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民本和專制是我國傳統政治文化的兩項基本內容和重要特征，它們對民主集中制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民主受到民本主義思維方式的制約并在一定程度上被其同化；其二，集中往往被過分強調，由此造成權力過分集中、個人專斷等現象以及家長制作風。完善民主集中制，應當與堅持群眾路線相結合，大力發(fā)展黨內民主，致力于在繼承與借鑒的基礎上進行理論創(chuàng)新和制度創(chuàng)新。

關鍵詞：民本；專制；民主；民主集中制

中圖分類號：D292.11；D0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1605（2006）03-0024-05

民主集中制是無產階級政黨的組織原則，我們黨從成立之初就奉行這一原則。然而，在對這一原則的理解和執(zhí)行過程中，有時也出現了一些偏差。這其中既有經濟、政治方面的原因，也有文化方面的原因。本文僅就我國傳統政治文化對民主集中制的影響作一初步探討。

民本與民主、專制與集中的區(qū)別

民本和專制是我國傳統政治文化的兩項基本內容和重要特征，這兩個概念與民主和集中在表面上似乎有些相似，但實際上卻有著根本的區(qū)別。

本文所討論的中國傳統政治文化中的民本思想，有其特定的含義。它與我們今天通常談論的“以人為本”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說是根本對立的，這一點恰好可以從它與民主之間的區(qū)別得到證明。首先，人民的地位不同。在民本思想中，民只是邦本、資本和本錢，而不是主人，作為“民”之“主”的仍然是君，人民只不過是被統治和管理的對象。而在民主思想中，人民自己是主人，是國家主權的所有者和享用者，人民自己管理或通過自己選出的代表管理公共事務，人民取得了主人翁的地位。其次，價值基礎不同。民主是以自由、平等為基礎的，無個人自由，無人與人之間的平等，便無民主可言；法律上之自由便是權利，權利是民主的起點。而民本是以維護封建等級特權為目的的，它不主張自由和權利，而是強調治人者與治于人者雙方的道德義務，如君應愛民、民應忠君等。第三，民本本質上是一種德治思想，雖然它反對暴君和暴政，但其本身并不具有排斥人治和專制的內涵，因而，它才能在封建統治者手中成為專制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而民主是反專制的，是作為專制的對立物出現的，而且，民主政治通常與法治相結合。第四，民本只是一種治國思想，是為封建統治者進行階級統治服務的，它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它的目的是使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之間形成統治與服從的關系，進而實現封建專制政權的世代延續(xù)。而民主既是手段，也是目的，人們既把實現民主作為奮斗目標，同時又通過發(fā)展民主政治來促進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第五，民本是站在統治者的地位為統治者謀求解決政治問題的方法，是一種自上而下地解決問題的思路。而民主是站在被統治者的地位思考如何規(guī)范和限制統治者的行為，是一種自下而上地解決問題的思路。可見，民本與民主有著本質的區(qū)別，用吳世昌先生的話說，“這一字之差，是不可以道里計的”^[１]。

專制與集中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它們之間的區(qū)別表現在以下幾方面。首先，涵義不同。專制是指高度集權的個人統治或少數人統治。集中作為民主集中制原則中與民主相對應的概念，是指民主基礎上的統一的權威，它要求黨的下級組織必須服從上級組織的決議，保持嚴格的黨的紀律，以便把分散的力量組織起來，統一行動。其次，階級屬性和社會屬性不同。專制主要是與封建制度和封建主階級相聯系的，是封建主階級對廣大勞動人民的集權統治和壓迫。集中作為民主集中制的一部分，是無產階級政黨的組織原則，是與無產階級相聯系的；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后，集中又與社會主義制度和人民民主專政相聯系。第三，與民主的關系不同。專制是一種封建集權統治，它可與民本文化相結合，以緩和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的緊張關系，卻與民主思想和民主政治毫不相干，甚至截然相反。而集中是以民主為基礎的，沒有民主，就談不上集中。

