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dú)立,零點(diǎn)》簡介
《獨(dú)立》、《零點(diǎn)》分別于1997創(chuàng)刊,《獨(dú)立》(主編:發(fā)星)關(guān)注彝文化;《零點(diǎn)》(主編:夢亦非)關(guān)注巫文化。1999年二人全面之后,兩刊風(fēng)格逐漸靠近,大涼山詩群與黔南詩群已形成了中國地城詩歌策源地和集散地。2003年9月,《零點(diǎn)》匯入《獨(dú)立》。
《零點(diǎn)》迄今共出版五輯,第1輯1997年春季出刊;第2輯1998年春季出刊;第3輯1998年11月出刊;第4輯1999年4月出刊;第5輯2000年出刊;第6輯于2001年編就,但因?yàn)槠渌蛭纯?。主要作者有夢亦非、黃漠沙、啞默、蒙古、陳非、路茫、馬也、李啟發(fā)、唐方麗、湄予、阿南、盧棗、林忠成、唐朝暉、西楚、石龍、安琪、蔣林、李郁蔥、昊若海等。
《獨(dú)立》迄今共出刊10期,創(chuàng)刊號于1997年10月8日問世;1999年7月第2卷出刊,同時出版《獨(dú)立》特刊1卷,為夢亦非作品集;1999年11月第3卷出刊;1999年11月第4卷出刊,為海上詩歌專輯;2000年5月第5卷出刊,為夢亦非作品專輯;2000年10月第6卷出刊;2001年4月第7卷出刊;2001年5月第8卷推出A、B卷,為海上專輯“999—2001);2001年12月第9卷推出;2002年5月第10卷推出,為1978—1980年出生詩人作品專集,主編老刀?!丢?dú)立》主要作者有夢亦非、發(fā)星、胡應(yīng)鵬、湄子、馬惹拉哈、陳小蘩、曾蒙、遠(yuǎn)人、韋白、啞默、阿翔、柯紅、尚華、樣子、得干·敖狼、阿蘇越爾、霽虹、吳若海、張守剛、周薇、林忠誠、西娃、茨岡、黑陶、夜風(fēng)、墓草、孫丈濤、周倫佑、張嘉諺、曾欣、王開堂、病雨、王兆陽、馮昭、李東靈、張聯(lián)等。
2003年兩刊匯合為《獨(dú)立·零點(diǎn)》,于2003年9月推出第11卷。2004年12月第12卷出刊。合刊后主要作者還以原來兩刊詩人為主,更有所擴(kuò)大。由夢亦非執(zhí)筆的“地域詩歌寫作宣言”主張:一、通曉地域知識;具備地域精神。二、對淺薄民族性寫作保持永遠(yuǎn)的警惕。三、寫作者作為隱藏著的祭師與撰史者。四、寫作者在詩歌中安身立命并獲得靈魂的平靜。五、寫作是對地域文化的冒險和將之推進(jìn),是一個通往人類精神和思想頂峰的過程。六、詩歌作為地域的“偽經(jīng)卷”存在。
發(fā)星的詩
雪風(fēng)吹彎的硬
那些幽靈 爬滿我冷冰的脊梁
他們說 脊梁中缺少一種深沉的黑
一種不會在黑夜里被雪風(fēng)吹彎的硬
那些幽靈 在我的脊梁中翻出熟悉的文字
那都是他們據(jù)說只留給我的血液的火種
今天 我與之如此近 就一張石桌的距離
翻開峽谷便是親愛的村寨
他們在石桌上擺上了一些神秘的圖案
便消失在峽谷中
當(dāng)我在村寨的棚欄之后脫下金黃陽光
那冰冷的脊梁已經(jīng)發(fā)紅
許多黑色石頭嵌在里面
像他們親愛的手
給我譜下五指神弦
水
天空湛藍(lán)地響出海水
經(jīng)師睡去時嘴邊有一句干枯的經(jīng)文涌出水波
一萬張枝葉上有一萬條流淌的河
洋芋是大地的心臟
它把族人的夢幻存在他潔白的淀粉中
在我的頭頂
情人粉紅的裙舞在陽光中掀開芬芳的詞
一片云馱著她展開神秘的洞穴
清澈之風(fēng)從這里
吹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夢亦非的詩
黔 南
月光大地,斜對東南棄置的銅鏡
玄黑,沉重,荒涼滿面
內(nèi)在之影越過月海邊沿
群山在緩慢的涌動中升起、潮濕
