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62年12月1日上午,周總理找糧食部副部長#65380;黨組書記陳國棟和副部長#65380;黨組副書記楊少橋研究糧食調撥計劃,談好后囑咐國棟同志叫我(作者時任糧食部黨組成員#65380;政策研究室主任)于夜間1時把計劃表送到他辦公室#65377;
當我按時把表送到總理辦公室時,總理問我:“你核算了嗎?”我說:“我已核算了三次,到您這里不敢含糊啊#65377;”總理把數(shù)字核對了一遍,又把表格的說明從文字到標點審改了一下#65377;
看完后,總理叫我坐到他的身旁,然后打開抽屜拿出兩張照片給我看:第一張是總理穿著女式戲裝的照片#65377;總理說,他年輕時喜歡京劇,時常參加一些演出,在這些演出中,他經(jīng)常扮演旦角#65377;照片上,總理的旦角扮相是很秀麗的#65377;第二張照片上,總理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鄧大姐站在后面,摟抱著總理的雙肩,兩人顯得瀟灑而親熱#65377;總理親切地對我說,鄧大姐年輕時也很漂亮!
總理說,他沒有子女,鄧大姐曾經(jīng)懷過兩次孕,第一次懷孕是在鄧大姐21歲時,總理正率領東征軍出發(fā),鄧大姐在廣州協(xié)助何香凝女士開展廣東婦女運動#65377;當時廣東的革命運動正在蓬勃發(fā)展,廣東婦女運動需要鄧大姐全力以赴,打開局面#65377;為了革命事業(yè),鄧大姐自己偷偷打了胎#65377;為了這件事,總理還向鄧大姐發(fā)過脾氣,說鄧大姐不該把生孩子和革命工作完全對立起來,孩子不是個人的私有財產(chǎn),是屬于國家#65380;屬于社會的,隨隨便便扼殺是完全錯誤的,因此而糟蹋了身體,更是不負責任的態(tài)度#65377;身體是革命的資本,不只屬于自己;必要時可以隨時準備為革命流血犧牲,可是決不允許隨隨便便糟蹋自己的身體#65377;總理還說,鄧大姐打算怎么處理,也該來信和他商量,自作主張是太輕率了#65377;鄧大姐從未見總理發(fā)這么大的火,知道自己錯了,表示一定改正#65377;總理還說,他與鄧大姐一生琴瑟和諧,只吵過這一次#65377;鄧大姐第二次懷孕由于難產(chǎn),孩子沒能保住#65377;此后再未生育#65377;
接著,總理深情地對我說,他的生母和繼母都非常好,可惜她們都死得太早,自己未能盡孝,一直感到非常遺憾#65377;總理還說,他雖然無子女,但侄兒侄女中,有幾個現(xiàn)住在北京,都勤奮工作,在他有暇時便來探視,他們都未因是他的親屬而傲視別人,他感到很欣慰#65377;
然后,總理說他今夜已沒多少急需辦的事了,叫我也詳細地講講我的家庭情況#65377;以前總理同我雖然有過上百次交談,但從來都是只談公務,不講家事#65377;今天有時間與我聊聊家常,叫我盡量講詳細些#65377;
二
總理說,你叫伯萍,伯是老大,萍不像是正名,正名是什么?我說,我原名本厚,本是輩分,厚是厚道#65377;1940年秋,我從皖東北調到蘇北淮海區(qū)后,改用現(xiàn)名,表示從此離開安徽省,將像無根的浮萍一樣四海為家了,所以改名伯萍#65377;總理表示理解,又叫我講講我父母的情況#65377;
我先向總理介紹了我的母親#65377;她叫吳元玲,1893年出生于合肥東鄉(xiāng)六家畈#65377;外祖父做過道州知州,懂中醫(yī),他因我母親聰明好學,善解人意,因此對她特別鐘愛,傳授了不少知識#65377;
我的父親名孝植,年輕時曾隨祖父在南京讀完高中,因高度近視,未上大學#65377;后來吸鴉片,嗜酒,賭錢,田產(chǎn)被賣掉一半(約500畝)#65377;他的長處是對人寬厚,才思敏捷,不嫖娼,不納妾,家中大小事都由我母親作主#65377;
母親結婚十年后才生了我,取名本厚,次年生了本淳,以后又生了本禹(妹)#65380;本孥#65377;