我國傳統政治文化對民主集中制的影響

民主集中制原則是列寧在繼承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建黨學說的基礎上提出來的，從文化學的角度說，民主集中制思想源于外國文化。這種外國文化被我們黨接受后，必然與我國的傳統文化發(fā)生碰撞與融合，這一過程也就是民主集中制與我國傳統文化相互影響、相互改造的過程。其結果，一方面使源于外國文化的民主集中制轉化為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社會主義中國的根本組織原則，在黨和國家的政治生活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我國傳統文化也對民主集中制在中國的具體實現產生著深刻影響。就目前來看，這種影響主要有兩種表現。

一是民主受到了民本思想的制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民本所同化?！懊裰骷兄啤敝械摹懊裰鳌迸c“社會主義民主”中“民主”，在涵義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意思。當恩格斯在1845年指出，民主已經成了無產階級的原則，聯合起來的無產階級政黨完全有權把“民主”一詞寫在自己的旗幟上的時候，他所講的“民主”即是“人民當家作主”意義上的民主。^[２]后來，恩格斯還特別談到“共產主義者同盟”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黨，“組織本身完全是民主的，它的各個委員會由選舉產生并隨時可以罷免”，黨的章程交由各支部討論并由黨的代表大會審查通過。^[３]列寧在解釋黨內民主的涵義時也說：“這就是說，黨內的一切事物是由全體黨員直接或者通過代表，在一律平等和毫無例外的條件下來處理的；并且，黨的所有負責人員、所有領導成員、所有機構都是選舉產生的，必須向黨員報告工作，并可以撤換?！?sup>[４]后來，列寧又一次指出：“現在留下的是一項重大的、嚴肅的和非常重要的任務：在黨組織中真正實現民主集中制的原則，——要進行頑強不懈的努力，使基層組織真正成為而不是在口頭上成為黨的基本組織細胞，使所有的高級機關都成為真正選舉產生的、要匯報工作的、可以撤換的機關?！?sup>[５]可見，恩格斯和列寧所說的黨內民主，都是指以黨員享有各項民主權利為基礎的民主，都強調了黨內自下而上的選舉、監(jiān)督和罷免。

我們黨對民主集中制原則的理解，經歷了一個逐步認識和不斷深化的過程，這個過程也就是民主集中制被中國化的過程。到黨的七大時，我們黨的建黨學說逐步成熟起來，對民主集中制達成了比較統一的認識，并形成了一系列規(guī)范的表述。毛澤東在七大所作的政治報告中說：“它是民主的，又是集中的，就是說，在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在集中指導下的民主。”^[６]關于黨內民主的本質，劉少奇在七大所作的修改黨章的報告中明確指出：“黨內民主的實質，就是要發(fā)揚黨員的自動性與積極性，提高黨員對黨的事業(yè)的責任心，發(fā)動黨員和黨員的代表在黨章規(guī)定的范圍內盡量發(fā)表意見，以積極參加黨對人民事業(yè)的領導工作，并以此來鞏固黨的紀律和統一。只有認真地擴大黨內民主，才能鞏固黨內的自覺的紀律，才能建立與鞏固黨內的集中制，才能使領導機關的領導工作臻于正確。”^[７]從七大關于民主集中制和黨內民主的這些經典表述中可以看出，我們黨對民主的理解是把它放到與集中的關系中去把握的，并強調發(fā)揚黨內民主是為了提高全體黨員的積極性和責任心，而黨員的民主選舉、監(jiān)督和罷免等權利則沒有在對黨內民主的理解中被強調。顯然，我們黨對黨內民主實質的理解，與恩格斯和列寧著重從權力授受關系來理解黨內民主的本質有所不同。雖然這并沒有妨礙我們在黨章以及其他黨內法規(guī)中對黨內民主選舉的制度作出規(guī)定，但卻從根本上影響了黨內選舉以及其他民主制度的實際運行。

