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母親
文/鄧唐良
一個年輕人,離開校園,即將踏上工作人生的第一步。他從小失去父親,母親一身雙職,現(xiàn)在,她正處心積慮地為兒子設(shè)計未來的人生之路—
因為兒子的性格有點內(nèi)向,她就給他找一些豁達開朗的人做朋友;因為兒子不擅長和異性打交道,她就經(jīng)常把他送到女孩多的場所去磨練;因為兒子沒有顯要的家庭背景,她就決定讓他選擇一份容易建功立業(yè)的職業(yè)……
想來想去,最后,母親終于把他送進了一個消防隊。
經(jīng)過培訓和實習,不久,小城就發(fā)生了一場火災。雖然火災不是很嚴重,場面很快得到了控制,但母親仍對初次實戰(zhàn)回來的兒子大加鼓勵。
時隔不久,兒子參與控制了第二次大火災。他一回到家,母親就高興地迎向他,夸贊他在滅火過程中的英勇表現(xiàn)。
兒子非常奇怪,問母親怎么會這么快知道,母親說,因為她正好在火災現(xiàn)場。
日子就這樣慢慢過去,小城的火災頻率似乎高過以往,接連又發(fā)生了幾起。直到有一天,兒子參加完一場滅火任務回家時,警察正把母親從家里帶走,兒子才知道,母親就是這幾次火災的縱火犯!
兒子又震驚又悲痛,但似乎還有一絲歡喜,因為他一向不喜歡消防員這個工作,這下他終于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yè)了。
在他的母親被捕之后第二天,他就辭去了這份消防員的工作,去做了一名園丁。
(胡金艾摘自《深圳青年》2004年第12期)
密會
文/佚 名
清晨7點35分,他準時要出門,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喂,你好……哦,明白,我正在準備,放心……”放下電話他出了一身冷汗,馬上換上了一身米黃色的休閑服。想了想,又戴上一副遮住半張臉的墨鏡。
下了樓,他去推摩托車,又想起什么,仔細看了看周圍,直到確定沒有人注意自己,才轉(zhuǎn)身走到路口,招手打了一輛“的士”?!拔逡粡V場。”他平靜而又鎮(zhèn)定地吩咐司機。
下車后,他向司機要了發(fā)票,隨手塞在襯衫口袋里。然后輕車熟路地走進緣來緣去酒吧。他來到二樓,找了一間靠窗子的雅座,把手機拿出來,放在桌上。
不久,果然聽到手機響起。
“喂?我已經(jīng)到了。是的,靠樓梯右邊的第二間,聽月軒。什么,你不能來了……沒有沒有,我發(fā)誓沒有人跟蹤,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你確定你不能來?那我們怎么聯(lián)系……好的好的,那我們待會兒再見?!彼惺仲I單,服務小姐一臉可人的笑容走過來,他咳了兩聲,說:“你們羅總呢?”“你找羅總嗎?”小姐認真地問。
“沒什么,沒什么?!彼蝗蛔兞四樕?,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十分鐘后,他出現(xiàn)在蔡鍔中路的一間茶館里。
這一次那個與他約好的人又失約了。
他想發(fā)火,但是不能。他開始懷疑身后確實有人在暗中跟蹤自己了,否則對方不會繞來繞去不露頭。他端著那杯茶,豎著耳朵聽著門外可疑的動靜,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墒且运嗄陱氖逻@一行的經(jīng)驗,他簡直想不出自己竟然能被人跟蹤。
他摸了摸公文包里那只厚厚的信封,越來越緊張了。轉(zhuǎn)過頭,兩個男人正打著哈哈從門外進來。他仔細盯著這兩個人,希望找到一些疑點,可是沒有。
這時電話又讓他去皇后大道東了。
半個小時后他走進了“平和堂”商廈。他想不通女人們購物怎么就這樣瘋狂。鬼知道這些大手大腳刷卡的美人們,背后有著男人們怎樣的齷齪?
他想不出對方會有怎樣的下一步,不過,不管怎樣,他都得無條件地聽從。
他疲憊地乘電梯上了七樓,坐進了一間供游客休息娛樂的小廳。
一會兒,一個留著金色長發(fā)的男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他開始興奮,因為直覺告訴他,約定的人就在眼前了。
這個人肯定從他一進門就盯住了他,確定他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才出現(xiàn)。可是在他印象中,從進門開始就沒有注意到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出現(xiàn)。也許,剛才他化了裝,頭發(fā)是白的,拄著拐杖……
“你在想什么?”那人用粗啞的聲音問他。
這聲音是擠壓出來的,他有職業(yè)的分辨能力—原來的聲音又是什么樣子的?
“哦,我是……”他猶豫著不知怎樣進行開場白。
“不多說了,打完這一次交道,咱們誰也不用理誰,所以用不著自我介紹了。”那人冷靜地打斷了他。他呆了一呆,問:“現(xiàn)在就給你?”
那人盯著他,露出懷疑的神態(tài):“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彼B忙解釋,把手慢慢伸進公文包,緊緊攥住那只信封,遲滯了半分鐘,終于遞到那人手中,“你點點數(shù)。”
“不用了?!蹦侨孙w快地從他指縫中抽出信封,揉成一團,胡亂地塞在褲子口袋里,起身離開。他一步一步小心地跟在后面。
那人走了兩分鐘,突然惱怒地回過頭來:“你不能再跟著我了?!?/p>
“我沒有跟你,我只是想下樓去?!彼f。
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在一旁,說:“那么你先走,我希望你不要再看我第二眼了,你知道我需要安全感?!?/p>
他同情而且理解地點點頭,徑直走到樓梯口,正想邁上電梯,又縮回腳來?;仡^看時,那人正大踏步從另一頭消失。
一時間他血往上沖,突然撒開腿就追。那人回頭看了一眼,頓時慌了手腳,撒腿就逃。才跑了幾步,就撞上了一個帶著小孩子的女人。
他抓住時機搶上前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lǐng)。
那人臉色變得慘白,咬牙切齒地說:“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愣了一愣,松開手指,說:“你不要跑啊。你忘了給我簽一個字?!?/p>
“簽名?我不簽。”那人生氣地拒絕。
“你不簽名我怎么回去交差?”
“你瘋了!我要是愿意簽名,我跟你約到這地方做什么?就算我簽名,那還不是假的?”那人的目光開始變得惡毒,恨不得把他吃下肚去。
“那好吧。”他想了一想,覺得對方說得有理,只好頹然放棄。
一個小時后,他直接到了市檢察院,直奔三樓的會議室。檢察長正在開會,一副嚴肅的表情。
他在門口做了一個手勢,檢察長會意地點點頭,輕輕咳了兩聲,走到門口,與他一前一后拐了個彎,站在樓梯口。
他附在檢察長的耳邊,輕輕地說:“舉報這宗貪污案的人,順利領(lǐng)走了他的舉報獎金。”
(嚴佳摘自《一個人不如兩個人》,上海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