我九歲以前,和弟妹們都在合肥西鄉(xiāng)的燒麥崗附近的康灣圩長大,圩子的自然環(huán)境很美,大門很氣派,有四根門楣,上有“簪纓門第”四個大字,大門口有兩個大石鼓,兩邊有一副長聯(lián):山之高,水之清,清高門第;書也讀,田也耕,耕讀人家#65377;
我們一天天長大,堂兄弟中有人染上了胡鬧#65380;抽煙#65380;耍錢等惡習#65377;母親認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不可能成才,決定把我和本淳送到合肥東鄉(xiāng)六家畈去上洋學堂#65377;
六家畈離康灣圩有百里之遙#65377;我九歲#65380;本淳八歲,母親雇一頂小轎把我們送到六家畈中間門楊姨奶奶家#65377;母親的妯娌們都勸她:孩子太小,這么遠怎能放心?不如過幾年再說#65377;母親感謝她們的好意,但不改初衷#65377;
到了臘月二十三左右,楊姨奶奶就雇一頂小轎把我們送回康灣圩過年#65377;那時雨雪載途,有時積雪厚過一米,走路要防跌倒雪窩里,一般都要在途中飯店歇一宿;回家過了年初五,母親就又雇一頂小轎把我們送到六家畈#65377;
我上四年級時,正值“九一八”事變發(fā)生,全校熱血沸騰,宣傳抗日,不做亡國奴#65377;下鄉(xiāng)宣傳,嗓子都喊啞了,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政治活動#65377;
我上五年級時,母親說服父親從康灣圩搬到合肥城里,我轉學到五年制的六中實小,進五年級#65377;本淳到城西上第二完全小學#65377;父親40歲時病死#65377;我們隨母親回鄉(xiāng)安葬父親后,遷居老周公祠西南角一座小院落#65377;
暑期中,我和本淳都考取了六中初一,一律寄宿#65377;一學期每人要交學費120塊銀元,書籍#65380;文具等自備#65377;這對僅靠約500畝田租收入的家庭來說,是相當困難的#65377;母親舉債賣田,保證了我們的上學費用#65377;母親常于假日帶領我們?nèi)グ?,囑我們長大后要像包公那樣鐵面無私,反對一切貪官污吏;母親還教我們讀《古文觀止》,并講孟母三遷和岳飛精忠報國等故事,對我們教育很大#65377;
抗戰(zhàn)爆發(fā)后,我和本淳赴安徽立煌縣流波疃第一臨時中學繼續(xù)讀書,我進高二,本淳高一#65377;后因日機兩次轟炸,死了很多人,學校遷往貴州#65377;本淳回家向母親告別,母親囑咐他繼續(xù)學習,并叫他轉告我,“堅決抗戰(zhàn),不要顧家”#65377;我遵從母命,就地參加了革命,直到解放戰(zhàn)爭勝利,才與母親#65380;本淳等重新團聚#65377;我的妹妹本禹#65380;小弟本孥都在家鄉(xiāng)初中讀書,因傳染病相繼病故#65377;
解放戰(zhàn)爭勝利后,我在無錫任蘇南行署財委委員和蘇南糧食局長,母親聞訊由本淳陪同前來看我#65377;我和妻子向明見到母親后,本淳即回南京工作,母親留下來與我們共同生活#65377;
1950年初,我調上海任華東糧食局局長,母親與我們同赴上海#65377;
1952年秋,中央糧食部成立,我調任辦公廳主任,黨組成員#65377;先住在中南海附近的觀音堂,后又遷往現(xiàn)在住的報國寺#65377;向明轉學至北京大學附設的工農(nóng)速成中學高中部,平時住校,星期日回家#65377;孩子們都由上海來北京#65377;
總理聽了我的介紹后說:“你的母親真了不起!老人家現(xiàn)在身體好嗎?跟誰一起過?”我說,家母身體健康,現(xiàn)在還在為我操持家務#65377;
三
總理接著又叫我談談愛人#65380;孩子,以及愛人與母親的關系#65377;
我向總理介紹道:我愛人原名朱玲,參加革命后改為朱向明,意為向著光明#65377;她的老家江蘇省漣水縣是革命根據(jù)地,她出生在一個革命家庭#65377;她父親是大革命時入黨的老黨員,大革命失敗后就回家務農(nóng)了#65377;向明的二姑是當?shù)孛?,她家是當?shù)氐叵曼h組織的活動場所#65377;在這樣的氛圍下,向明逐漸懂得了一些革命道理,加上她原本就有的對受欺壓婦女的同情心,因而,在1939年,當?shù)亟M建八路軍時,年僅14歲的她就毫不猶豫地參軍,當了宣傳隊員#65377;從此,離開了家鄉(xiāng),走上了抗日救國的道路#65377;