仿佛從磐石中尋找到水份
譬如幼枝、小獸、夢中換羽的鳥兒
月潮助長了榮耀的法則
那露水的祭臺上,馨香低迷
是否,神不會留下痕跡
三月是神之火,藏在言辭之間
“時光的法輪常轉(zhuǎn)呵,天上地下
呈現(xiàn)出它愈加繁華的季節(jié)”——
黔南的天空下是洗濯的古銅,鏡像中
最后有誰前世的迷醉,來生卻寂滅
“雨水彎曲,流向萬物的欲念”
青草舉著火焰,照亮了滿溢的田野
花 開
就象燭火喊出暗夜的危險
走過田塍,我說,“春暖花開”
為誰開啟這不顧后果的讖言
溪水住到野蒿的細(xì)腰上
陽光在曠野被風(fēng)吹拂
奔波的人喘著氣,安頓下來
是午后,桃花感到了喜悅
來到水邊是的好日子的巫女
當(dāng)她唱出陰間的秘語
獻(xiàn)祭者在桃樹下,升起了炊煙
一下午把握不住的滑行感
和心跳,讓我們暗暗地吃驚
傍晚,生命稍稍停歇下來
環(huán)顧四季:這山谷,愛情
這想要放縱下去的濤聲……
原來,死亡已經(jīng)在言說的道上
魯娟的詩
阿 瑪
我的阿瑪一定長著
高高的顴骨和挺直的鼻梁
她愛的方式一定和我一樣
善良、可人、甜蜜、憂傷
這些都無法印證
關(guān)于我從未謀面的
在我父親三歲時便從
一場罕見的饑荒中死去的阿瑪
我只是在自己的一笑一顰間
突然感到了熟悉的韻味
我吃驚自己為什么竟然
在熱鬧中不可抑制地孤蝕
幸福熾烈而又疼痛難忍
沸騰如火而又緘默不語
我于是相信下去
從我父親的女兒
到我的女兒的女兒
都延續(xù)著如此神秘的相似
勒者達(dá)哥
集市上的酒鬼勒者達(dá)哥
晃悠在熱鬧聚集處
瞇縫著眼
每逢趕集他便醉
二十年來這是勒者達(dá)哥表達(dá)
喜悅的一種方式
當(dāng)暮色時分
走路趔趄的勒者達(dá)哥
興奮的吆吼響徹街子
或是在街尾小吵小鬧
無關(guān)于仇恨
直到沸騰的街子空無一人
湄子的詩
讓柴禾自己回家的人
雨天,巫女端坐家中
做什么呢?巫女想
哦!對了,數(shù)數(shù)一些瑣碎的事吧
前年春天,一個人在草棚上
燒火做飯,柴火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這是巫術(shù)么?巫女問,
巫術(shù)在心中,而不是在嘴上
暮春時節(jié)
那個在草棚上做飯的男人
念了咒語,柴禾會自己回家
老黃牛在田野里咀嚼一小捧黃昏
麥垛安閑下來
叨念竹溪村路
坐看雨里雞鳴
這也是一個把古董炒成野果的男人
讓塘中魚兒上樹去乘涼
犁耙中烙下自己的腳印
幾棵野菜就能趕走疾病
古舊的煙袋里不知裝了多少故事
在低矮的木屋里
守著自己早已逝去的青春
一捆柴禾就是一具僵硬的尸體
燒了人們就心安了
放牧山中,牛羊就是他懂事的孩子
夏初時節(jié),水由模糊的臉孔
讓浮萍給遮住了
那個讓柴禾自己回家的男人
目睹雨點(diǎn)擾亂了水面的平靜
春夜喜雨,雛鴨喜雨
就連每個閑下來的周末
都喜歡雨
盛夏木葉瘋長
想蓋住夏季的淺薄
從菜地回來
忍不住對誠實(shí)的菜地感恩一次
去理溝
理一條通向梅子心田的小溝
想到秋天可能會收獲更多的思念
穿上農(nóng)夫的外衣
巫師就失職了
小鬼上山采摘梅子
就借別人的歡樂來點(diǎn)亮自己
黃漠沙的詩
接近神靈
天空隱去了他的光芒
在我下鋤的時候
一只狗也停止了狂吠
我的直覺靠近了神靈
一棵種子將會誕生
在大地的中央,并以神的方式
默默的吸取雨露不事宣揚(yáng)的存活
這是在冬天的鄉(xiāng)下
在一個靜穆的傍晚
一座寂靜的山下
“是你找到了一種接近神靈的方式
或神靈預(yù)定了一種方式讓你接近”
整個傍晚我聽懂了畜牲話語
晚風(fēng)送來的山里的消息,以及
一只松鼠在樹上召喚情侶的聲音
西天卻在這時候送來了一縷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