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啞舞蹈藝術(shù)家、“孔雀仙子”邰麗華領(lǐng)銜表演的舞蹈——《千手觀音》征服了海內(nèi)外億萬觀眾。鮮為人知的是,邰麗華不僅有著輝煌的事業(yè),而且還有一段傳奇而浪漫的愛情故事。
“我要陪你一步步走上國際舞臺!”
1976年11月,邰麗華出生在湖北宜昌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她的父親是市船閘管理局的職工,母親則是一家企業(yè)的會計。邰麗華排行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幼時的她還有一副甜美的嗓子,不僅哭聲響亮,而且很快就能開口學說話??墒牵搅?歲的時候,她因高燒注射鏈霉素失去了聽力。從那以后,她雖然生活在無聲的世界里,自己卻茫然不知。直到5歲,幼兒園的小朋友輪流蒙著眼睛,玩辨別聲音的游戲,她才意識到她和別人不一樣,她傷心地哭了。1983年9月,邰麗華進入宜昌聾啞學校學習。在此期間,她在藝術(shù)方面表現(xiàn)出極高的天賦,尤其喜歡繪畫和跳舞。畢業(yè)后,她被湖北美術(shù)學院裝潢設計專業(yè)破格錄取。然而,無論邰麗華學習有多么繁重,但她始終沒有放棄對舞蹈藝術(shù)的追求。因為,她覺得舞蹈是一種屬于她的語言,是唯一能夠使她酣暢淋漓地表達她對生命感悟的一種語言。
可是,離開了聾啞學校,離開了家鄉(xiāng),要想在舞蹈上有所提高,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邰麗華經(jīng)過一番奔走,終于在湖北省殘聯(lián)的幫助下,到武漢的一家歌舞團接受了舞蹈訓練。很快,她便在舞蹈領(lǐng)域脫穎而出,先后獲得第三屆、第四屆全國殘疾人藝術(shù)匯演一等獎,第五屆全國殘疾人藝術(shù)匯演金獎,國家文化部、國家廣電總局、國家新聞出版總署、中國殘聯(lián)共同主辦的第二屆奮發(fā)文明進步獎個人文藝獎。跟相同年齡的女孩子們一樣,邰麗華也非常向往美好的愛情,渴望有一天,有一位“白馬王子”出現(xiàn)在她面前??墒?,作為一名聾啞女,她總是把這份情愫埋藏在心底,相反在這方面還顯得有些拘謹和自卑。然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幸福在她的頭上降臨了。
那是1995年11月的一天,邰麗華赴北京演出回來,拖著一個大行禮箱去找一位親戚,因為語言有障礙,不方便問路,她在一個家屬區(qū)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累得滿頭大汗也沒有找到。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樓道上走出一位英俊瀟灑的小伙子,見她一副非常著急的樣子,他便熱情地問她是否需要幫助。邰麗華掏出紙筆,寫下了她要找的人的名字。誰知,他竟然笑了,隨后在紙上寫道:你要找的人就住在我家樓下。他還“告訴”她他叫李春。就這樣,他們相識了,兩人“筆談”了許久,聊得很開心,彼此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從此,他們經(jīng)常在樓道里碰面,雖然不能用語言交流,但互相傳遞的眼神已經(jīng)讓他們不再陌生。而這時,李春雖然對邰麗華了解不多,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喜歡上了這個美麗而充滿靈氣的女孩。于是,他向邰麗華索要了聯(lián)系方式,然后,給她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當時李春還在華中理工大學上學。3天后,邰麗華接到了他的信,就和一位朋友到他的學校去找他……經(jīng)過這次接觸,邰麗華知道李春不僅家庭條件優(yōu)越、是獨子,而且還是他所在班級的班長、學校的風云人物……邰麗華不敢相信如此優(yōu)秀的小伙子會看上她。
第二天,李春去她的學校里找她。當時,她正在排練藏族舞蹈《青藏高原》,她踏著音樂在木地板上震動的節(jié)奏,甩著一丈多長的水袖翩翩起舞,汗水濕透了她的全身,雙腿被跌得淤血片片傷痕累累……看著、看著,李春的眼睛濕潤了,他從她的肢體語言中看到了一種正常人無法逾越的力量,更加確信自己找到了真正所愛的人。
一個月之后,邰麗華隨中國殘疾人藝術(shù)團到香港演出。她在香港的14天時間里,李春每天將自己對她的思念寫進日記,整整寫了厚厚的一本。邰麗華回來后,李春將這厚厚的一本日記給她看。邰麗華頓時被他的這股執(zhí)拗勁感動了,眼淚差點流了出來。但過后,她還是心存顧慮,再三向他表示:“我是一名聾啞人,雖然人長得漂亮,舞也跳得不錯,但你是一位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健康人,今后是否能夠和諧相處。即便是你本人接受了我,你的家人、親戚朋友是否接受我,還值得打一個問號?!?/p>
李春對天發(fā)誓,向她比劃著說:“請相信我,我不僅愛你一生,而且還要陪你一步步走上國際舞臺!”
