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地分居的羅家英，為將老婆的戶口落進(jìn)B城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疏通上面，標(biāo)點下邊，直到他自己都要將自己賣了……

去年剛以《馱水的日子》榮獲第三后魯迅文學(xué)獎短篇小說獎的青年作家溫亞軍，這篇短篇新作會帶給我們怎樣的閱讀感受?

從派出所出來，羅家英一臉的沮喪。他仰著頭，看到天空灰蒙蒙的，如同一塊抹布，攤開在他的視線里，看得他心更加煩亂起來，不由得脫口惡狠狠地罵了句臟話。

羅家英調(diào)到A城一年多，有了一間單身宿舍，老婆孩子從B城跟了過來，單位好不容易給他爭取到落戶指標(biāo)，他想趁現(xiàn)在把老婆孩子的戶口轉(zhuǎn)過來，眼看孩子到了入學(xué)年齡，九月份就要上學(xué)了，本市戶口可免收一萬元的借讀費。一萬元，那得省吃儉用多長時間才能攢下的一筆數(shù)目啊。羅家英把轉(zhuǎn)戶口的手續(xù)全辦齊了，就差落戶這一關(guān)，原想著萬里長征就最后一步了，簡簡單單就能跨過去，可偏偏就卡在這最后一步上，戶籍警告訴他要把老婆的工作調(diào)過來，有了接收單位，才能落戶。

羅家英的老婆曾是B城一家化工廠的工人，因為污染問題一直得不到治理，幾年前被國家有關(guān)部門強行停產(chǎn)。工廠關(guān)閉．所有工人一次性買斷工齡，屬無業(yè)人員．羅家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無業(yè)的老婆調(diào)到A城的哪家單位。放眼A城，又何嘗不是滿眼的下崗工人、無業(yè)人員?不過，戶籍警在聽了他的陳述后，也給他留下余地，說是讓他老婆在B城開個沒有工作的證明，也可以把戶口落下。

工廠都沒了，上哪兒開證明?開上證明也蓋不上章呀，蓋不上章還不是白搭．羅家英很惱火，B城沒有一個親戚，他和老婆全是外來戶，為這破戶口，他已經(jīng)回過8城三次，最后，還是被老婆的工作單位卡住了。他后悔當(dāng)初不應(yīng)該聽老婆的話，在戶籍登記表上填寫老婆原來單位的名稱。羅家英返回派出所征求戶籍警的意見，想重新填份表。戶籍警耐心地說，沒有工作單位，也得有個證明，不然，還是沒法受理。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干脆去B城找原戶口所在地街道辦事處，開個沒工作的證明得了。

這個應(yīng)該不是難事，羅家英想著，這次叫老婆回B城去辦，他不能再跑了，這么點事再給領(lǐng)導(dǎo)請假，他自己都張不開口了。

老婆去了B城，很快給羅家英打電話說，街道辦事處不給開證明，說是得有她原單位的證明才行。

這不廢話嘛，原單位已經(jīng)注銷，誰還有本事能拿上原單位證明?再說了，要真拿上那個章，還用得著上街道辦事處開證明?

羅家英一聽就來氣，在電話上對老婆吼道，一個小小的街道辦事處都擺不平，你真是白在B城待了……沒吼完，想起自己和老婆一樣也在B城白待這么多年，趕緊住口，說，你去找一下大龐……算了，你回來帶孩子，還是我去!

交接完孩子，羅家英硬著頭皮請了假，第四次返回B城。

一到B城，羅家英沒有先去找街道辦事處，他給老戰(zhàn)友大龐打了個電話。大龐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后，在B城梁山區(qū)宣傳部當(dāng)副部長，一聽羅家英把事情前前后后一說，當(dāng)即表態(tài)，這算啥破事，你在哪呢，我派車把你接過來，喊上那幾個戰(zhàn)友，晚上咱先醉一場再說。

