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備與論證

1949年，中國的歷史拐了一個彎。在這個彎的弧頂，青天白日旗倏然落下，五星紅旗徐徐升起。

在這年“七一”剛過，中共中央成立了開國大典籌備委員會，周恩來為主任委員，彭真、聶榮臻、林伯渠、李維漢為副主任委員?；I委會根據(jù)中央的意見，擬定了開國大典的方案：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典禮，二是中國人民解放軍閱兵儀式，三是人民群眾游行活動。

接著，又成立了閱兵指揮機構，由朱德兼任閱兵司令員，聶榮臻代總參謀長任閱兵總指揮，二十兵團司令楊成武、華北軍區(qū)司令部參謀長唐延杰、作戰(zhàn)處處長唐永健、中共北京市委書記劉仁等人為副總指揮。下設閱兵指揮所，由楊成武兼任指揮所主任，唐延杰任副主任。

楊成武、唐延杰起草了《閱兵典禮方案》，內(nèi)容包括受閱部隊的選調、編組、閱兵程序、閱兵式禮樂和受閱前的準備等。閱兵的內(nèi)容分為檢閱式和分列式兩個部分。檢閱式是指揮受檢閱部隊在靜止狀態(tài)下接受檢閱，分列式是指揮部隊在進行狀態(tài)下接受檢閱。

指揮所的工作人員從華北軍區(qū)、平津衛(wèi)戍區(qū)和有關軍兵種抽調。受檢閱的陸軍，大部分來自二十兵團的平津衛(wèi)戍部隊，由步兵、炮兵、戰(zhàn)車、騎兵各一個師組成，其中戰(zhàn)車師又包括摩托化步兵、裝甲、坦克各一個團。受閱陸軍陣容龐大。海軍和空軍的代表隊來自這兩個新興的軍種，海軍由海軍學校與華東艦隊各一個排組成，空軍由17架飛機組成。

閱兵的地點，指揮所提了兩個方案，一個在天安門，另一個在西苑機場。按照第一個方案，檢閱在天安門廣場進行，受閱部隊成檢閱式隊列，立于天安門廣場東西兩側。按照第二套方案，在西苑機場進行，將搭建檢閱臺。

天安門廣場閱兵，處在市中心，參加游行和觀禮的群眾都便于聚集。場面可以搞得轟轟烈烈；天安門城樓可容納全體政協(xié)委員，是天然的閱兵臺：天安門周圍交通方便，易于集中分散。但是在天安門廣場閱兵，交通要斷絕四、五個小時，當時街道較窄，只能通過步兵12路縱隊，騎兵6路縱隊，裝甲車3路縱隊。

西苑機場閱兵，跑道寬，不會阻礙交通。但是，這里沒有檢閱臺，工程大，也不可能有天安門壯觀。而且，這里離市區(qū)較遠，數(shù)十萬群眾來回困難。

《閱兵典禮方案》擬出后，聶榮臻、楊成武到中南海向中央領導匯報。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和任弼時聽了匯報。中央領導先后講了話，對方案給予了好評。

毛澤東操著濃重的湖南口音說：“閱兵也像打仗，我們歷來主張慎重初戰(zhàn)，這次閱兵也是初戰(zhàn)，開國第一次嘛，一定要搞好?！泵珴蓶|的講話，很快傳達到各受閱部隊，傳達到全體官兵。

閱兵的地點沒有馬上定下來，但是，論證和聽取意見，都越來越傾向于在天安門廣場進行。周恩來帶著在天安門閱兵的書面報告，當面向毛澤東、朱德作了匯報，二人表示同意。劉少奇看了書面報告，在上面畫了一個圈。

聶榮臻發(fā)了一道死命令

七月的北平，酷熱難當。受閱部隊從各地集結市郊，開始訓練。

解放軍總司令朱德年過花甲，仍多次到受閱部隊檢查指導。他坐的是一輛老式吉普車，一副慈祥的面容，見了戰(zhàn)士，總是面帶笑容。一次，車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熄火了，戰(zhàn)士們聞訊趕來，推了很長一段距離，才重新發(fā)動起來。

