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渭南
美女婕走在街上,有一些女人放慢了腳步;有一些行色匆匆的男人,張大了嘴巴,忘了走路。婕若視無睹。
婕每晚在下班的高峰期,逆水而行。她去伊思麗健身中心上課。她是形體課教練,兼職的。
形體課的老師到了涂脂抹粉的地步,也沒什么資本了。婕一米七四的個頭,內(nèi)褲只穿A型M號,106斤的體重??梢娖は轮静⒉回S富。但在男人眼里,她纖細的柳腰還是美的,可以充分地想象。
婕的胃口很好,請她吃飯的男人們,經(jīng)常聽不到美女的她在桌上說什么話,只看到她玉箸頻伸。但不說話的她平添了許多女人味,胃口好給在座的男人們更是增添了興致。
請婕吃飯的男人曾一度必須預(yù)約。
婕的打扮歷來有據(jù)可依,以前可能是臺灣第一美女蕭薔,后來可能是林心茹。穿什么衣,梳什么發(fā),原套原地照搬。經(jīng)常要用很長時間打扮,打扮好了的她出門后,男人們總說,你像誰誰誰。
深秋的一個傍晚吧,天很冷了,婕衣袂飄飄,長發(fā)飄飄。那一晚發(fā)生了小范圍的交通堵塞。
婕心無旁鶩趕去吃飯。
一位自稱Well的男人也在座中。他英俊挺拔,說話帶點京腔。話音里帶點京腔的男人在南方小城無疑是炸藥,對做夢的女人是有殺傷力的。何況Well要職在身,且不驕不躁,是頂呱呱的好男人。
那晚巫女一樣的婕目光如行刀背,且驚且懼。她跌進了無底的深淵。在Well第一次堅定且明白無誤地直視她時,婕聽得見自己胸腔里發(fā)出的軟弱的呻吟。
前世安排了這一次見面,誘惑是早就預(yù)謀好的,婕在半年以后說。
那晚的風在10點鐘左右就停了,夜涼如水裹遍她的全身。Well消失在酒店門前的霓虹里,干躁而清爽的手只輕輕地握了婕一下,沒有絲毫的停頓與力度。
第二天,婕便給Well打了一個電話。
Well很吃驚,問你是誰?
婕無聲地笑了,有點心酸,有點幸福。心酸的是他不清楚她是誰幸福的是他的聲音只給了她一個人。
某個周末吧,婕沒有去上形體課,因為早有專業(yè)的小妹妹代替了她的位置。她不在乎。現(xiàn)在她的整顆心都放在Well身上。工作對于她來說,不過是應(yīng)個景而已,同事們見怪不怪。
婕上班的時候,總是打電話,或者從包里不停地往外掏吃的。婕不算什么人物,但她是這樣的兩耳不聞單位事,她對誰的隱私都不感興趣,對任何人都事不關(guān)己。因此,她是中立的。沒有朋友與敵人。
婕近期經(jīng)常中途出去,下班時才回來,但沒人計較她。
有一天,婕剛離開,就有一個電話打進來,問;你們這是什么單位。
小K很不高興了,說你是公安局的?
對方再一次說,請問你們這是什么單位?有人打我電話。
也許是聽到對方不怒而威的口氣,小K于是溫和地說,在座的沒人打,除非婕。
婕出去了。
又過了一天,又是小K接的電話,電話里人又在問,誰剛才打的電話,小K立即把電話給了婕,說婕你打的吧?
婕說:我沒打,我沒打。
婕有一雙漂亮得令女人都妒忌的眼睛,當她用這雙眼睛直視你的時候,你的心會善良地往下沉,往下沉。任何人都是不忍心讓她委屈的。
小K用不解的目光看著婕,嘀咕道:什么人,搞什么搞?
那個男人是Well。打電話的女人當然是婕。
Well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他在公安做官,他當然很早就知道是誰打他的電話。他更知道是婕向他發(fā)起了猛烈的進攻,這種攻擊有可能出于示愛。
美女有什么呢?