后來,她所在的部隊奉命挺進鹽阜區(qū),她因腿部生瘡,不能隨軍行動,又回到了二姑身邊#65377;當時我在漣水縣任淮海行署財政處巡視員兼漣水稅務局長#65377;當時漣水縣稅檢局正缺一名管理現(xiàn)金的出納員,要求二姑推薦一個忠誠可靠而又能干的人,向明二姑推薦了她,立即被接受#65377;
在1940年初的新年聯(lián)歡會上,向明唱了一首歌,我開始注意到她#65377;在工作中,我們逐漸發(fā)生了感情,很快就結了婚#65377;我們婚后和睦相處,從未鬧過矛盾#65377;基本沒有分開過,僅有過兩次短暫的分離#65377;一次是在1946年解放戰(zhàn)爭初期,向明帶著長子#65380;長女和出生不滿一個月的次子隨機關撤退到山東煙臺地區(qū)的榮城縣#65377;第二次是解放初,向明在蘇州學習#65377;此后,我們一直在一起#65377;
向明在北大工農(nóng)速成中學高中部畢業(yè)后,因母親年高體弱,未上大學,調到糧食部工作#65377;并協(xié)助母親料理家務,我母親疼愛向明,向明對母親也十分孝順,婆媳關系親密#65377;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有了五個孩子,孩子們的生活及教育都由向明管理,不用我操心#65377;向明對孩子們要求很嚴格,孩子們都很好,長子先路#65380;長女曉蔚都在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學習,先路在中學時就入了黨,小兒子和另外兩個女兒都在北京重點中學師大一附中學習#65377;每逢假日,全家團聚,大家都感到很幸福#65377;
總理聽到這里,對我說,你的家庭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總理問我,剛才聽你講,你還有一個弟弟,他現(xiàn)在做什么工作,你再談談他的情況#65377;
我說,我的弟弟名本淳,中學畢業(yè)后升入西南聯(lián)大中文系,專攻古詩詞,獲得文學學士學位#65377;畢業(yè)后曾在遵義師范學校#65380;貴州省立高中教古典文學#65377;抗戰(zhàn)勝利后,先到南京謀職,受聘任南京市立一中語文教員#65377;然后赴合肥西鄉(xiāng)老家叩見母親,并把老人家接到南京定居#65377;不久,與西南聯(lián)大的同學錢煦結婚#65377;母親主持婚禮,遷居南京#65377;本淳夫妻都在同一學校任教,月薪各200余元,生活優(yōu)裕#65377;母親開始過上體面#65380;安適的生活#65377;
解放后,本淳#65380;錢煦了解了我黨情況,本淳又與我晤談了幾次,政治熱情很高,組織上也很信任,派他參加了土改工作隊#65377;
在1957年整風反右期間,本淳自認為歷史清白,赤膽忠心,敢于知無不言,提了三條意見:一是黨的領導應該表現(xiàn)為執(zhí)行黨的方針政策,不一定表現(xiàn)為領導干部是黨員;二是從總的情況看,“肅反”成績是主要的,但具體地說不能一概照套,例如一中“肅反”,被抓的人后來都放了,并賠禮道歉,就不能說“成績是主要的”;三是就毛主席對陽谷縣養(yǎng)豬問題的批示提了意見#65377;毛主席曾說,“陽谷是打虎英雄武松的故鄉(xiāng)”#65377;本淳說,實際上武松是清河人,毛主席一時疏忽,報社應動點腦筋提醒一下#65377;1957年底因此事對他進行過批判,但未戴“右派”帽子#65377;1958年春夏之交,把上述三條簡化為“外行不能領導內(nèi)行”,“肅反成績不是主要的”,“說毛主席有錯誤”#65377;1958年6月正式定為“右派”,本淳不服,不斷申訴,1960年3月得到平反#65377;
總理聽到這里,站起來,讓我喝點水,他也喝了口水,然后對我說,我們都姓周,你了解你的家史嗎?