當時，聶榮臻除代理總參謀長外，還擔任華北軍區(qū)司令員、平津衛(wèi)戍區(qū)司令員、北平市市長。聶榮臻最關心的，是對付蔣軍空襲的問題。

解放戰(zhàn)爭后期，國民黨陸軍的優(yōu)勢已消失殆盡。為挽救其垂危的命運，便大量地進行空襲。1949年5月4日，國民黨空軍空襲了北平南苑機場。南苑機場原是國民黨北平守軍最重要的機場，是其空中的通道口，在解放北平的外圍戰(zhàn)斗中，被東北野戰(zhàn)軍三縱七師攻占。這次空襲南苑機場的國民黨空軍飛機，是從青島起飛的6架B-24型轟炸機，投下了30枚炸彈，毀傷飛機4架，燒毀房屋196間，炸死炸傷24人。為了避免慘劇再次發(fā)生，軍委航空局根據(jù)中央軍委的指示，很快組建了一支能升空作戰(zhàn)的飛行中隊，擔負北平的防空任務。

開國大典閱兵，蔣軍還會不會空襲呢?聶榮臻和有關人員一道分析了敵機的特點后，他提議，將大典的時間定在下午3點。這是因為敵機長途奔襲，大多上午行動，下午一般不出動。而且這個時間，蔣軍飛機從所占有的任何一個機場起飛，向北平飛行，都將面對太陽，在空戰(zhàn)中處于不利地位，而且難在天黑前返回，增加了其空襲的難度。

如遇空襲，馬匹管控不好，后果不堪設想。受閱的騎兵部隊，采取了必要措施。盡管該想的都想到了，該做的也都做了，聶榮臻仍作著最壞的打算。他向受閱部隊發(fā)出了一道死命令：“如遇空襲，要保持原隊形，天上下刀子也不能動!”對群眾，則要他們聽從指揮不要亂跑。

1個師代表200個師

解放軍是從1927年起從梭鏢隊、大刀隊發(fā)展起來的。22年后開國大典時，已今非昔比了。但它的構成尚無根本性變化，仍以步兵為主要成分。這次受閱的部隊主要是步兵，由199師和獨立207師619團組成。主要是199師。當時解放軍的作戰(zhàn)部隊約200個師。一個師代表200個師受閱，“199”加“1”恰好是200。這純屬偶然，又有幾分奇巧。

199師是7月底在天津編組完畢后，拉到北平郊外的北苑兵營訓練的。隊列訓練首先碰到的問題是無“依據(jù)”。至開國大典前夕，已有22年戰(zhàn)史的人民解放軍還沒有一本規(guī)范隊列行動的條文。臨時編寫已來不及，只好找了一本蘇聯(lián)軍隊的隊列條令和一本國民黨軍隊名叫《中華民國二十四年操典》的小冊子作參考。參訓部隊結合多年的實踐，作了許多修改。方隊的橫拌面、豎排面究竟多少合適?大家心中無數(shù)，一會兒覺得寬了，一會兒又覺得窄了，改過來改過去。怎樣背槍、怎樣甩袖、怎樣邁步，也都改了幾次。

另一個問題是槍支不統(tǒng)一。解放軍的槍支，大多是從敵人手中得到的。有蔣介石“造”的，有從日軍手中奪過來的，有美國人“送”來的，五花八門，應有盡有。軍委很快下了命令，從各部隊調來了三八大蓋。這種槍，在當時的步兵武器中算得上是最漂亮的。

7、8月間，正值北平酷暑。別說訓練，就是坐在屋里也會汗流浹背，干部戰(zhàn)士的衣服濕了干，干了濕，一天到晚就是這樣。訓練了一段時間后，拉到西苑機場作了一次演練，后來還利用晚上時間，到天安門廣場作了一次試閱。預演的部隊晚上12點進城。聶榮臻和閱兵指揮所的人都來了，蘇聯(lián)顧問也來了。這些顧問原以為中國軍隊不懂閱兵，沒想到搞得這么好。

10月1日下午2時，30萬軍民匯聚在天安門廣場，等待著中國軍隊現(xiàn)代史上最為莊嚴時刻的到來。偌大的廣場，紅旗、彩綢飄舞，鮮花吐艷。

下午2時55分，毛澤東、朱德一前一后，沿著西側的古磚梯道，最先登上了天安門城樓。劉少奇、周恩來等緊隨其后。下午3時，中央人民政府秘書長林伯渠宣布開會。在定為代國歌的《義勇軍進行曲》樂曲聲中，中央人民政府主席、副主席和委員就位。毛澤東主席莊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已于今天正式成立了!毛澤東主席親自摁動了升起五星紅旗的電鈕，新中國的第一面五星紅旗冉冉升起。接著，毛主席宣讀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公告。

宣讀完畢，林伯渠宣布閱兵式開始。朱德身著軍裝，走下天安門城樓，乘敞蓬車通過金水橋。迎候在橋南的聶榮臻致軍禮并報告：“受閱的陸海空代表部隊均已準備完畢，請總司令檢閱!”