這世上男人也許只看到美女開得像花的時候,因此他們想盡義務(wù),及時地采摘那些最艷的花朵,不讓她們憔悴凋零。
但是,女人們還是前赴后繼地凋零,老給男人看,丑給男人看,讓男人徒自傷心。
可是男人的傷心可能是片刻的事情,因為在女人們前赴后繼老去的同時,更有一批批美女爭先恐后地又開了,男人們驚喜地發(fā)現(xiàn),她們更鮮啊,更艷啊。
所以,身為公安的WELL太知道這一點了,所以他不至于為了一個美色,不,婕是不是美色待定,因為她太瘦了啊,有了些地位與年齡的男人其實都太喜歡看臉以及臉以下的部分了,比如飽滿的胸,比如勻稱的腿,比如渾圓的屁股。
WELL有的是底氣與從容。
有一天,一位叫秋的男人與婕撞了個正著。婕正在為櫥窗里的樣品走神。而秋后來說,他是為婕而出神。秋對著婕的眼睛認真而執(zhí)著地問:以前你在哪里?這個城市里怎么會有你?
驚艷。秋說。
深秋的景致是如此迷人。
婕在深秋里像一枚滴血的紅葉。
秋帶著婕去公園拍照,婕就是一位專業(yè)的模特兒。婕穿著綠色的長風衣、米色的長風衣,大紅的長風衣,挽著發(fā)髻或散著長發(fā)。婕嘴角的兩只酒窩時隱時現(xiàn)。
婕的香水由夢巴黎改成毒藥。
有一天秋說,他愛上了她。
秋是一位自由職業(yè)者。
秋在某個早晨去了婕的辦公室。婕正在那里張望著。一雙美目里是空洞的內(nèi)容。突然秋在她的視屏上出現(xiàn)了。婕沒有動。秋在窗外打著啞語一樣的手勢,不停地向她拋著飛吻。
這一天,婕連續(xù)往衛(wèi)生間跑了五次。
她的腦海里總是閃回著秋的薄唇和長長的有點煙垢的牙齒。
書上說露暴米牙的男人是善良的。
盡管秋只有161公分的海拔,但是他鍥而不舍,他有斗志,及近似于夢一般的理想。
婕心中的美男子是永不隕落的星辰。
就在一個周日,婕泡了一個熱水澡,披上睡衣。
那夜的婕是如此美麗。
婕在燈下奮筆疾書。
她講她因了Well而產(chǎn)生的痛苦和寂寞,講她的因了愛慕而產(chǎn)生的自卑。她講她會遠遠欣賞他,不給他一點驚動。
婕不是一個文學愛好者,平時讓她動筆是讓她遭罪,除了上職校的時候?qū)戇^信追求過班主任,在后來的十年里,她再也沒有這種需要。
她是一個專門收集別人情書的專業(yè)戶。
信在清早寄去。
星期一的某個時段,婕流連街上。她正想為自己添一條短呢裙。意外的,她見到了夢中的男人Well。
Well與一位皮膚白嫩的女人并肩走著。
那女人齊耳短發(fā),一絲笑意掛在嘴邊。
悠閑的,旁若無人的,甚至安靜的,以致他倆走過的地方,仿佛有份地老天荒的氣息。
婕站在那里,頓時失了魂魄。
她知道,她的信已經(jīng)到了Well的案頭。
他會不會像趕走蒼蠅一樣地趕走那封信?
