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不小心就會中毒,而有些毒根本無藥可救。蝶蘭知道自己是中了愛情的毒。在魅惑迷亂的夜里貪婪地吞噬愛情,陽光安好的早晨有時候就開始呆坐,這樣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里,身體卻瘦瘦的!
蝶蘭是在超市里看見白羽的,柔柔地依著夏天明。針刺般的,心里就深深地疼了一下,人卻本能地閃到了貨架后面。
沒有看見白羽之前,蝶蘭把她想成了一棵草,見了她才覺得,她哪里是草啊,簡直就是她的名字,一根輕飄飄的羽毛,一根需要費力才能抓住的羽毛!
一直看到他們出了超市,夏天明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攬著白羽,招手,攔車,開車門,眼神小心翼翼如擎著一件精美的瓷器。瓷器,對,就像白羽和夏天明的婚姻,瓷器的表面光滑可鑒,可誰又能看見里面的裂紋?
滿天的柳絮在城市上空裊裊飄揚,飄得無力,眩得耀目,一如蝶蘭無望的愛情。之前,她曾有無數(shù)個證明自己愛情的理由,沒想到,見到白羽的這一刻,所有的理由都破碎得稀里嘩啦,癱軟在心里細細密密地疼。
那樣一根輕飄飄的羽毛,蝶蘭不敢去奪她的愛情!
可是,夏天明,蝶蘭是那么地愛著!
每次為夏天明開門,夏天明總是一把抱住她,深深地,久久地吻她,然后伏在她的耳邊低聲叫著蝶蘭。
蝶蘭的心就疼一下,淚順勢滑落。夏天明的身體厚實而溫暖,蝶蘭依著他,閉著眼睛說夏天明,夏天明……
這樣沉默的擁抱讓人痛徹肌膚,如果世界能夠靜止!如果能睜眼閉眼都是幸福的感覺!
有些愛情就是這樣,快樂和痛苦各占天平的一端,快樂在蔓延,痛苦也在蔓延……
心靈和身體一起溫暖,云里霧里的感覺仿佛要把前生后世的激情都聚到這一刻,就這樣升騰,就這般融化,緊緊地包裹和鑲嵌,生怕一松手,就丟了彼此。
激情過后是沉默,沉默過后夏天明還是要走,他慢慢地起身,穿衣,替蝶蘭掖掖被子,吻她的額頭,她的眼睛,然后微笑,蝶蘭也微笑。
然后轉(zhuǎn)身出門。
蝶蘭會用目光跟著他,跟著他出門,下樓,走到夜色中,一直到白羽的身邊。
蝶蘭會睜著眼睛到天亮!
她是一株菟絲草
白羽是夏天明的妻子,柔柔弱弱,百病纏身,永遠在流淚和絮叨,白紙般的簡單,卻又可憐得讓人不忍傷害。
夏天明在蝶蘭面前沉默著抽煙:“知道嗎?她是一株菟絲草!”
坐在電腦前,蝶蘭上網(wǎng)去查,菟絲草,外號:黃金絲(纏死你)。若你到海濱或草叢中,會發(fā)現(xiàn)這種金黃色的細長植物,吸附在其他植物上生長,無根,無葉,靠吸附其他植物的養(yǎng)分使自己生長。
疼痛穿心抵肺般地在蝶蘭的身體里擴散,心疼夏天明在兩人之間穿梭,心疼白羽的柔弱,心疼自己和夏天明看不見邊際的未來……
他們從沒說過愛,愛意卻刻在身體間,濃在眼眸中,直濃得跌落。蝶蘭不是圣人,無望的跋涉只能讓她崩潰。其實,她想要結(jié)果,想在陽光下小鳥般依著夏天明,想在擁擠的人流里把手放在他溫?zé)岬恼浦小?br/> 蝶蘭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氣:“離開她,能不?”
夏天明驚詫地抬頭,用一種穿透心骨的眼神望著她,蝶蘭只感覺心在一步步地后退,直退到塵埃不見。
“不行,她會死的!”夏天明抽完了一支煙才沉沉地說。
蝶蘭的心,就灰了。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想要那個結(jié)果。
愛的誘惑
也許是春暖花開的緣故吧,街上結(jié)婚的車隊堵了交通,從一輛婚車旁走過,新娘突然就對著她很嫵媚地一笑,蝶蘭的回笑很勉強,走著走著就覺得自己的不合時宜。剛才新娘嫵媚的笑嫵媚的臉讓蝶蘭心動,原來每個人都可以綻放得這么美,那綻放的剎那足可以讓一個無關(guān)的人動容。
陽光下的愛是如此明媚,像小時候在街上邊走邊吃著美味的冰淇淋,甜蜜而自然。
方清晃著一串鑰匙過來,走到她面前了還晃呀晃的:“怎么樣,看看去!”