我們黨之所以對民主集中制原則形成這樣的理解和解釋，雖然有多種原因，但未能徹底擺脫民本主義思維方式的影響不能不是其中的一個重要方面。我們在理解民主的時候，未能充分認識權利對于民主的基礎性作用，未能從權力的授受關系亦即權力的來源和合法性的角度出發(fā)來思考問題，而是自覺不自覺地站在領導者的角度對下級提出應當遵守民主集中制原則的要求，卻很少想到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領導者都應當通過自下而上的選舉的方式產生和罷免，都應當對下負責和報告工作。這樣，我們的民主就很容易停留在工作作風層面，而不容易落實到制度層面；我們的干部就總是習慣于對上負責，而較少考慮對下負責；我們的群眾就還是被當做了客體，而沒有成為主體；我們的民主就很容易變成僅僅是重民、恤民的以民為本，而不是確立人民群眾政治上主體地位的以民為主。

二是集中往往被過分強調。從我們黨的歷史來看，民主集中制在實際執(zhí)行過程中最容易出現的偏差就是集中被過分強調，而民主被輕視甚至漠視。這主要表現為黨內存在的權力過分集中的現象、“一把手”專斷的現象和一些干部身上存在的家長制作風。在執(zhí)行民主集中制原則方面，我們黨內曾出現過兩次較大的偏差。一次是從建黨到遵義會議以前的一段時期，黨內的家長制作風比較嚴重，給革命造成了巨大的損失。1927年《中共“八七”會議告全黨黨員書》指出：“中央所以陷入機會主義如此之深，而能絕不受警戒地去執(zhí)行這些機會主義的政策，其原因之一，便是黨內情形的不好，中央以前受不著群眾的監(jiān)督，不向群眾報告，不提出黨的政策交一般黨員討論。黨里面完全是一種宗法社會制度，一切問題只由黨的上層領袖決定，而‘首長’的意見不但總應當認為是必須服從的，而且總以為無條件的每次都是對的。這種條件之下，黨內的民權主義完全變成空話?！?sup>[８]另一次是從反右擴大化到“文革”期間，我們黨內又出現了權力過分集中和家長制的現象。鄧小平指出：“從一九五八年批評反冒進、一九五九年‘反右傾’以來，黨和國家的民主生活逐漸不正常，一言堂、個人決定重大問題、個人崇拜、個人凌駕于組織之上一類家長制現象，不斷滋長?！薄包h內討論重大問題，不少時候發(fā)揚民主、充分醞釀不夠，由個人或少數人匆忙做出決定，很少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實行投票表決?！?sup>[９]“不少地方和單位，都有家長式的人物，他們的權力不受限制，別人都要唯命是從，甚至形成對他們的人身依附關系?！?sup>[１０]集中被過分強調以及由此造成的權力過分集中的現象，至今仍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一些單位和部門的領導，打著集中統一的旗號搞個人說了算，甚至搞特權。從已經查處的一些腐敗大案要案來看，許多都與權力過分集中有關。

在我們黨內，集中被過分強調與共產國際時期實行的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的傳統是有關聯的。由于無產階級政黨在取得政權以前所處的環(huán)境都比較艱苦，斗爭形勢和任務經常發(fā)生變化，因此，黨的組織建設不可能十分平穩(wěn)和規(guī)范。列寧曾經指出：“在黑暗的專制制度下，在憲警到處進行選擇的情形下，黨組織的‘廣泛民主制’只是一種毫無意思而且有害的兒戲。所以說它毫無意思，是因為實際上任何一個革命組織從來也沒有實行過什么廣泛民主制，而且無論它自己多么愿意這樣做，也是做不到的。”^[１１]黨在發(fā)展初期和在特殊情況下特別強調黨的集中統一和一元化領導，雖然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但正如鄧小平所指出的，這種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的傳統卻給后來的黨內政治生活和工作帶來了不好的影響。在我們黨的歷史上，之所以過分強調黨的集中統一而很少反對個人過分集權，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國歷史上封建專制傳統的影響。鄧小平曾經深刻指出：“舊中國留給我們的，封建專制傳統比較多，民主法制傳統很少?！?sup>[１２]這種專制傳統積淀很深，影響持久，直接導致民主集中制在實踐中出現過分強調集中的偏向。