他會不會手一揮讓他的辦公室主任處理了那篇她徹夜不得安息從而字字含情的情信。
這年頭,情信已經(jīng)絕跡了呵,而且是婕的原創(chuàng)。
婕不知道Well的年齡,不知道他的經(jīng)歷。她所知道的是Well要人命的風度與獨特的傲然。
他篤定的眼神看女人的時候,任何女人都會溺水的啊。
三十年里,婕幾乎對男人絕望了,因為他
們便是泣了血仍在唱贊歌的杜鵑,是啞了嗓子的鸚鵡,是可笑的老孔雀。
假如人生里沒有WELL出現(xiàn),婕對男人幾乎是要蓋棺定論的了。
男人,什么東西!都是黃泥做的蠢貨濁物。
但是,Well不是,他當然也是泥做的,但經(jīng)過制作,他變成青花的瓷了,變成火熱的黑陶了,變成有著迷人釉光澤的寶物了。
因此,她感到與優(yōu)秀男人天高地迥的距離
但她是自信的,因為她是美女。
美女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開疆拓土。
而且婕是如此的愿意。
她相信自己是男人的美味,她甚至十二分情愿地把自己當作一道盛宴呈供給WELL。
因此,她用了打電話的方法。
可是她是如此地不能確定。
她必須萬無一失。
秋的電話很準點。
他說要帶婕去古城拍照。說那里的什么什么花又開了。
婕百無聊賴。
婕在去古城前腦子里一片空白。
與秋坐了快客,在高速上疾駛。婕看著一輛輛高級轎車從旁邊一閃而過。她看到了那輛米黃色的小車。她認定那輛就是Well的。Well從身旁擦肩而過。婕掉進了井里,掉進了冰冷里。
身旁是秋。濃烈的香水味摻合著汽油的味道。婕有一陣突然想吐。于是,有那么一陣軟弱擊倒了婕。
婕把美麗高貴的頭顱放在了欣喜若狂的秋的不太茁壯的肩上。
秋的一雙手軟得無骨。一雙保養(yǎng)得很好的手呵。
婕在它的撫慰下,有晶瑩的眼淚掛在睫毛上。
那天,秋拿出他的鱷魚皮錢包,給婕買衣服。
婕經(jīng)常為漂亮的衣服所役。
婕在那晚站在電話前,猶豫了很久。她掛了一個到WELL辦公室。
電話接通的一刻,婕愣住了。
她不相信Well在這么深的夜里還在辦公室。
她當然知道Well很忙。但她在確信了Well不在的時候才撥這個電話的。
Well說,我知道是你。
Well總是只說一句話。婕在驚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是,你怎么知道,你又看不見。
Well說,我當然知道是你。
婕的幸福,漫長的等待后的幸福就這樣涌上了心頭。
她幾乎淚眼婆娑。要不是靠著墻打這個電話,估計她要暈厥一會兒。什么也說不出來。
Well說,那么再見啊。
甚至有些陌生的溫柔了。
是的,那有規(guī)律的嘟嘟聲,像他的心跳,是他的氣息。婕舍不得放下電話。她相信WELL就在電話那一頭。
婕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對WELL的遐想里,甜蜜且憂傷。
但,誰讓這個女人愿意呢。
那一晚,婕在當晚的新聞里看到了他。婕很少看本地新聞,但那晚婕連重播都看了。
Well的頭發(fā)稀少得多了,臉色也憔悴。婕的心頭頓時有些疼。
在心里,這個男人已經(jīng)與她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了。
第二天,婕往Well的家里打電話。她總是有各種打電話的理由。
婕知道這個時候Well一定在家。因為婕打了無數(shù)電話,在早晨9點鐘之前,Well的辦公室?guī)缀跏菑膩頉]人的。
Well家里有一個特別好記的電話號碼,是婕花了時間弄來的。你盡管相信漂亮女人這方面的能耐。
她聽到一個女人溫和的聲音。是從容的,這種從容即使天掉來也不會改變。婕不說話,那邊等著,婕只好放下電話,等了三分鐘的樣子,婕又撥通了那個電話,還是女人的聲音,婕又放下。
于是婕撥通WELL辦公室的電話,嘟嘟聲,如是者三。婕只好放棄。
白天,秋來到了婕的窗前。