李春表白完畢,滿懷希冀地望著她。邰麗華沉默了。最后,她和他約定,先以朋友的身份交往,讓時間來考驗他們的愛情。
她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阿甘”
與邰麗華結(jié)識后,李春并沒有學手語,他那獨創(chuàng)的手語也只有邰麗華才能看懂。其實,邰麗華也能說話,只不過每次只能說幾個音節(jié),聲音很微弱,聽起來讓人感覺含糊不清。李春由于經(jīng)常跟她一起交流,漸漸地能聽懂她的話了。從她的言談和手勢中,他知道她需要的是一份不帶任何雜念的、超凡脫俗的愛情。
每當李春和邰麗華在一起,他總是想為她做些什么以討她的歡心。一次,邰麗華說:“我是穿著爸爸給我買的舞鞋走上舞臺的。小時候,爸爸利用到武漢出差的機會,給我買了一雙白色軟緞的舞鞋。我當時高興極了,穿上舞鞋站在床上不停地跳啊轉(zhuǎn)啊,舍不得把它脫下。就是這件特殊的禮物堅定了我跳舞的決心?!崩畲郝犃?,趕緊上街掏出身上所有的錢,給她買了一雙舞鞋。邰麗華見了,非常喜歡,平時在排練時都舍不得穿,把它當寶貝一樣珍藏著,只有輪到重大演出才穿著它上場。
轉(zhuǎn)眼4年過去了,邰麗華以優(yōu)異的成績拿到了本科文憑,她的設計作品“珍酒”系列包裝,還在省里獲了獎。在上級主管部門的關(guān)心下,她被分配到武漢市聾啞學校任教。這時,李春也畢業(yè)了,到武漢一家電信公司任電腦工程師。一年后,邰麗華調(diào)入湖北省殘疾人藝術(shù)團。她與李春的單位距離近了,兩人的交往更加頻繁了,感情也隨之升溫。
每天早晚,李春都按時接送她上下班,在兩個單位之間來回奔波。兩人在一起時,他們經(jīng)??碊VD。邰麗華最喜歡看《阿甘正傳》,這部片子她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每當她看到阿甘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奔跑不止時,雙眼便盈滿激動的淚水。這時,李春總是向她比劃著說:“我要做你的‘阿甘’!”
一段時間,邰麗華由于沒日沒夜地參加排練,體力透支過大,一連幾天吃不了什么東西,人都快瘦變形了,李春看在眼里,疼在心頭,勸她好好休息幾天,可她死也不肯。李春見沒辦法說服她,便專門跑到醫(yī)院給她開藥,然后給她燒好開水,看著她服下去。為了給她補充營養(yǎng),從欒沒做過飯的他,特意買回烹飪方面的書籍研究,出其不意地給她熬了一大鍋雞湯。
對于邰麗華來說,最難的不是排練太辛苦,身體吃不消,而是怎樣在舞蹈藝術(shù)上超越自我,不斷突破。長期以來,邰麗華由于聽不見音樂,很難得到名師的輔導,也沒有受過專業(yè)訓練,大多數(shù)時候是憑借著自己的感覺和悟性在跳。為此,她感到非??鄲?。
特別是在排練《雀之靈》高等難度的舞蹈時,一開始,她怎么也進入不了狀態(tài)。李春知道后,趕緊給她弄來一套中央戲劇學院的專業(yè)舞蹈教材,還幫她從網(wǎng)上下載了世界各地的著名舞蹈藝術(shù)家的資料,并幫她制定了詳盡的“充電”計劃。經(jīng)過一番吸收、思考、消化,邰麗華舞蹈技巧得到了字前的提高。
另外,邰麗華還與手語老師王晶合作,設計出了一套獨特的舞蹈手語代替音樂節(jié)拍。每當音樂響起,邰麗華用眼睛的余光跟著舞臺幕側(cè)王晶的手語提示翩翩起舞,不僅節(jié)拍絲絲入扣,而且韻味十足。
《雀之靈》的原創(chuàng)者、著名舞蹈藝術(shù)家楊麗萍獲悉后,也專程前來面對面地輔導她。事后,楊麗萍說:“我沒有想到她會跳得這么好!我跳孔雀舞這么多年,要是讓我把耳朵堵上,我不知道能不能跳出那種味道!”自此,邰麗華被譽為“孔雀仙子”。隨后,她又再接再厲,排練出了《我的夢》、《千手觀音》等一大批優(yōu)秀作品。
2001年12月,邰麗華隨中國殘疾人藝術(shù)團到馬來西亞演出,當她跳起《雀之靈》時,頓時掌聲雷動,全場3萬多人都為之傾倒。演出完畢,一位當?shù)厝A裔富家子弟跑到后臺向她求婚。邰麗華用手指指她的口,表示她是聾啞人,希望以此嚇住他。誰知,那位富家子弟說:“沒關(guān)系,我喜歡你,我不在乎你的聾啞?!臂Ⅺ惾A只好告訴她:“很抱歉,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位‘阿甘’,他追了我許多年了!”