朱德由聶榮臻同車陪同，檢閱了三軍部隊?；氐教彀查T城樓后，朱德宣讀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命令》。檢閱式完畢，分列式開始。

作為解放軍主要作戰(zhàn)部隊步兵代表的199師，在32歲的師長李永清的帶領下，以整齊的步伐、協(xié)調一致的動作、熱情飽滿的精神狀態(tài)，接受毛澤東及其他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檢閱。這樣一支數(shù)十年野外作戰(zhàn)、缺少隊列訓練的部隊，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練出如此水平，實屬奇跡!

奏響自己的軍樂

當毛澤東等黨和國家領導人沿著臺階，一步步登上天安門城樓時，站在城樓拐角處的華北軍區(qū)宣傳部長、開國大典的主要工作人員之一的張致祥，轉身沖著城樓下用力甩了兩下手中的紅綢子。隨即，《東方紅》的樂曲奏響。毛澤東等領導人踏著樂曲的旋律，走到城樓前。大典就在這樣的軍樂聲中開始了。 演奏的軍樂團，位于天安門對過的兩個車道當中。樂團的總指揮，是29歲的羅浪。

羅浪1920年生于福建泉州的一個小山村里，父母都是農(nóng)民運動的積極分子。1929年，為躲避反動派的抓捕，全家流落馬來西亞。羅浪13歲時回國上學，進過“魯藝”，后到聶榮臻領導的晉察冀軍區(qū)“抗敵劇社”。1949年9月，開國大典在即，羅浪接到命令，擔任聯(lián)合軍樂團指揮。聶榮臻、楊成武多次召見他。一次，聶榮臻拍著他的肩頭說：“你在下面指揮樂隊，楊成武同志率領的受閱部隊經(jīng)過天安門，毛主席就在城樓上?！边^了一會兒，聶榮臻又說：“毛主席要親自聆聽咱們軍樂團的演奏，要親自升起五星紅旗，你指揮的樂團要壯軍威、國威?！毕衿渌娙耸茴I任務一樣，羅浪雙腳并攏，一個立正動作。后來，在一次研究開國大典問題的會議上，聶榮臻專門推薦了羅浪。

軍樂團由華北軍區(qū)軍樂隊、二十兵團軍樂團、華北人民文工團軍樂團組成，由于來自不同單位，合成是個大問題。羅浪指揮樂團爭分奪秒地練習。

9月中旬的一天，楊成武在中山公園主持會議，研究有關閱兵的幾個問題，其中一個是開國大典中演奏什么曲子。對此，有三種意見：一種主張演奏德國的分列式進行曲，一種主張演奏蘇聯(lián)的曲子，還有一種即羅浪的意見，演奏以《解放軍進行曲》為主旋律的曲子。不過，羅浪覺得不好說。主張演奏德國曲子的，是一些起義過來的老將軍，說不好影響團結。蘇聯(lián)顧問在場，不用蘇聯(lián)曲子，怕“老大哥”不高興。最后羅浪還是談了自己的意見。三種意見相左，誰也說不服誰。

會后，楊成武吩咐羅浪，把意見寫出來，上報軍委。

羅浪很快寫了一份演奏曲目表：歡迎主席就坐時演奏《八路軍進行曲》，歡呼時奏《東方紅》、《團結就是力量》，閱兵時奏《八路軍進行曲》、《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軍隊和老百姓》，騎兵行進時奏《騎兵進行曲》，炮兵和坦克行進時奏《炮兵進行曲》、《坦克進行曲》及《軍隊進行曲》。

聶榮臻接到這份節(jié)目單后，沉思了一陣子，然后批道：“同意用我們軍隊自己的曲子，并請中央五大書記審閱。”