完善民主集中制的基本思路

民主集中制在與以民本和專制為特征的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的碰撞和交互影響中，既與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革命與建設實踐相結合，逐步確立為黨的根本組織原則，同時又在這一融合的過程中發(fā)生某種變異，帶上中國的特點，這是無法避免的，也是很正常的。然而，作為具有創(chuàng)新能力的理性主體，我們完全可以通過價值選擇、制度設計、文化批判、文化改造等多種手段，來把握民主集中制這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其實，中國共產黨當初接受民主集中制這一原則，就是進行價值選擇的結果。它同時也意味著黨肩負起了對我國傳統政治文化及半殖民地半封建文化進行批判和改造的長期而艱巨的任務。為此，筆者提出自己對完善民主集中制的基本思路。

首先，理論創(chuàng)新和制度創(chuàng)新是完善民主集中制的最好方式。理論既不是出發(fā)點，也不是目的。我們接受列寧主義關于民主集中制的理論，完全是為了用它來指導我們的實踐，而不是把它當做教條。我國革命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任何先進的理論，只有當它與我國的具體實際相結合并形成與之相承接的、具有我國特色的、新的發(fā)展形態(tài)后，才能對我國的實踐產生正確的指導作用。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都是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與我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的產物，也都是理論創(chuàng)新的成果。因此，我們應當以理論創(chuàng)新和制度創(chuàng)新的方式來完善民主集中制。從這樣的角度來看，民主集中制原則的內涵、目的等都不是僵化不變的，每一時代都應當根據變化了的實際對它們重新作出符合時代發(fā)展要求的解釋。民主是我們的發(fā)展目標，民本思想是我國傳統文化中值得珍視的部分。對于民主，我們應當立足于中國的國情進行借鑒；對于民本，我們應當站在世界的高度予以弘揚。民主有其實質性的內容，但沒有絕對的模式。在我國發(fā)展民主，應當本著其實質性內容而探索適合國情的實現方式。民本思想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和豐厚的底蘊，易于在我國土地上生長并產生良性效應；作為民本文化核心內容的重民思想，如愛民、寬民、足民、富民、勤政為民等，都應當成為我們今天以德治國的重要資源。但是，民本思想中又蘊含著比較濃厚的等級觀念、官本位觀念和人治觀念，對于這些與民主精神相抵觸的觀念，我們應當通過體現民主精神的制度建設和法制建設來逐步加以克服。至于專制，由于我國社會沒有經歷過資本主義的充分發(fā)展階段，反對封建專制的任務就成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一項長期而艱巨的任務。但是，反對專制并不意味著排斥權威，在中國這樣一個大國，沒有相當的權威是不行的。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就應該表現為這樣一種權威，它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持續(xù)發(fā)展和社會秩序保持穩(wěn)定的政治保證。問題只是在于，這種權威必須擺脫任何專制色彩，而只能與民主、法治相結合。

其次，完善民主集中制要與群眾路線相結合。1943年6月，毛澤東在為黨中央所寫的《關于領導方法的若干問題》的決定中，科學地闡述了黨的群眾路線的思想：“在我黨的一切實際工作中，凡屬正確的領導，必須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這就是說，將群眾的意見（分散的無系統的意見）集中起來（經過研究，化為集中的系統的意見），又到群眾中去作宣傳解釋，化為群眾的意見，使群眾堅持下去，見之于行動，并在群眾行動中考驗這些意見是否正確。然后再從群眾中集中起來，再到群眾中堅持下去。如此無限循環(huán)，一次比一次地更正確、更生動、更豐富。這就是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sup>[１３]

群眾路線是我們黨以唯物史觀為指導，結合中國實際來解決認識問題和領導方法問題的一個偉大創(chuàng)舉，也是對我國傳統的民本思想的繼承和超越。馬克思主義認為，歷史歸根結底是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的。因此，共產黨絕不能把人民群眾當做自己的工具，而應自覺地把自己當做是人民群眾在特定的歷史時期為完成特定的歷史任務的一種工具。黨的全部任務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群眾服務，幫助人民群眾自己解放自己。為保持黨與人民群眾的公仆（或勤務員）與主人的關系，黨的領導工作必須堅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群眾路線。劉少奇在黨的七大所作的修改黨章的報告中，對群眾路線的實質和地位作了高度概括：黨的群眾路線，“就是要使我們黨與人民群眾建立正確關系的路線，就是要使我們黨用正確的態(tài)度與正確的方法去領導人民群眾的路線，就是要使我們黨的領導機關和領導人與被領導的群眾建立正確關系的路線”，因此，“是我們黨的根本的政治路線，也是我們黨的根本的組織路線”^[１４]。顯然，黨的群眾路線的思想繼承了我國傳統民本文化中重民、愛民、勤政為民等思想，又在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指導下突破了民本思想的局限，一掃封建等級、官本位等觀念，把舊中國的官民關系從根本上顛倒過來，實現了理論上的創(chuàng)新。雖然這與西方資產階級民主從天賦人權出發(fā)不是一個路數，但卻從更為本質的層面抓住了民主的涵義。