大龐今非昔比，甭看只是個區(qū)宣傳部的副部長，派來的車卻是奧迪600，去的是B城最豪華的海德酒店，喝的是茅臺酒。一看大龐擺開的架勢、羅家英心里沒了負(fù)擔(dān)，果然喝得酩酊大醉，被大龐手下的王秘書扶回賓館。

第二天酒醒后，已經(jīng)到中年，羅家英爬起來，想起正事，給大龐打電話。大龐在電話里小聲說，上面來人，正在開會，已經(jīng)叫王秘書去辦，你聽小王安排就是了。羅家英心里踏實下來，洗漱完畢，到賓館外面去吃了碗面條，回到房間一邊看電視，一邊給B城的老朋友打電話問好。凡是能打通電話的朋友，一聽是羅家英，都顯得很熱情，說是要請羅家英吃飯，叫他安排時間。羅家英心里熱乎乎的，謝絕了他們的盛情，說這次來是辦一件急事，時間太緊，辦完事就得趕回去，下次吧，下次你們?nèi)チ薃城，咱們喝個爛醉。朋友們商量好了似的，一個個很遺憾的口氣，說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事，一定開口，千萬別客氣之類的客氣話說了一大堆。

天快黑時，小王來了，他一臉愁苦地對羅家英說，這事還麻煩著呢，你找的萬世街道辦事處不在梁山區(qū)，屬于萬家河區(qū)，龐部長的話不好使。

羅家英一聽頭就大了，立馬感覺眼前一片茫然，他緊張地盯著小王。

不過，小王說，你也別急，我已經(jīng)給龐部長匯報過，他給萬家河區(qū)宣傳部的高部長打了個電話，這事高部長會出面協(xié)調(diào)的。我已經(jīng)給高部長說好，今晚請他們吃頓飯，把這事擺平。

羅家英懸著的心落下來，眼前的茫然消散了，說，是該請吃頓飯，這飯就由我來安排吧，B城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小王的愁眉這才舒展開，說，這樣也行，就不麻煩我們龐部長了，他這幾天要陪上面來的人，不然，這頓飯他就直接安排了。

我來我來，哪能光給大龐添麻煩呢。羅家英心想，人家大龐夠仗義，自己怎么能站在一旁袖著手觀看呢。羅家英心明如鏡，如今要辦事，不請吃喝酒是不行的，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不付出哪能讓事情順順當(dāng)當(dāng)。

小王留下手機號，說是安排好后通知他，由他來召集。

羅家英掂量掂量自己身上的錢，趕緊給中年打過電話的那幾個朋友打電話，想他們誰方便能把這頓飯給安排了。誰知，他們又像商量好似的，每個人都說晚上有安排，個個都抽不開身，一個勁地向羅家英道歉。放下電話，羅家英心里冰涼，他連抽兩支煙，才把胸口暖熱．計算了又計算，他才給小王打手機，叫他聯(lián)系高部長，地點定在瑞祥。瑞祥他熟悉，價格相對要便宜些。他個人請這頓飯，首先得考慮這個重要問題。

小王卻說，地點和人選得叫高部長定，咱要定了，對人家不尊重，既然是辦事，咱把事就做得全面些，別花了錢還把人家弄個心里不舒服。這樣吧，待會我請示完高部長再給你回話。

羅家英沒來得及說明自己的情況，電話里已是忙音。握著話筒，羅家英愣在那里，他的腦子里塞滿了小王的話，有種不妙的感覺在他腦子里盤旋。

按小王電話上說的，羅家英提前趕到“新世界”的幽香包間。小王已經(jīng)等在那里，見羅家英來了，神秘地對他說，高部長本來想定在“海德”，我游說了一下，改在了這，“海德”多貴呀，隨隨便便下來，可不得咱兩三個月的工資。

羅家英拉著小王的手，一邊感激地道謝，一邊想和小王把菜先點了。羅家英的想法是，酒店人家選定好了，他總可以選點菜吧。他掏錢請客，由他點菜能拿捏得住菜錢，不會挨宰太狠。

小王卻說，還是由高部長來后再點吧，你們A城的規(guī)矩是領(lǐng)導(dǎo)不點菜吧?

