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施中祥,云陽縣華銳供銷有限責任公司黨支部書記。
黨支部的6名黨員,都是原縣供銷聯(lián)社儲運站的下崗職工。2001年企業(yè)關門時,我們的平均年齡是48歲,每個人手里只有萬把塊錢補償費。打工,年紀太大,申請低保,不符合條件。萬把塊錢坐吃山空,拿什么養(yǎng)家糊口呢?
在我下崗前,妻子中風癱瘓,已臥床6年了。就在我下崗不久,兒子也從縣農(nóng)資公司下崗了。望著癱在床上的妻子,我只能偷偷地流淚,到處去尋偏方,盡一個當丈夫的責任。然而,老天爺并沒有同情我,妻子還是離我而去!
胡益全下崗時,比我更艱難。他妻子得癌癥剛去世,家里欠下5萬多元債務。兩個孩子,大的才13歲,小的9歲,他既當?shù)之斈?。沒有了生活來源,他只好把兩個孩子送到鄉(xiāng)下,幫他82歲的母親種地糊口,自己跑到廣東、西藏等地打工,累死累活干一年,卻拿不到工錢,回家時還是工友們湊的路費。
其他幾位黨員和我們的處境大同小異??床坏缴畹暮较?,大家整天把自己關在屋里生悶氣。
經(jīng)過一年多痛苦的煎熬,原儲運站的負責人、54歲的石道華,找到我們幾個老伙計,說:“我們都是共產(chǎn)黨員,關著門生悶氣,不是個辦法?!?/p>
他動員我們?nèi)ナ捌茽€。
聽到這個主意,大家心里有說不出的別扭,總覺得放不下老臉。可話又說回來,不去拾破爛,我們又能做什么呢?再說,拾破爛不需要技術,成本低,風險小,吹糠見米,自己養(yǎng)活自己,不丟人!老石一番點撥后,我們決定一起干。
要干就干出個名堂來,大家決定成立一個公司。然而,經(jīng)過一年多的折騰,下崗時領到的那萬把塊錢補償費,早就花完了,再加上移民搬遷買住房,個個都欠下了一屁股賬,哪來的錢入股辦公司呢?我們找過銀行,結果空手而歸,大家只好找親戚朋友借,最后硬是湊了75000元。沒有場地,縣供銷聯(lián)社把一塊空地暫時租給我們,我們買了些玻纖瓦、木料等,自己動手搭起了貨場。大家又分頭找了幾張舊桌子,支起一臺磅秤。
2002年7月1日,“云陽縣華銳供銷有限責任公司”這塊牌子,終于掛在了貨場門前。選擇這個特殊的日子掛牌,一來是為了慶祝黨的生日,二來也是為了提醒我們不要忘了自己的黨員身份。
掛牌后,我們推舉石道華為董事長兼經(jīng)理,我們幾個也在名片上印上了“財務科長”、“業(yè)務科長”等頭銜。
公司終于開張了。收購廢舊鋼材利潤高,可我們的周轉資金不夠,只好放棄,從收購廢舊書報、紙殼、塑料品做起,掙點分分錢。
一入行才發(fā)現(xiàn),原來收破爛并不容易,競爭相當激烈。就在云陽縣城,正兒八經(jīng)掛起牌子收破爛的公司,就有七八家。
我們6個都是黨員,當然不能昧著良心去搶別人的飯碗。多年從事供銷業(yè)務積累的經(jīng)驗,讓我們很快進入角色。憑著良好的信譽,我們不但沒有被市場擠垮,一些“散兵游勇”反而加入了我們的隊伍。
公司的業(yè)務越做越大。我們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黨員身份。一些熟悉我們的群眾,把我們的公司稱為“黨員公司”。我們非常珍惜這塊金字招牌。
九龍鄉(xiāng)有位72歲的彭玉芳老大娘,每天早上6點半從家里出發(fā),背著頭天撿到的紙殼,趕第一趟渡船,不到7點,就要到貨場交貨。公司的收購員,每天都準時為她開秤。石門鄉(xiāng)有個叫劉昌建的,一般要到晚上9點,才把廢品運到貨場。不論再晚,收購員都要把他的貨收了才回家。
去年除夕,彭玉芳老大娘為了撿燃放煙花爆竹的廢紙筒,在縣城整整守了一個通宵。大年初一早上,她把撿到的廢品,興高采烈地背到我們貨場。值班的張柱明發(fā)現(xiàn)后,連忙跑回家,端來一大碗湯圓給彭大娘。彭大娘說:“只要我撿一天破爛,就要賣給你們‘黨員公司’?!?/p>
雙江鎮(zhèn)66歲的張大秀,碰到撿破爛的人就說,把貨賣給“黨員公司”。她說,“黨員公司”不缺斤少兩。我們公司有個規(guī)定,貨款若是八九角,就給一塊錢。這些撿破爛的群眾,掙的是分分錢,能幫一把,就盡量幫他們一把。去年“五一”,公司向46個貨主,每人贈送了一頂草帽。中秋節(jié),公司給56個貨主送了月餅。年前,公司把61個貨主請到縣城,搞了一場春節(jié)聯(lián)歡會。
今天,我可以毫不謙虛地說,在云陽,我們是名副其實的“破爛王”。2003年,公司實現(xiàn)銷售額30萬元,2004年達到49萬元,去年已經(jīng)是118萬元了。公司被縣里評為先進企業(yè),黨支部被縣委評為先進支部,“一把手”石道華,被縣委評為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
企業(yè)有了效益,我們的收入也增加了,年底還要分紅呢。現(xiàn)在,我們走在大街上,再也沒有被人瞧不起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