群眾路線作為思想創(chuàng)新和理論創(chuàng)新的典范，對于我們黨今后的創(chuàng)新具有重要的啟迪意義，對民主集中制來說尤其是這樣。因為，我們黨的民主集中制不僅僅是列寧主義的組織原則，還是黨的群眾路線在黨的生活中的應用。因此，當我們試圖健全黨的民主集中制的時候，不僅要參照列寧主義的標準，還要貫徹群眾路線的要求，借鑒群眾路線的創(chuàng)新方法，在總結經驗教訓的基礎上，加強民主集中制的理論和制度創(chuàng)新。

再次，發(fā)展黨內民主是完善民主集中制的關鍵。民主集中制是無產階級政黨在借鑒資產階級民主的合理成分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一種組織制度。這種制度遵循對立統一的規(guī)律，既講民主，又講集中，力圖尋求民主與權威的平衡、公平與效率的統一，是一種內含科學機理的制度。這種制度是以民主為前提和基礎的，高度民主與高度集中的平衡和統一是這種制度的理想境界。如果民主發(fā)展得很不充分，那么，這種制度的優(yōu)越性就不可能發(fā)揮出來。因此，發(fā)展黨內民主對于完善民主集中制和最大限度地發(fā)揮這種制度的效能，就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我們黨的歷史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黨內民主的狀況比較好的時期（比如從遵義會議到社會主義改造的一段時期），往往也是黨的集中統一堅持得比較好、黨的力量比較強大的時期。而單純地強調集中，往往并不能實現真正的集中，反而容易導致民主不夠的現象與集中不夠的現象同時并存，使民主與集中達成一種低層次的平衡，從而大大影響民主集中制的效能。

發(fā)展黨內民主還可以有效地防止民主的民本化傾向和專制作風。民主的實質性內容在于確立權利的基礎性地位，實行確實能夠反映選舉人意愿的選舉，明確選舉人與被選舉人在權力問題上的委托與受托關系，建立選舉人民主參與、民主監(jiān)督、民主罷免被選舉人等制度。顯然，民主的這些內容有利于防止黨員群眾被客體化，也有利于防止領導者專權、弄權。

近幾年來，我們黨對黨內民主建設越來越重視。黨的十六大報告提出了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的命題，并提出要以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為基礎，以完善黨的代表大會制度和黨的委員會制度為重點，從改革體制機制入手，建立健全充分反映黨員和黨組織意愿的黨內民主制度。十六大以來，黨中央又頒布實施了《中國共產黨黨內監(jiān)督條例》、《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國共產黨黨員權利保障條例》等重要黨內法規(guī)，這表明我們黨對于黨內民主的實質性內容越來越重視，并注重從制度建設入手來推進黨內民主的發(fā)展。而黨內民主的發(fā)展，無疑又能極大地引領和推動整個國家的民主政治建設進程。

參考文獻：

［1］吳世昌：《從中國的歷史看民主政治》，轉引自劉智峰：《中國政治體制改革問題報告》，中國電影出版社1999年版，第426頁。

［２］《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664頁。

［３］《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00頁。

［４］《列寧全集》第14卷，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249頁。

［５］《列寧全集》第13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9頁。

［６］［13］《毛澤東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57、899頁。

［７］［14］《劉少奇選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65、348頁。

［8］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3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287頁。

［9］［10］［12］《鄧小平文選》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30、331、332頁。

［11］《列寧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48-349頁。

責任編輯：王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