毛澤東接到報告后，與另外幾位中央書記一商量，用鉛筆寫下：“以我為主。以我國為主。毛澤東”

政協(xié)一屆會議通過《義勇軍進行曲》為代國歌，無疑開國大典上必須演奏?？墒?，直到29日傍晚，羅浪才接到通知。羅浪連夜抄譜、排練，在第二天政協(xié)閉幕式上，成功地指揮演奏了代國歌。

毛澤東摁動電鈕，升起中國大地上的第一面五星紅旗。軍樂團隨著五星紅旗升起，演奏了《義勇軍進行曲》。在各軍兵種接受檢閱的過程中，軍樂團成功地演奏了預定的各樂曲。

軍樂的成功演奏，為開國大典增添了和諧而難得的氣氛。

在騎兵隊列的背后

開國大典受閱的騎兵部隊，是華北軍區(qū)所屬察哈爾軍區(qū)騎兵第三師、華北軍區(qū)一個野戰(zhàn)炮營。部隊的成員大多來自內(nèi)蒙古草原，共有1978匹戰(zhàn)馬。騎兵部隊在炎熱的8月集中到北平北郊的沙河鎮(zhèn)訓練。

干部戰(zhàn)士分析開來，困難真不少。首先，1978匹戰(zhàn)馬要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練得動作整齊劃一，實在太難。其次，這么多的戰(zhàn)馬，如果受閱中拉糞，把廣場弄得臟兮兮的，影響后面的部隊怎么辦?三是路面光滑，受閱中馬失前蹄怎么辦?四是受閱中遭到空襲，戰(zhàn)馬驚嚇怎么辦?

受閱的騎兵部隊根據(jù)聶榮臻司令員的指示，發(fā)動上上下下，想辦法解決問題。

起初，不要說訓練馬匹的立正、行走，就是列隊，也得費很多周折，這幾匹馬擺弄好了，另外幾匹卻到一邊溜達去了。有個別的“搗蛋分子”竟然開小差跑到場外散心。戰(zhàn)士們想出許多辦法進行訓練。比如，扯一根繩子讓他們習慣左右看齊。最重要的是和戰(zhàn)馬建立感情。戰(zhàn)士在訓練中，對戰(zhàn)馬不打不吼；訓練下來，盡量把戰(zhàn)馬照顧好。戰(zhàn)士們起早貪黑，到附近的地里割青草喂馬，把自己的饅頭省下來給馬吃。一有空就給他們刷洗身子，怕夜里蚊子叮咬，就找來艾蒿，在馬棚周圍燃點起來驅蚊。

天安門前的青石條路，幾百年間人踩馬踏，又光又滑。戰(zhàn)士們在閱兵前給馬換上新掌，新掌生澀，加大了摩擦。萬一再打滑，馭手緊收韁繩，馬身子一往下沉就猛提繩子，使戰(zhàn)馬不致下趴。開國大典閱兵時，還真有一匹戰(zhàn)馬在天安門前失了蹄，馭手用這辦法，猛拉韁繩，馬只一個趔趄，又正過身子往前走了。事后，這個戰(zhàn)士還立了三等功。為了解決馬拉糞的問題，戰(zhàn)士們在閱兵前一天不喂粗糧，多喂精糧，還在戰(zhàn)馬屁股后面安了個糞兜子。

10月1日，騎兵早早趕到了預定地點，列隊待命。閱兵式開始沒多久，激越、遼闊的《騎兵進行曲》的樂聲響起來了。樂曲聲引出了壯觀的騎兵隊伍。三個騎兵團，后面還有一個野戰(zhàn)炮營。1978匹戰(zhàn)馬，毛色或火紅，或雪白，或烏黑，以六路縱隊前進。中外記者和參加開國大典的群眾，稱之為“紅馬連”、“白馬連”、“黑馬連”。隨著指揮員的口令，戰(zhàn)馬放蹄，橫看成行，縱看成列。從空中鳥瞰，像一片漂動的地毯。蹄聲得得，伴隨《騎兵進行曲》，和諧、雄壯，激奮人心。

隊伍經(jīng)過天安門廣場，騎手們一甩韁繩，向天安門城樓上的毛澤東、朱德行注目禮。毛澤東向騎兵揮手致意。朱德向騎兵敬禮。觀看騎兵的群眾隊伍里，響起了有節(jié)奏的掌聲。