四
我說,少年時期,常聽母親講家史#65377;她說,我的祖先兄弟兩人,原住江西省的瓦礫壩,以燒窯為業(yè),我的祖先是老大,后來遷至安徽省合肥縣的西鄉(xiāng),老二遷往江蘇省淮安縣#65377;以后天下大亂,失掉聯(lián)系#65377;家譜的輩分一共20個字:國有文方盛,家行孝本先,典章從法守,禮樂在心傳#65377;肥西周姓有九族,同姓不同宗,我們叫山周,老大遷到肥西后世代務農(nóng),兼開油坊榨油#65377;國字輩#65380;有字輩都住在油坊中#65377;
盛字輩正當太平天國時期,地方興辦團練#65377;老祖宗有六子,老大#65380;老二本分務農(nóng),我的高祖盛華公行三,武藝特棒,在鄉(xiāng)辦團練#65377;老四盛波#65380;老五盛傳跟著干#65377;當時住在羅壩圩#65377;一次,老四#65380;老五帶隊伍去外地活動,盛華公獨自留守,因麻痹大意,遭仇家偷襲遇害#65377;老四#65380;老五帶隊伍回來后報了仇#65377;這支隊伍后來成為淮軍四大主力的盛軍#65377;(另三大主力為鼎“潘鼎新”#65380;銘“劉銘傳”#65380;樹“張樹聲”#65377;)老四#65380;老五都積功至提督(武官一品),盛波賜謚剛敏,盛傳賜謚武壯#65377;《清史稿》和《中興將帥別傳》里都有傳,傳里都特別提到盛華公的首創(chuàng)之功#65377;周氏成為肥西望族后,特別奏請朝廷在合肥建專祠奉祀盛華公,稱老周公祠#65377;
我的曾祖名家寬,曾在他叔父盛波軍中當基層軍官,30歲時病死,家政由曾祖母主持,在盛波的大力支持下,于肥西燒麥崗附近的康灣圩置田產(chǎn),并筑了一個很大的土圩子,周長好幾百米,挖有很深的壕溝#65377;
祖父行成住東頭,二叔祖行箴住西頭,各成院落#65377;中間幾進高大瓦房曾祖母住,稱大堂屋#65377;祖父習武,二叔祖習文#65377;祖父做過一任知縣,任滿在南京候補時病故#65377;
我出生時祖父母都已過世,祖父有三個兒子,大伯孝楣,原來在保定清江武備學堂習武,與蔣介石同班#65377;畢業(yè)前一年,家門口一位同學因跳馬坑摔死,曾祖母擔心長孫出事,找關系花銀子把孫子贖回家#65377;曾祖母去世后,按祖制,大伯父繼承家業(yè),住大堂屋,并分得田產(chǎn)的一半約2000畝,二伯父和我父親各分得田產(chǎn)約1000畝#65377;大伯父不出外謀事,一時興起,開起牛行,完全依賴別人,家產(chǎn)慢慢賠光了#65377;
二伯父孝椿,南京高等師范畢業(yè),在我們家族中是第一個大學畢業(yè)生,但畢業(yè)后不務正業(yè),迷上斗蟋蟀,家產(chǎn)都為此消耗了#65377;二伯母生有一子一女,兒子叫本固,聰明能干,父母都非常溺愛#65377;曾在合肥讀六中實小,畢業(yè)后未繼續(xù)升學#65377;適逢國民黨軍教導總隊招生,他被錄取到南京當兵#65377;抗戰(zhàn)初期,南京淪陷,他跑回家#65377;
五
總理與我一直親切交談,我覺得像在與一位朋友談家常,親切自然#65377;直到值班秘書進來提醒總理,說還有幾個重要文件等他審批,我立刻站起來,看看表,不知不覺已談了近三個小時#65377;
