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春天,我時任邢臺縣王快鎮(zhèn)團委書記,參加了縣委黨校舉辦的公社團委書記培訓班。培訓班的一項重要內容,就是學習《中共中央1973(中發(fā))21號文件》——中共福建省委《關于認真學習毛主席給李慶霖同志的信的通知》。我有幸把毛主席給李慶霖的復信和李慶霖給毛主席的信抄錄下來,并保留至今。
兩封信真實地再現了當時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的情景,充分體現了一代偉人毛主席對青年一代的關心和愛護?,F將這兩封信奉獻給廣大讀者。毛主席給李慶霖的復信原文如下:
李慶霖同志:
寄上300元,聊補無米之炊。全國此類事甚多,容當統(tǒng)籌解決。
毛澤東?搖 1973.4.25
毛主席為何要給李慶霖同志復信,并要寄去300元呢?這是因為當時在福建省莆田縣城郊公社下林小學任教的李慶霖同志就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中遇到的一些問題,寫信反映給了毛主席,這封信引起了毛主席的高度重視,才給李慶霖同志復了上述一封信。
1968年12月22日,毛主席發(fā)出了“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偉大號召,并說:“要說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學畢業(yè)的子女,送到鄉(xiāng)下去,來一個動員。各地農村的同志應當歡迎他們去?!泵飨脑挳敃r被稱為最高指示。有了最高指示,從中央到地方,人人都要認真學習,積極貫徹,堅決落實。所以,全國上下,大江南北都掀起了轟轟烈烈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的高潮,城市中的知識青年紛紛上山下鄉(xiāng),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李慶霖有個孩子叫李良模,是1968年的初中畢業(yè)生。1969年,他響應毛主席的號召,報名上山下鄉(xiāng),被分配到福建省莆田縣山區(qū)——萩蘆公社水辦大隊插隊落戶。由于在上山下鄉(xiāng)過程中,遇到一些知青自己無法解決的困難,李慶霖同志才給毛主席寫了一封信。
信的全文如下:
尊敬的毛主席:
首先,我向您老人家問好。
我是個農村小學教員,家住福建省莆田縣城廂鎮(zhèn)。家庭成份是貧農。我的教學生涯已有二十多個寒暑了。
我有個孩子,叫李良模,是個1968年的初中畢業(yè)生。1969年,他聽從您老人家關于“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教導,毅然報名上山下鄉(xiāng)。經政府分配在莆田縣山區(qū)——萩蘆公社水辦大隊插隊落戶務農。
在孩子上山下鄉(xiāng)的十一個月里,他的口糧是由國家供應的(每個月定量37斤),生活費是由國家發(fā)給的(每個月8塊錢),除了醫(yī)藥費和日常生活中下飯的菜金是由知青的家長掏腰包外,這個生活待遇在當時,維持個人在山區(qū)的最低限度的生活費用,是可以過得去的。
當國家對上山下鄉(xiāng)知識青年的口糧供應和生活費發(fā)給斷絕,孩子在山區(qū)勞動,和貧下中農一起分糧后,一連串的困難問題便產生了:
首先是分得的口糧年年不夠吃,每一個年頭里都要有半年或更多一些日子要跑回家吃黑市糧過日子。在最好的年景里,一年早晚兩季總共能分到濕雜稻谷兩百來斤,外加兩三百斤鮮地瓜和十斤左右的小麥,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糧了。那兩百來斤的濕雜稻谷,經曬干揚凈后,只能有一百多斤。這么少的口糧要孩子在重體力勞動中細水長流地過日子,無論如何是無法辦到的。況且孩子在年青力壯時期,更是會吃飯的。
在山區(qū),孩子終年參加農業(yè)勞動,不但口糧不夠吃,而且從來不見分紅,沒有一分錢的勞動收入。下飯的菜吃光了,沒有錢再買;衣褲在勞動中磨破了,也沒有錢去添制新的;病倒了,連個錢請醫(yī)生看病都沒有。他如日常生活需用的開銷,更是沒錢支付。從1969年起直迄于今,孩子在山區(qū)務農以來,他生活中的一切花費都得依靠家里支持。說來見笑,他風里來,雨里去辛勞種地,頭發(fā)長了,連個理發(fā)的錢都掙不到。此外,他從上山下鄉(xiāng)的第一天起,直到現在,一直沒有房子住宿,一直是借住當地貧下中農的房子。目前,房東正準備給自己的孩子辦喜事,早已露出口音,要借房住的上山下鄉(xiāng)知識青年另找住所??磥?,孩子在山區(qū),不僅生活上困難成問題,而且連個歇息的地方也成問題。
毛主席:您老人家號召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我完全擁護;叫我把孩子送到山區(qū)去務農,我沒意見??墒牵⒆由仙较锣l(xiāng)后的口糧問題,生活中的吃油用茶問題,穿衣問題,疾病問題,住房問題,學習問題以及一切日常生活問題,黨和國家應當給予一定的照顧,好讓孩子在山區(qū)得以安心務農。
現在,如上述的許多實際困難問題,有關單位都不去過問,完全置之不理,都要由我這當家長的自行解決,這怎么行呀?有朝一日,當我見閻王去,孩子失去家庭支持后,那他將要如何活下去?我真擔心!
今年冬,我的又一個孩子又將在初中畢業(yè)了,如果過不了明春的升學關,是否再打發(fā)去上山下鄉(xiāng)呢?前車之鑒,我真不敢去想它!
在我們這里已上山下鄉(xiāng)的知識青年中,一部分人并不好好勞動,并不認真磨煉自己,并不虛心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卻倚仗他們的親友在社會上的政治勢力,拉關系、走后門,都先后優(yōu)先被招工、招生、招干去了,完成了貨真價實的下鄉(xiāng)鍍金的歷史過程。有不少在我們地方上執(zhí)掌大權的革命干部的子女和親友,縱使是地富家庭出身,他們趕時髦上山下鄉(xiāng)才沒幾天,就被“國家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發(fā)展的需要”調用出去,說是革命干部的子女優(yōu)先安排工作,國家早有明文規(guī)定。這么一來,單剩下我這號農村小學教員的子女,在政治舞臺上沒有靠山,又完全舉目無親,就自然得不到“國家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發(fā)展的需要”而加以調用了。唯一的資格是一輩子在農村滾一身泥巴,干一輩子革命而已。
面對我們這里當今社會走后門成風,任人唯親的現實,我并不怨天,也不尤人,只怪我自己不爭氣。我認為:我的孩子走上山下鄉(xiāng)務農的道路是走對了。我們小城鎮(zhèn)的孩子,平常少和農村社會接觸,長大了讓其到農村去經風雨和見世面,以增長做人的才干,是很有必要的。但是,當孩子在務農實踐中碰到了許多個人能力解決不了的實際困難問題,我要求國家能盡快地給予應有的合理解決,讓孩子能有一條自食其力的路子可走,我想,該不至于無理取鬧和苛刻要求吧。
毛主席:我深知您老人家是夠忙的,是沒有時間來處理我所說的事??墒?,我在呼天不應,叫地不靈的艱難窘境中,只好大膽地冒昧地寫信來北京“告御狀”了,不該之至!
謹此敬頌
大安!
福建省莆田縣城郊公社下林小學:
李慶霖敬上
1972年12月20日
那次培訓班結束后,縣組織了落實知青政策大檢查,使知青很多生產生活上的問題得到解決,知青工作在全縣有條不紊地開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