羅家英尷尬地說，不是不是，我是想著不麻煩領(lǐng)導(dǎo)，也方便些，他一來，就可以上菜……

還是讓領(lǐng)導(dǎo)點好，啥事都聽領(lǐng)導(dǎo)的，他心里舒服，也好辦事。小王依舊笑模笑樣地說。

羅家英只好放下菜單，點上一支煙狠狠地抽起來。

客人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小王這個長那個長的，——給羅家英介紹。握手、寒暄．羅家英臉上持著謙恭的笑容，就像這些人個個都是他的上司似的，可聽了半天，好像沒有街道辦事處的人，羅家英對這些人一個都沒記住。

小王不愧是當(dāng)秘書的，他把每個人按職務(wù)大小，安排好座位，自己謙虛地坐在下首，弄得羅家英倒過意不去，非要和小王換座位，兩人爭了半天，最后，羅家英挨著小王坐下，才算完事。

高部長還沒到，主座空著。大家等待著，抽煙、喝茶，各自與身邊的人聊天扯淡。羅家英與在座的人都不認(rèn)識，也沒記住誰是誰，和小王也沒啥聊的，說了幾句關(guān)于天氣的話，小王心不在焉，不?？词謾C上的時間，起身去門口張望．羅家英不好再說天氣這樣無聊的話題，一個人坐在那里悶聲不響地抽煙。

好不容易等高部長來了，小王叫了一聲，大家紛紛站起，迎高部長大駕。高部長胖得像頭即將開宰的肥豬，滿面紅光地捧著大肚子一個勁地向大家道歉，路上堵車，堵得我心里焦急，恨不得調(diào)架直升飛機，可咱不夠檔次，沒這個能耐啊。

小王佝著腰，臉上堆滿笑，恰到好處地把菜單遞到高部長肥碩的手里。高部長眼睛瞧著別的地方，笑呵呵地說，你們點就是了，現(xiàn)在吃飯成了負(fù)擔(dān)，隨便一點吧。

還是部長您點吧。大家都呵呵地陪著笑臉說，部長說吃啥就吃啥。

高部長扔下菜單，依舊笑呵呵地說，既然大家信任，我就不客氣了，大家知道的，我這樣子，嚴(yán)重超標(biāo)，醫(yī)生說了不能吃好的，尤其不能吃海參魚翅，那咱就吃這里的特色，水席吧。老規(guī)矩，按人頭上套餐，經(jīng)濟又實惠。

大家拍手叫好。羅家英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也拍起手來。

高部長對小王說，你下去安排一下我的司機，老規(guī)矩，工作餐，不能超標(biāo)啊。

這個長那個長，也給小王說自己司機的名字。小王點著頭，退到羅家英跟前，使個眼色，扯上羅家英到過道上小聲說，先拿五百吧，下面五個司機呢。

羅家英愣怔一下，還是掏出錢來，數(shù)了五張給小王。這個規(guī)矩他聽說過，以前自己沒張羅過請客吃飯，一下子還不大熟悉。

小王很快就上來了，他招呼上菜。一排服務(wù)員端著水席進(jìn)來，往每個人面前擺帶湯的小碗，黃的。綠的、紅的，擺了不下十碗，每碗量不大，但很精致．大家對面前的湯贊不絕口，卻沒有人動筷子。羅家英看了小王一眼，意思叫他說開場白。

小王點了下頭，站起來對高部長說，部長，還沒點酒水呢，您看，喝點什么？

高部長說，隨便，隨便上吧，白酒不喝了，最近太忙，喝白酒容易暈乎，咱就喝這里的特色酒。

特色酒是酒店自己泡的藥酒，每人一大杯。服務(wù)員端上來，一一給大家介紹這酒里泡的東西，都是可怕的動物，還有壯陽的物件。

沒有開場白，高部長一聲招呼，大家開吃，邊吃邊說B城最近又發(fā)生了一起無頭女尸案，還有某個局長包養(yǎng)了幾個情婦。吃得開心，談得也都盡興，一個個眉飛色舞，紅光滿面，桌子上空盡是口沫橫飛。

羅家英滿耳聒噪，心里很不舒服，正經(jīng)事沒說一句，盡扯淡了。這些所謂的這個長那個長，把精力都放在暢談這些無聊的事上，沒人提一句開證明的事。他扭頭看看身邊的小王，小聲問道，咋沒見萬世街道的人呢?