我對總理說,總理這么忙,我卻占用了總理這么長的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65377;總理說,這就不對了!除談工作外,談談家事,你不是第一個#65377;總理與他的辦公廳主任#65380;秘書#65380;警衛(wèi)員等都交談過,有的還不止一次#65377;但談這么長時間卻是第一次#65377;總理還說,這樣的交談對互相增進了解很有好處,也是領導干部必須做的工作,對自己#65380;對下屬都有好處#65377;希望我也要注意這點,經(jīng)常與周圍的人交談#65377;我說,我以前經(jīng)常做一些家訪,今后一定按照總理的指示去做#65377;然后依依不舍地離開了#65377;
其實總理和我都知道我們的親屬關系,只是都未挑明#65377;一位知情的同志告訴我,總理的家譜也是20個字,他只記得從總理祖父起五代的輩分是駿#65380;貽#65380;恩#65380;秉#65380;國#65377;恩字輩與我父親的孝字輩相當,總理比我父親小五歲,應是我的堂叔#65377;
總理與毛主席在長期革命生涯中,一直是相互支持,親密合作的#65377;但從1957年開始,毛主席急于求成,對總理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滿意,多次嚴厲批評總理“右傾”#65377;如果暴露了總理與我的親屬關系,我工作上出了差錯,必將給總理增加麻煩#65377;因此,我與少數(shù)幾名親友約定,閉口不談此事,如有人問及,則堅決否認與總理有親屬關系#65377;
1973年5月7日,我在駐希臘王國首任大使任上,因誤赴同我國并無外交關系的以色列國慶招待會,發(fā)生了“雅典事件”,在外交界曾經(jīng)轟動一時#65377;在國務院召開的國務會議上,總理一反過去的和顏悅色,盛怒道:“美國出了‘水門事件’,中國也出了‘雅典事件’,‘雅典事件’主角姓周,真是周門不幸!”當時希臘副首相馬卡雷左斯即將訪華,按外交慣例,由使館政務參贊申志偉陪同#65377;“雅典事件”發(fā)生后,外交部直接用電話通知我立刻回國,調離外交部;申志偉同志留在大使館主持工作#65377;在馬卡雷左斯訪華過程中,總理明白了事情真相,約我長談了一次#65377;讓我立即回雅典工作#65377;
當時參加會議的李先念#65380;方毅同志,會后分別問我與總理是何關系#65377;我說只是工作關系,總理是江蘇淮安人,我是安徽合肥人,相距遙遠,僅在合肥西鄉(xiāng)姓周的就有九族,同姓不同宗#65377;他倆都問:“總理為何說‘周門不幸’呢?”我說:“大概是總理盛怒下的宣泄#65377;”他們兩位都是我的老上級,長期以來,我在工作上遇到疑難問題,總是向他們請教,他們問我情況,我也知無不言,從無保留,所以他們認可了我的解釋#65377;這是我一生中對他倆說的唯一假話#65377;
1976年1月8日晨,周總理不幸病逝#65377;我當時任駐阿爾及利亞大使#65377;1月19日,寫了一首痛悼總理的七言絕句:
曾經(jīng)教誨縈回久,
無限哀思遣卻難#65377;
景仰高山勤六學,
余生盡力效登攀#65377;
我認為,總理大才大德,功業(yè)輝煌,獻身偉大的社會主義事業(yè),深得全國人民的尊敬;在國際上也享有盛譽#65377;向總理學習,才是自己的終生任務,個人的親屬關系是微不足道的#653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