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過妻子端上來的一碗三鮮面條,我穿上外套,拎起公文包,出門上班去。跟往常一樣,妻子隨著我走到了樓梯口,一邊說:“下了班別磨蹭,早點回來?!币贿呌檬衷谖业募珙^、背上輕輕地、細(xì)細(xì)地拍打起來。我扭過頭,說:“不是新?lián)Q上的衣服嗎?”妻子微微一笑:“有點灰塵,還有不明顯的一點兒褶皺?!?/p>
傍晚,我下班一回到家門口,妻子起身迎上來,一只手接過公文包,一只手便不由分說,前前后后在我身上拍打開了。我凝視著妻子一頭熨貼而烏黑的秀發(fā),說:“你干嘛呢?我又沒下礦井,沒進(jìn)石灰窯?!逼拮虞p啟笑口:“忙了一天,在街上走一遭,滿身都是灰塵,衣服也免不了弄皺。”
當(dāng)然,生活也有出刺兒起疙瘩的時候。記得有一回,我在單位遇到了不順心的事,煩惱地回到家里,妻像是例行公事,又殷勤地靠上來拍打我,我火爆爆地斥她道:“你累不累?有完沒完?”妻沒做聲,一副委屈的樣子,默默地進(jìn)到廚房里忙活去了。可到了第二天我出門時,妻子又一如既往在我身上拍打開了。我思來想去,怎么也弄不清楚妻子的細(xì)心和耐性是從哪里來的。
有一天,我上班時無意間看到一本雜志,里面一位社會學(xué)家的一篇文章說:夫妻之間要藝術(shù)性地傾注情感,實用的行為當(dāng)然有效,但虛設(shè)的舉動也是必要的補充。丈夫的衣服上沒有灰塵,做妻子的又何妨去拍打一下?妻子的頭發(fā)不曾散亂,做丈夫的又何妨去梳理一下?只要時間和精力允許,夫妻之間就應(yīng)該如此這般做做游戲,就像一對嬉戲水中的鴛鴦,有事沒事用嘴互相啄啄對方的羽毛。
回到家里,妻子正在看電視。她正要從沙發(fā)上起身迎我,我趕忙過去一把摁下她:“你別動你別動,怎么搞的嘛,你的頭發(fā)有點兒亂了,讓我給你梳理一下?!蔽夷眠^一把木梳,盡量輕柔而小心地梳理起妻子順滑、黑亮的頭發(fā)來……妻子依偎在我的懷里好久好久都沒做聲,而我,分明感受到了她溫?zé)岬谋窍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