戰(zhàn)車隆隆駛過天安門前

下午4時，閱兵進行1個小時了，坦克沿著長安街，緩緩向天安門開進。就在這時，飛機飛臨廣場上空了，天上地下，馬達轟鳴，氣勢磅礴。這是根據(jù)蘇聯(lián)顧問的建議設置的。飛機、坦克同時出現(xiàn)在閱兵場，以顯示出強大的陣容。

這次受閱的坦克和裝甲車共152輛。中國人民解放軍裝甲部隊，是在與敵人作戰(zhàn)過程中不斷繳獲裝備，不斷獲得技術中發(fā)展起來的。受閱的戰(zhàn)車第一師，就是在繳獲蔣軍5輛坦克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受閱前夕，已擁有各類戰(zhàn)車870輛。 戰(zhàn)車第一師在接受參加開國大典閱兵的任務后，立即著手準備。最大的問題，就是要避免開進中熄火。這些繳獲的戰(zhàn)車，大都參加過戰(zhàn)斗，車況已不太好。而且，橫成排，豎成行地開進，過去沒有訓練過，官兵們頂著四五十度的高溫，苦練合成。每天下來，還要認真進行檢修，使戰(zhàn)車保持良好的狀態(tài)。離開國大典還有半個多月，大家就抓緊時間，把車和炮管一遍遍地擦拭。

10月1日天剛亮，坦克從集結地出動了，坦克方隊開到東單外一個小飛機場停??；每輛坦克有車長、正駕駛、副駕駛、炮手和機槍手5人，著統(tǒng)一的人字呢制服，頭戴日式冬夏兩用坦克帽，一個個精神抖擻。聞訊趕來的中外記者紛紛舉起相機，不停地拍照。

分列式開始后，100多輛坦克發(fā)動機的轟鳴聲震天動地。坦克時速15公里，通過天安門前時，城樓上的毛澤東取下手中的帽子，向戰(zhàn)車方隊不停地揮舞。

毛澤東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水兵

在陸?？帐荛喌牟筷犂铮咴谧钋懊娴氖呛＼姺株?。他們雖然只有兩個排，但標志著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序列里，已經(jīng)正式有了海軍。

其實，人民軍隊的海軍，早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就開始建立了。“皖南事變”后，重建的新四軍為了擴大、鞏固蘇北根據(jù)地，改變背靠黃海作戰(zhàn)的不利態(tài)勢，溝通滬杭物資運輸線，1941年在蘇北組建了一支海防大隊，以后擴建為海防團?？箲?zhàn)勝利后，海防團與浙東海防大隊等合并成立海防縱隊。陶勇兼任司令員，姬鵬飛兼任政治委員。

另一支具有海軍特色的部隊，是原汪精衛(wèi)駐劉公島的部隊。這支部隊于1944年11月5日在練兵營長鄭道濟的領導下，毅然起義，投奔膠東八路軍。同年11月23日被任命為八路軍山東膠東軍區(qū)海軍支隊?？箲?zhàn)勝利后，擴編到1500余人。后來，成立了山東膠東區(qū)海軍教導隊。到1949年5月，已擁有學員500余人，還有“海鷹”、“海燕”兩艘炮船。

1949年2月12日，國民黨海軍“黃安”號艦在青島海面起義。25日。“重慶”號巡洋艦在上海吳淞口起義。而且，還有其他一些艦艇正在醞釀起義。中共中央命令華東軍區(qū)組建華東軍區(qū)海軍。4月23日，解放軍攻克南京，國民黨海防第二艦隊起義。華東軍區(qū)海軍在江蘇泰州成立。華東軍區(qū)副司令員張愛萍兼司令員、政委。

解放戰(zhàn)爭末期，國民黨海軍起義、投誠的不少，再加上被俘虜?shù)?、倉皇潰逃時遺棄的艦船，共計183艘，43268萬噸。人民海軍就在這樣的基礎上逐步發(fā)展起來了。