“什么?”蝶蘭問。
方清已經(jīng)向蝶蘭示愛N遍了。蝶蘭不屑,可方清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架勢。
“我的新別墅??!反正你現(xiàn)在心情也不好,就放松一下,看看去!”
是啊,這樣的天氣里,蝶蘭該換一種心情了。
有錢就是好,這么豪華的房子,蝶蘭只在夢中見過,大大的落地玻璃對著大花園,躺在床上青山綠水一覽無余,房間里每一件設(shè)施都精致得讓人不忍釋手。
方清從后面圈過來,軟聲溫語:“除了你這個小精靈,誰也不配住這里。做我的新娘,蝶蘭!”
蝶蘭從沒有認真去想過方清,現(xiàn)在重新審視,竟讓她吃了一驚!
方清有一家大公司,有錢。長得絕對的美男子,人帥。資助了好幾個大學(xué)生,心好。對別人不動心只一心一意對蝶蘭,情專。
絕對是大多數(shù)灰姑娘心儀的白馬王子。
蝶蘭想做新娘了。
幸福生活
方清執(zhí)意要旅行結(jié)婚,蝶蘭也想換換心情,就跟著方清走馬觀花地游了大半個世界,回到那個別墅蝶蘭就不想挪出去半步了。
方清自稱模范丈夫,對蝶蘭近乎討好的好。而這么好的房子,是適合一種心情的,或好或壞或喜悅或憂傷,輕輕地陷進去,看窗外的陽光慢慢升起又慢慢落下。
蝶蘭有時會忘了夏天明,只做方清的小妻子,不用掙錢,不用做事,只把自己收拾精致了,對方清好就是了,這些蝶蘭做得很好,讓方清十二分的滿意。只是蝶蘭有時候會對著遠方,眼神迷亂,方清就會輕輕地擁過來,深深地吻她,然后附在她的耳邊說:“蝶蘭,我愛你!”蝶蘭知道,她目光的盡頭,是夏天明。
蝶蘭突然結(jié)婚,以為夏天明會發(fā)怒會傷心。事實上婚后的生活大多是平靜的。夏天明沒再找過蝶蘭,只有一次在路上碰到過。那天蝶蘭一個人出去散步,一抬頭突然就看見夏天明扶著白羽。他們只是輕輕地笑笑,沒有說話,就走開了。
慢慢地,蝶蘭覺得和夏天明的故事,變成了一種心情,一種在午后的陽光里細細品味的心情。
漸漸地,夏天明的影子模糊了又模糊;漸漸地,蝶蘭的臉上堆起了笑容。
因為,蝶蘭懷孕了。女人再沒有什么時候比現(xiàn)在更安靜了。蝶蘭更喜歡坐在花園里,心情舒暢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沒事兒時,蝶蘭就拿起毛衣針,學(xué)著織小毛衣,有時候方清回來了都沒發(fā)覺。方清會抱著她,幸福得像個孩子,他們就舉著蝶蘭織的小毛衣笑個不停,然后蝶蘭就依著方清去散步,逛街,生活悠閑了又悠閑。
不想愛情
秋天來了,走在街上已是滿眼的蕭條,蝶蘭的肚子已是很大。一次,挺著大肚子散步的時候,蝶蘭就看見了夏天明,很意外的,只他一個人。說了一會兒話,蝶蘭就問:“白羽呢?”
夏天明的目光飄得很遠,表情木然:“上個星期,白羽她……她去了……”
樹上的葉子已經(jīng)全黃了,風(fēng)一吹,刷刷地落著。落葉跟著夏天明的背影翻飛,一直到路的盡頭。
其實,早在蝶蘭結(jié)婚之前,夏天明就知道白羽的時間不長了,只是,他沒說。
冬天來的時候,早早就飄雪了,蝶蘭有了自己的寶貝女兒——鈴兒。
突來的驚喜,讓蝶蘭眼里除了鈴兒,幾乎忘記了所有人的存在。整整大半年,蝶蘭忙暈了頭,她很少關(guān)心方清了??墒牵?dāng)她聽說方清的緋聞,還是著實吃了一驚,她原以為方清和別人不一樣,可老板和女職員的故事,多么的老套!
蝶蘭抱著孩子坐在花園里,不去想愛情。愛情是朵惹眼的花,碰了就會中毒,而根本無藥可救。
蝶蘭會說:“鈴兒,笑一個,笑一個,鈴兒,鈴兒……”
在花園的小路上,蝶蘭牽著鈴兒,又看見了夏天明。他還是一個人,憔悴寫在臉上,逗了一會兒鈴兒,他們誰也沒有問彼此的生活,就走開了。
蝶蘭感覺身后有長長的目光從后背直刺心底,那條路終于走完,淚已跌落成行。
責(zé)編/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