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貝克

那個年代的母親全都翹首盼望這個時刻?

電話鈴響了,聽筒另一端傳來興高采烈的聲音:“媽媽,你一定很歡喜,巴利和我要結(jié)婚了!”

女兒要出嫁了?朋友蘇菲有個難得的剪了短發(fā)又勤奮的兒子,但依然獨身;另一個朋友愛琳則有個不停地剃小腿毛,等待替她開車門的男性出現(xiàn)的女兒,但那女孩至今尚未推銷出去?

而她的女兒要結(jié)婚了?唐娜的美夢實現(xiàn)了?以往身為母親的她一直擔(dān)心女兒找不到長期飯票?擔(dān)心她成為未婚媽媽?擔(dān)心她接到銀行存款不足的通知?擔(dān)心她過貧困的生活……如今心上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不僅如此,唐娜還成為了她所加入的橋牌社里第一個當(dāng)“岳母”的人?同居兩年后,能跨入結(jié)婚禮堂,簡直是奇跡?

跑鞋形狀的喜帖

突然,唐娜涌起一陣不祥的預(yù)感?那對新人會不會準(zhǔn)備舉行奇特的婚禮呢?芽在結(jié)婚旅行時,所開的車子上畫個蛇的圖案?播放格雷?史立克的激烈搖滾樂?用紙杯裝不灑農(nóng)藥的蔬菜汁?招待客人吸迷幻藥?芽

女兒琳恩仿佛看透了母親的心思:“別擔(dān)心,媽?我們準(zhǔn)備舉行傳統(tǒng)的婚禮儀式?”

唐娜熱淚盈眶?舉行真正的婚禮!煮蘑菇!清晨?弦樂四重奏?成套的銀制餐具?純白的新娘禮服?尖形蠟燭?巴瑞?曼洛的歌聲?長達(dá)肚臍的緊身上衣……

但新娘的父親并未表現(xiàn)出太大的愉悅?“巴利是個怎樣的青年?芽”他問?

“我忘記問了?”

“我們至少要稍微了解吧?芽”

“有必要知道嗎?芽他即將成為女兒的丈夫,這就夠了?”

“我真佩服他的勇氣,同居了兩年居然沒有開溜?”

不到一星期,請?zhí)慵牡?那是跑鞋形狀的帖子:6月18日14∶00,琳恩與巴利邀請您參加馬拉松婚禮,全程10公里……

唐娜與梅爾魂飛魄散?他們一言不發(fā)地注視那張請?zhí)?先開口的是梅爾:“這哪里是結(jié)婚喜帖?芽根本就是運動服飾店的開幕帖子?我們不出席?”

唐娜嚴(yán)肅起來:“你盡管缺席吧!但我不愿錯過獨生女兒的第一次婚禮?我要去買新娘母親穿的服裝?新娘的父親來不來都無所謂?”

為了女兒一輩子一次的婚禮

翌日,唐娜在試衣室里打量鏡中的自己?以前她有一次在試衣室里暈倒,那時她穿著長統(tǒng)襪試穿游泳衣?這一天,她也覺得快暈過去了?如同紫色火焰的緊身衣脹得幾乎撐破,受到擠壓的脂肪形成無數(shù)條皺紋?粉紅色的緊身褲使下垂的臀部鼓得高高的?在額頭上綁了顏色相配的粉紅色發(fā)帶,卻遮住了眼瞼,無法看清面前的物體?她看看腳踝的護(hù)套,暗中祈禱千萬別在跑到半途時,因摩擦而產(chǎn)生靜電?光是咳嗽時腰部一用力,兩腳便灼燒似地發(fā)痛?

唐娜從門簾里探出頭,對店員說:“這樣不行?我猜新郎的母親會作這種打扮的,所以我要穿人造纖維的訓(xùn)練服?這畢竟是我的獨生女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

最后,唐娜到了運動服飾店?年輕的店員替她找慢跑鞋?為了檢查體重是否使鞋子歪斜,她便穿著新鞋照X光?她問店員:“小姐,10公里有多遠(yuǎn)?芽”

“等于6.2英里?”

在回家的路上,唐娜愉快地想起那位店員的答復(fù)?

“她不會計算,哪有這么遠(yuǎn)?”

如果你也去就好了

梅爾知道自己稍嫌頑固了些;但他不愿像妻子一樣,原諒女兒的我行我素,因此,堅持不出席?6月18日黃昏開始,他每隔5分鐘便透過百葉窗的間隙向外窺看,等候妻子回家?20∶30,妻子在門口跨下計程車?

一眼就看得出她走路時瘸著腳,腰也很痛?她一邊按著腰,一邊走?

“發(fā)生什么事?芽”他驚疑地問?

“梅爾,如果你也去就好了?實在很棒?大伙兒從公園出發(fā);但在途中被三只狗追趕,我起了兩個水泡,一邊治療一邊跑?跑在最后的人就要搭前往目的地的便車?”

“你的女兒漂亮極了?在許多車子發(fā)出的閃光中,他倆宣誓永遠(yuǎn)相愛?如同今天緊緊互靠著跑完全程一樣,今后一輩子也緊緊互相扶持?又如同跑出2小時42分的成績,通過波士頓馬拉松比賽的預(yù)選一樣,他倆宣誓努力到底?”

“新郎的母親穿一件上面寫著‘慢跑能增加體力的T恤?牧師不穿上衣,只用帶子綁住胸前的乳頭部位奔跑?”

“他們提供了一大堆健康食品,我們也見了許多不同的人?女兒替我介紹一位在奧瑪哈舉行降落傘婚禮的太太,她帶了降落傘前來參加婚禮?我已經(jīng)約好禮拜一和她一起吃午飯?在我回家之前,琳恩走過來告訴我,每星期跑30到40里便不會排卵,叫我別等著抱外孫子?那是我們唯一交換的有意義的談話?”

“巴利像聯(lián)合國大廈那么壯,他在席爾斯郵購公司推銷空調(diào)?拎著手提袋跑步的人,就只有我一個?這就是我膝蓋痛的原因?不過,梅爾……我們的女兒終于嫁出去了!”

(摘自《母親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