊,他們的收入開始減半,最終導致工人罷工。礦工通常擁有很強的工作準則,他們只是想有足夠的工資維持一家人的生計,但是現(xiàn)在,這都成了問題。代表工人利益的大不列顛礦工聯(lián)盟也沒有幫他們解決問題。
在隨后的矛盾沖突中,礦工再一次淪為犧牲品。到1931年有43萬礦工失業(yè),占礦工總數的41.6%。他們的憤怒逐漸積累,達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于是溫特沃斯莊園成了他們泄憤的目標,莊園中的植被、花園都成了當時斗爭的犧牲品。
1948年,費茲威廉八世死于一起飛行事故,他沒有直系繼承人,也沒來得及分配財產,于是在遺產問題上引發(fā)了家庭矛盾,賣家產,分股權,你爭我奪。自1950年以后,宮殿中大部分房間出租給了各種委員會作為教室,剩余的房間依然由費茲威廉家族居住,直到1979年最后一位伯爵——費茲威廉十世去世為止。
但在他去世前的1972年 7月10日,費茲威廉十世吩咐仆人將所有關于溫特沃斯莊園的記錄全部銷毀,同時還把費茲威廉伯爵七世到九世期間——20世紀上半葉—— 的所有歷史也付之一炬,這段時間也是家族敗落的歷史,他們希望自己屈辱的歷史能同這些資料一樣化為灰燼。
今天的莊園
從那以后,莊園不斷被轉手,從工藝學校租賃到銀行收購,后來到個人購買。它現(xiàn)在的主人是倫敦建筑師柯利福德·紐博爾德(Clifford Newbold),現(xiàn)年80歲,是個行蹤隱秘的人,鎮(zhèn)上沒有人見過他,莊園又重新籠罩在神秘的色彩之中。
[編譯自《星期日泰晤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