小王附到羅家英耳朵上說，街道辦事處算個X？高部長一句話，他們孫子一樣，你放心吧，啥大不了的，有高部長，啥事都能擺平。

羅家英心里更不舒服，面前的湯沒喝幾口，倒把那杯藥酒一飲而盡。高部長看見了，直稱贊這個朋友酒量好，還用他那只肥手指著羅家英點了半天，也沒有叫上羅家英的名字來，別人也都笑瞇瞇地看著，沒人能說出羅家英的名字來。小王倒是知道，可他只是一臉諂媚的笑容光顧看高部長的肥手，根本想不起來還沒有把羅家英介紹給高部長。

吃完飯，大家手里捏著牙簽在嘴里亂搗，小王示意羅家英去買單。羅家英到吧臺還沒開口，小姐已經(jīng)笑瞇瞇地報了聲“幽香買單”，遞上賬單。

羅家英掃一眼單子，兩眼直了，上面總價是兩千八百八。他瞪著眼問小姐搞錯了吧。

小姐張著猩紅的大嘴哎喲叫了一聲，說，看我這記性，那幾個司機的還差點忘了，他們還有五百呢。一共是三千三百八，先生，謝謝您的提醒，發(fā)票寫什么單位。

羅家英惱透了，咬著牙說，要什么發(fā)票，我私人掏。我說小姐你沒搞錯吧，我們只要了一些湯湯水水，就這么貴？是不是你們把斧頭都搬出來了呀?

小姐十分驚訝地看著羅家英說，先生，您這是說笑吧，我們這可是正規(guī)飯店，都是明碼標(biāo)價的。就這頓飯，您還嫌貴呀?看在高部長的面子上，已經(jīng)打過折了。您看，這水席每套二百八十八，你們八個人，是兩千三；每杯藥酒一百，八杯就八百塊，加一起是三千一百，已經(jīng)給您打折少了二百多，先生您……

小王過來拍著羅家英的肩膀說，算了算了，高部長快下來了，趕緊買單走人，叫他看見了不好。大哥，您不是帶的錢不足吧？

羅家英看了小王一眼，掏出一疊錢數(shù)了兩千九，扔到吧臺上。

把高部長等人送上各自的車，羅家英轉(zhuǎn)身要走時，小王湊到跟前對他說，你和我一起上粱局長的車吧，他只有一個人。

羅家英說，算了，我打的回去。

回哪呀?小王拉住羅家英，奇怪地看著他說，還沒完呢，高部長提出去輝煌娛樂城唱歌，我能說不去嗎。走吧，車在那邊。

羅家英甩掉胳膊，對小王說，我喝多了，得回去睡覺。說完，自顧走了。

回到賓館，羅家英哪里睡得著覺，躺在床上，幾乎抽了一夜的煙。第二天，他自己去找萬世街道辦事處開證明，和上次他老婆說的一樣，人家還是要工廠的證明。羅家英不急不緩地說出高部長的名字，上到辦事處主任，下到居委會老太太，沒一個人買賬。羅家英急眼了，要給高部長打電話。辦事處主任說，甭說是高部長，就是高市長打來電話，這個證明我也不敢給你開，我當(dāng)這么多年辦事處主任，違法亂紀(jì)的事絕對不干。別的話不說，你只要能開來工廠證明，我十個無業(yè)證明都可以給你開！

羅家英簡直氣暈了，他不要十個，只要一個能實實在在證明他老婆沒工作的證明!他從街道辦事處主任手里一把抓過老婆的戶口本，不辦了！

羅家英氣呼呼地來到火車站，買了一張當(dāng)晚返回A城的車票。

就這樣空手回去嗎?怎么給老婆交代，證明沒開上，戶口落不下，九月份孩子上學(xué)，每年交上一萬塊錢贊助費?一想到錢，羅家英心里壓抑了一個晚上的怒火呼啦一下又猛躥起來，他把老婆罵了一頓，可是自己一樣什么事都沒辦成，反而莫名其妙地花了近三千塊錢請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吃飯!