天安門城樓上的毛澤東看著這支著裝與一般部隊不一樣的隊伍，臉上露出了微笑。

受閱飛機險出意外

在開國大典的閱兵式中，當戰(zhàn)車隆隆駛過天安門時，空軍飛機分別以三機和雙機編隊，飛過天安門廣場上空。頓時，天上地下渾然一體，形成了立體閱兵方陣。

新中國開國大典后的一天夜里，盤踞在我國臺灣的蔣介石放下手中的報紙，問身邊的蔣經(jīng)國：“共產(chǎn)黨的空軍是什么時候建立起來的?”蔣經(jīng)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世界輿論嘩然：中共空軍在一夜之間，竟形成了如此實力，真是不可思議。

按照原定的閱兵方案，空軍不參加閱兵式，此時的空軍實在太年輕了。

8月底，朱德、周恩來、聶榮臻到南苑機場視察。走到每架飛機前，都要仔細查看，仔細詢問：“情況怎么樣，能不能接受檢閱?”“現(xiàn)在能飛給我們看看嗎?”朱德、周恩來、聶榮臻剛坐到臨時搭起的觀禮臺上，9架P51飛機便發(fā)出隆隆巨響，騰空而起，編隊飛行，然后從容落地。朱德掰著手指算了幾遍，一共有19架。

幾天后，朱德和聶榮臻又到了南苑機場。17架飛機為兩位將軍作了表演，按不同的機種從觀禮臺前飛過，5分鐘一個批次。朱德、聶榮臻為飛行員們的表演鼓起了掌。朱德、聶榮臻回去后，向毛澤東匯報了情況。這才決定開國大典上，空軍也要出動。朱德還為此專門發(fā)布了命令。

飛行隊受領受閱任務后，立即研究確定方案。參加受閱的飛機為P51機9架，編為一二三分隊；蚊式機兩架，編為四分隊；C46機3架，編為五分隊；L5通訊機1架，與PT19教練機兩架，合編為六分隊。對飛行的速度，也作了規(guī)定。沒有航行圖，便用五萬分之一的普通地圖代替。為了顯示軍力，9架P51機最先通過天安門上空后，再直飛并右轉彎，飛到堀墻外側，正好接上第六分隊，使人看到一個整體編隊，而且前后都是P51飛機。為了防備國民黨飛機空襲，他們還建議P51機中，有4架帶彈受閱，一旦敵機來襲，立即攔擊。

計劃制定出來后，總領隊的各分隊長機多次試飛，進行調整，最后還全部參加受閱預演。17架準備受閱的飛機，在受閱前夕全部油飾一新。按不同的機型，機身分別刷為銀白色的、綠色的、灰色的，機頭都是紅色的，機身和機翼上是裝飾銀金邊的紅星，機尾是紅白相間的條紋。

受閱時，飛行員面對國旗立下誓言：我參加檢閱，一旦飛機出現(xiàn)故障，寧愿獻出生命，也不讓飛機掉在廣場和附近的建筑物上。

10月1日下2時，受閱機群的6個分隊的17架飛機，滑到起飛線上，作好準備。下午4時，3顆信號彈沖向天空，17架飛機引擎轟鳴，接著，依次騰空而起。4時35分，當戰(zhàn)車師行進到天安門緘樓前時，飛機也飛臨天安門上空，頓時，廣場上的人們歡呼起來了：“飛機，我們的飛機!”

天安門城樓上，毛澤東興奮地舉起左手，手心朝向天空，有力地揮動著。

在地上看著，一切都是那樣順利，一切都是那樣美好。其實，此時在天空正經(jīng)歷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搏斗。

飛行員姜勇駕駛的P51戰(zhàn)斗機第一次通過天安門檢閱臺時，飛機的左磁電機出了故障，力量不夠，速度上不去。勉強越過天安門后，他向地面指揮所報告了這一情況。地面指揮所鼓勵他堅持。飛機是機械，又是由人來駕駛的，姜勇下決心，一定不能出什么紕漏，飛機第二次通過天安門檢閱臺時，他反而把速度加大到極限，左磁電機停止工作，右磁電機的負荷陡然增大。剛過天安門，右磁電機也停止了工作，姜勇急中生智，在空中劃了個狐線，飛向南苑機場，安全急降。

晚上，飛行員們應邀參加了宴會。朱德總司令在講話時，特別面向飛行員們意味深長地說：“今天是歷史性的一天，我過去是一個軍種的司令，現(xiàn)在不同了，從今天起，我才是陸?？杖娬嬲乃玖盍??！?/p>

責任編輯 何 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