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雙林

毛澤東一生用過很多秘書，其中最著名的當數(shù)胡喬木、陳伯達、田家英。從毛澤東與這三位秘書的交往及三位秘書的經歷中，我們可以獲得不少借鑒和啟迪。

欣賞有思想、有學問的人

毛澤東本人集思想家、政治家、軍事家、書法家和詩人于一身，好學勤思、博古通今，作為他的秘書也必須是高水平的，他的幾個主要秘書都是經他本人發(fā)現(xiàn)和挑選的。毛澤東認為：“有了學問，好比站在山上，可以看到很遠很多的東西；沒有學問，如在暗溝里走路，摸索不著，那會苦煞人?！币虼耍珴蓶|選秘書一個重要標準須是“有學問”的。毛澤東習慣于以文識才，以才舉人，他的三位秘書都因各自的文才而引起毛澤東的注意和任用，并在以后的工作中成為毛澤東的得力助手。胡喬木的選用，起因于毛澤東看了胡喬木在《中國青年》雜志上發(fā)表的一篇紀念五四運動20周年的文章，發(fā)現(xiàn)“喬木是個人才”，所以點名要調胡喬木當秘書。胡喬木來到毛澤東身邊后，在毛澤東的影響下，讀了大量理論著作和文獻。由于胡喬木的埋頭苦學和深厚的理論功底，使胡喬木在正確掌握毛澤東思想和起草中央文件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1971年夏，毛澤東南巡中在回答丁盛“胡喬木是什么樣的人”時說道：“胡喬木曾為中央起草了許多重要文件?！蛾P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別人搞了幾個月，沒有搞出頭緒，他一寫，就寫出來了?！对僬摕o產階級專政的歷史經驗》也是他寫的，寫得不錯?！庇捎诤鷨棠境錾奈淖帜芰?，他逐漸成為“中共中央一枝筆”、“大手筆”。

陳伯達能成為毛澤東的秘書，是因為陳在延安的一次座談會上較為有特色的發(fā)言。當時會上對孫中山的思想發(fā)生爭論，陳伯達的發(fā)言闡述了孫中山的思想。陳伯達剛發(fā)言完畢，毛澤東就站了起來，高興地說道：“剛才陳伯達同志的發(fā)言很好，很恰當?shù)胤治隽藢O中山思想的階級屬性問題……”散會后，毛澤東就把陳伯達留了下來。晚上，毛澤東請美國客人吃飯時，又邀請了陳伯達。席間，毛澤東與陳伯達關于古代哲學的談論，使他們間有了共同的話題。這一天，成了陳伯達一生的轉折點。從此，他成為毛澤東手下的“一枝筆”。

田家英最初引起毛澤東的注意，是因1942年田家英在延安《解放日報》發(fā)表的《從侯方域說起》一文。毛澤東看后，頗為贊賞。雖然那只是一篇千余字的雜文，但毛澤東從中看出了作者較深的文史功底和敏銳的思想。此后不久，毛澤東就把田家英調來當毛岸英的語文、歷史老師，后又經過幾次特殊的“面試”，毛澤東才正式選調田家英為自己的秘書。

希望秘書博覽群書、興趣高雅

毛澤東喜歡吟詩賦辭、潑墨揮毫、博覽群書，也希望身邊人員能經常與他交流心得。秘書受他的熏陶，也都培養(yǎng)出廣泛的興趣愛好。例如，讀書填詞是毛澤東的一大愛好，也是胡喬木的最大愛好。上世紀六十年代，胡喬木因病療養(yǎng)而離開毛澤東身邊多年，在休養(yǎng)期間，他開始學寫古詩詞，并將習作呈送毛澤東審閱，毛澤東因對詩詞的濃厚興趣，故而忙中偷閑，對胡喬木每次送來的詩詞“終日把玩推敲，幫他逐句修改”，如此書信來往不斷。正如胡喬木所說的那樣：“《詞十六首》都是在毛澤東同志的鼓勵和支持下寫出來，經過他再三悉心修改以后發(fā)表的。我對毛澤東同志的感激，難以言表?！边@件事，還引起江青的不悅，江青曾斥責胡喬木：“你的詩詞主席費的心血太多，簡直是主席的再創(chuàng)作。以后不許再送詩詞給主席，干擾他的工作！”

陳伯達與毛澤東共同的興趣愛好在于兩人對中國古代哲學的興趣。陳伯達曾講授過先秦諸子課，擅長中國古代哲學研究，而這正是毛澤東當時思索的熱點。上世紀三十年代，陳伯達在毛澤東的指導下，曾一口氣寫下《墨子的哲學思想》、《孔子的哲學思想》、《老子的哲學思想》等哲學文章，并引起毛澤東的很大興趣。他對陳伯達說：“《墨子的哲學思想》看了，這是你的一大功勞，在中國找出赫拉克利特來了?！苯柚趯χ袊糯軐W的探討，借助于呈送文章向毛澤東請教，陳伯達與毛澤東的關系日益密切起來。

田家英比毛澤東小29歲，如同子輩，但由于田家英喜歡文史，跟毛澤東一拍即合。毛澤東一讀了好書，便向田家英推薦。共同的興趣愛好，使他們之間填平了年齡的溝壑，如切如磋，親密無間。在毛澤東的影響下，田家英還逐漸對書法產生了興趣，并陸續(xù)買了上千幅清朝字畫。閑暇時，評論古人書法，常成為毛澤東和他的共同話題。毛澤東愛詩，田家英也愛詩，田經常為毛澤東查對古詩，并相繼編輯出版《毛澤東詩詞十九首》、《毛澤東詩詞》、《毛主席語錄》等，在宣傳毛澤東思想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看重人品，喜歡老實人

在毛澤東身邊工作的人都知道，毛澤東喜歡老實人。毛澤東不喜歡自作主張、做事事先不報告、愛出風頭、喜歡投機鉆營的人。胡喬木第一次挨批是因起草1958年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公報，陳云當時建議胡喬木不要把“躍進指標”這些具體數(shù)字寫入公報，并請轉告毛澤東。胡喬木沒有聽進陳云的建議，又不敢向毛澤東報告陳云的意見。事后，毛澤東知道了這件事，十分生氣，第一次用頗為尖銳的言辭批評了他。陳伯達與毛澤東第一次發(fā)生不愉快，是在1949年隨毛澤東出訪前蘇聯(lián)，一次在與斯大林會談時，陳伯達因斯大林對自己問話而忘乎所以，表現(xiàn)十足，卻把毛澤東撂在一邊，形成喧賓奪主的局面。之后，陳伯達又不打招呼，私自搬到外面住宿，毛澤東知道后，嚴厲批評陳伯達：“你為什么不得到我的同意就搬走？你的工作崗位究竟在哪里？”毛澤東批評陳伯達以后，雖仍然把陳伯達留在身邊工作，不過這件事在毛澤東心中留下不愉快的陰影。后來，毛澤東曾批評陳伯達，“過去你專門在我和少奇之間進行投機。我和你相處這么多年，不牽涉到你個人，你從來不找我?！笨梢?，毛澤東對陳的油滑心態(tài)有多么深刻的洞察和鄙棄。胡喬木在1959年廬山會議和文革中所以基本上“過關”，主要也還在于毛澤東平時對胡喬木印象不錯，認為胡是個老實人。說喬木跟他一二十年“總還是一介書生”。這句話頗為傳神，說明毛澤東對人的誠實看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