羅家英越想越氣，攥著火車票在車站廣場上徘徊。

這時，一個小伙子慢慢轉(zhuǎn)到他身邊，小聲問他要不要文憑、發(fā)票，什么樣的都有。

此時的羅家英腦子里還充塞著昨晚的怨憤，沒理小伙子，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幾步，突然一個念頭在他腦子一閃，他停住腳步，回頭喊住小伙子，問他刻不刻章子。公章。街道辦事處的公章。

小伙子愣了一下，套了羅家英半天話，才說可以刻，與羅家英講起價錢。

最后，他們以二百塊錢成交。

羅家英跟著小伙子來到火車站后面的一個小胡同里，半個小時后，他揣著刻好的公章出來了。

做了一回不法公民，羅家英心里很虛，回賓館辦了手續(xù)，離晚上發(fā)車時間還早，他不想再找任何人，人情冷暖啊。而且，他也怕人家問起他此行的目的，不知該怎么回答。在一家小飯館吃過年飯，沒地方可去，他到就近的商場轉(zhuǎn)悠著消磨時間。逛商場不是羅家英的強項，況且看著那些商品的價格，他就來氣．想起昨晚的那頓冤枉飯，他更窩火，恨得牙根癢癢，摸著包里的假公章，心里沉甸甸的。

羅家英在擁擠嘈雜的商場轉(zhuǎn)悠時，看到幾個保安在人群中一臉警惕地走來走去。突然間，他想起該干點什么，便給小王撥通電話，說了很多道歉的話，并且，與小王約定，為彌補昨晚的過失，今晚去輝煌娛樂城唱歌，還是昨晚的那幫人。小王一掃昨晚的不快，高興地說這樣最好，還是由他來組織協(xié)調(diào)，保證讓高部長高興，把羅家英的事辦成。

到了晚上約定時間，羅家英故意拖延半個小時，打車來到輝煌娛樂城。人來得很齊，一見買單的人到了，大家的情緒都很高昂，開始在包間里一邊喝酒，一邊扯著喉嚨盡情吼歌。

小王的秘書是當(dāng)?shù)郊伊?，他出去一會兒帶進(jìn)來幾個小姐，一一安排給每個人。羅家英也有份，他和小姐頻頻舉杯，喝到高興處，扯過話筒，也吼了幾嗓子，逗得高部長他們哈哈大笑。

鬧了一陣，慢慢地有人擁著小姐出了包間，不知到哪里去調(diào)情了。羅家英推說上洗手間，拍屁股走人。

打車到火車站，還有半個小時火車就開。羅家英用手機打了個電話，上火車走了。

這一天，羅家英突然接到B城大龐的電話，一開口就問他沒什么事吧。

羅家英莫名其妙，不知大龐在說什么。

大龐說，那天晚上小王和高部長一幫人去找小姐，不知被誰報了110，弄得很不好。不過，到處都有我們的人，費了點周折，大家都沒啥事。過后，小王說你也去了，后來沒找到你的人，怕你吃虧，你沒事就好，你人現(xiàn)在在哪呢?

羅家英沒有回答，掛斷了電話。

作者簡介：

溫亞軍，男，陜西人，1985年入伍至今，現(xiàn)為北京某部隊文學(xué)雜志編輯。著有長篇小說《偽生活》《無岸之海》，小說集《尋找大舅》《硬雪》等。其短篇小說《馱水的日子》獲第三后魯迅文學(xué)獎。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

責(zé)任編輯 王 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