“是愛支撐我走上了今天的舞臺!”
在李春的支持、幫助下,再加上邰麗華不斷努力,她的舞蹈技藝日臻成熟。幾年來,邰麗華先后隨中國殘疾人藝術(shù)團到20多個國家出訪、演出,還成為中國惟一一位登上兩大世界頂尖藝術(shù)殿堂——紐約卡內(nèi)基音樂廳和意大利斯卡拉大劇院演出的演員。邰麗華演出繁忙,但她無論到哪里演出,李春都追隨著她的“腳步”。往往是她剛剛落腳,他的短信就到了。盡管他們不能朝夕相處,但兩人的心始終在一起。
李春終于以真心和耐性感動了邰麗華,也感動了周圍所有對他們的結(jié)合有異議的人們,他們的愛情終于瓜熟蒂落。2003年3月,兩人在武昌一家酒店舉行了婚禮,中國殘聯(lián)副主席劉小成專程從北京趕來向他們賀喜。當優(yōu)美的《婚禮進行曲》響起,新郎、新娘手挽手步入殿堂時,在場近500人為他們鼓掌歡呼,為他們送上最誠摯的祝福。被幸?!皼_昏了頭腦”的邰麗華喃喃地對李春說:“真不相信這就是自己的婚禮,就像是做夢一樣!”
由于此時邰麗華已是中國特殊藝術(shù)協(xié)會的副主席、中國殘疾人藝術(shù)團演出隊的隊長,婚后一周她就辭別丈夫,投入到各項演出中了,而李春也正準備考研究生,但他面對妻子的忙碌毫無怨言,而且在發(fā)給她的短信中,反復叮囑她要照顧好身體,而且從來都對她說他一切都好、無需牽掛,還說他要靠自己的智慧和能力,買世界上最好的助聽器給自己心愛的人。
其后一年多時間,她和李春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月。2004年5月,即將備戰(zhàn)雅典殘奧會閉幕式演出的邰麗華,被批準休假一個星期。興奮不已的她本想馬上告訴李春,可轉(zhuǎn)念一想,應該給他一個驚喜,于是就給李春發(fā)了個短信:“我給你寄了個特快專遞,你務必要在次日下午5時前趕到家里簽收?!?/p>
邰麗華風塵仆仆地趕回家,來不及休息,就把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時鐘上的指針快指到下午5時時,她迫不及待地打開門。當李春發(fā)現(xiàn)她宛若天仙般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澳悴粫褪悄莻€特快專遞吧?”沒等他問完,她就撲進他的懷中,她撫摩著他因飽嘗相思而日漸消瘦的臉,心疼得直掉眼淚。
雅典殘奧會閉幕式演出中國部分由邰麗華領(lǐng)銜主演,名稱為《中國夢:從奧林匹亞到紫禁城》,演出時間為8分鐘。該演出由天、地、人三個章節(jié)組成,演員由聾人、肢殘人和手語指揮組成。在經(jīng)過前奏《中國風情——茉莉花》之后,邰麗華和她的20位同伴將用繽紛的手姿和斑斕的色彩,表演舞蹈《千手觀音》;然后,邰麗華用嘴銜下2008年北京殘奧會的會徽;最后,身著紅色旗袍的第52屆環(huán)球小姐特別形象大使姜馨田用手語表達心中夙愿:“感謝雅典,相聚北京?!币驗殡x雅典殘奧會僅有4個月時間,邰麗華一休完假,就投入到了緊張的排練中。作為演出隊長、領(lǐng)銜主演,她身先士卒,帶領(lǐng)她隊友們認真地打磨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手勢、甚至每一個表情。
2004年9月28日晚,在雅典殘奧會閉幕式上,隨著3聲厚重的中國鐘聲響起,演出開始了……邰麗華與20位同伴化為一身,在鑲嵌著殘奧會會徽與1000多只手的金碧輝煌的拱門下,以繽紛的手姿與斑斕的色彩,“述說”著內(nèi)心世界的美麗話語,描繪著腦海中的夢中天堂……
在雅典表演之后,《千手觀音》沒有再公開演出,邰麗華全身心地投入到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排練當中。此次表演,《干手觀音》征服了海內(nèi)外億萬觀眾,并以近70%的支持率成為今年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最受歡迎的節(jié)目。當記者采訪她時,她用手語說:“我最想說的是,感謝我的愛人,是他用愛支撐著我走上了今天的舞臺;感謝我的祖國,是祖國培養(yǎng)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