秋總是在婕尋找WELL而不得的時候笑嘻嘻地出現(xiàn),好像是婕丟了一只西瓜要讓一只芝麻來補償一下。
婕的辦公室條件改變了,現(xiàn)在她與小K兩人一室。他們的辦公室正對著樓梯。小K又總是有不關(guān)門的習慣。婕總是不停地站起來關(guān)門。兩人為開門關(guān)門的事鬧得不可開交。小K說,這是辦公室又不是臥室。婕說你討便宜啊。小K說,你有毛病,我讓大門開著,倒是我討便宜。
秋就站在大門外,做著猛掏心窩的動作。婕當然知道秋是因為愛她愛得不行。但外人看來,還以為秋心臟病犯了,正心絞痛呢。
秋猛掏了幾下心窩后就無聲地走了。好在小K正背對著書柜找東西。
一夜北風起。某晚,秋突然說要請人吃飯,讓婕準備準備。婕到飯店包廂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猶如晴天里遇到霹靂。那人是Well。要了她半條命的WELL。
Well用一流的風儀給了婕一個亮相。他的笑掛在臉上,明媚的自信的。
婕分明是一個投臣。
氣氛出奇地好。有一位歌舞團請來的女人,捉住Well的手看手相,她說局長,你的掌心有四根紋線哎。一位報社的女人大講國際形勢分析。一位醫(yī)院的女博士猛講英文。一位檢察院的法醫(yī)與女博士情投意合喋喋不休。
沒有人與婕談穿著的事。
那晚是秋請客。
秋興奮得兩眼發(fā)著光,寬大的額頭沁了些汗。他與Well坐在一起,一個是沉穩(wěn)著的,一個是坐立不安欣喜著的。
婕有點汗顏。
吃完飯,婕賭氣要回去,秋不讓。
秋說:去Well那里吧。當然,秋不叫Well為Well,而是叫局長。秋說局長那里可以上網(wǎng)。
上網(wǎng)怎么了?婕多年前是不看書族,如今是不上網(wǎng)族。因此,要找出像她這樣秋潭似的明眸來,在跨了世紀的中國青年女子中是難事。
于是就去。婕像個小媳婦,很小的步子。
Well的辦公室豪華得很,且有些脂粉氣,這是婕沒有想到的。一間接待室,一間辦公室,一間休息室,是一個可以讓婕展開無限想象的套間。而且,Well的辦公室窗簾竟然是絲綢的。
風一吹,窗簾漫卷,很有情調(diào)。
婕看到Well打開了手提電腦,看到了Well沉迷于網(wǎng)絡(luò)時的寧靜之美。大約10多分鐘的樣子,電話響了。Well拿起電話,肯定沒看。他說,一會兒就回來。
婕轉(zhuǎn)過了身。婕知道了一個世上最最簡單的答案。
秋跟婕并肩走在寒冷的街頭。
秋的薄薄的肩不能給她溫暖。
秋說,喝茶去吧,婕搖搖頭。
秋說,去做美容吧,休息休息,婕無語。
婕后來去了外城,她從領(lǐng)導那里探聽到一個會議消息,于是鬧著要去。一個月的時間。
婕沒有什么準備的,因為那里離家并不遠。
婕以為一切已在青山綠水之外,在記憶之外了。
但第二天,婕一大早便掛了長途。
她無法控制自己伸向電話的手,那一串數(shù)字也總是盤旋在腦中。
她知道他坐在電話機旁。她也知道這樣的電話有些丟人了。
Well接了電話。
Well在婕喂了一聲后就說,怎么是這個電話?婕說,我在外地呢,進修一個月。
Well愣了一下,呵呵一聲,旋即掛了電話。
婕拿著聽筒,眼淚熱辣辣地就要往外涌。以美女婕的脾氣,她很可能會當眾就哭起來。
但面對Well,她不能。
她乞求的是Well能接她的電話。她只要聽
到他的聲音就成。
然而,接下來的每一天,每一個時候,婕的電話不再有人聽。有時甚至撥過去是忙音,但忙音過后又是沒有人接。
婕無法摸一摸Well的后腦勺,書上說,Well這樣的人是很傲的,腦后一定有突出的一塊,叫做傲骨。
婕在外省城的時間并不長,在即將回來的最后幾天,她似乎忘了Well了。那一刻,她幾乎要哭了。
她在泥淖里,情不自禁。她其實是痛苦的?,F(xiàn)在終于有些忘了。
喜極而泣。
婕在與Well的絕望著的交往中,自始至終都沒能說出一個愛字。但婕知道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恨著的了。
誰給了男人拒絕美女的權(quán)利?
美女的心氣如果被挫傷了,她一定有更厲害的武器。
婕因此在街角的任何一部磁卡電話前停留,打電話給Well的妻子,而在電話里又不說話;給Well的手機上送信號,Well的手機是24小時都開著的。有時,在深夜,突然響起來,Well像做夢般跳起來。婕在Well的單位門前徘徊,等Well的車從身邊掠過時,婕就用門對面的公用電話往Well的手機上打,撥通后瞬間又放下,那一陣婕快樂得時時心都要跳出來。
婕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婕當然有丈夫,有孩子。但她不要長大。
她為愛情而生。
誰讓她如此美麗呢?
秋不怎么來找她了。這是她過一陣才明白的。
秋是有婦之夫。當秋纏她,而她心情正好十分壞時,婕也會撥兩個電話到秋的府上。
秋的夫人沒什么涵養(yǎng),每次都如臨大敵地問,你是誰,找他有什么事?婕不把她當對手。
那是即將過年的時候吧,單位在忙著發(fā)年貨。婕突然接到秋的電話,說城里開了一家很上檔次的咖啡店。婕正無聊呢,就打扮一番??照{(diào)開得太大了,婕脫去了大衣,又脫去了對襟的毛衣。
秋有心無心地看著她。
秋說:婕,你玩夠了沒有?
婕沒表情地說:沒夠。他活該。
秋說,你知道,他也許會告你。
婕說,他不敢,我又沒說什么做什么。
秋說,你究竟要干什么呢?
婕說,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沒必要跟你說。
是啊,為什么呢?
漂亮的女人長腦子做什么呢?漂亮已經(jīng)夠讓人麻煩的了。
婕才不會去費腦子想自己這樣的索求為了什么?
只知道她要什么就應(yīng)該有什么,就應(yīng)該有人把東西拱手送上來。
可是,Well不肯。
Well自始至終不肯把他給她。
咖啡吧的鋼琴小姐始終在彈著《致愛麗絲》。
婕品著不錯的摩卡。這個下午倒是不錯,聽聽音樂喝喝咖啡。
但秋不同,他坐立不安。婕其實早已知道秋與Well的關(guān)系。Well是秋的衣食父母,Well讓秋去勾引婕,好還給Well一個安寧。
婕認為Well是歹毒的。她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報復。
秋無話可說,面對著他的復仇女神。
婕晃著兩條長長的腿,說,秋,我倒是同情你,你不過是一條走狗罷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厭惡你。
秋掏出折疊得很好的手帕,揩揩嘴,站起來說:你看著吧,Well不是好惹的。
年三十,單位上午只婕一個人還堅持坐在辦公室,別的人早已為年忙得不可開交。
天下著雪,這已是今年的第三次雪。
婕往Well的辦公室打電話,她幾乎是欣喜的,又似乎根本不知道電話撥到了哪里。
電話接了起來,但卻是一個陌生的爽朗聲音。
婕笑笑說,叫Well局長接電話。
對方笑了起來,說;什么人啊,來頭不小啊,呵呵。
婕說,我是Well的夫人。
對方說,哦,夫人同志,你先生已經(jīng)換辦公室了。
婕不緊張,漂亮女人撒個謊連眼皮都可以不眨,何況她今天沒有撒謊。
她說,其實我是找你。
對方說,噢?很有興趣的樣子。
婕窮追不舍,說;把頭伸出窗外看看吧,大人。
果然聽到拉窗簾的聲音。
對方說,太美了,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婕溫柔地說,記住我的電話了?
對方說,當然。
婕無聲地笑笑。
婕的心情就像這天空一樣,突然亮得炫目。
婕很快知道,炙手可熱的位置已經(jīng)不是Well的。婕在知道這個信息的第一秒鐘,頓時心花怒放。她甚至忘了打個電話給Well祝賀他。
對方是年初六上的班。
婕從家里把電話打給他的時候,對方溫柔地說:我知道你是誰。
責任編輯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