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香樟花園
文□肖默
婚紗,結婚照,彩車,酒店,蛋糕,蜜月。
好幾個星期我都被籠罩在一片祝福聲和忙亂的選擇中。決定嫁給那個工程師是因為我累了。
我們結婚吧。我知道沒有時間等待愛情。女人就要對自己好一點。寧可嫁給愛自己的人也不去追尋沒有結果的風花雪月。當戒指輕輕套在無名指上時,我舒了口氣,好像完成了生命中最后的使命等待宣判。
深秋是個發(fā)生浪漫愛情故事的好季節(jié)。因為有高大梧桐掉下的落葉,有夕陽沉醉時飄散的心碎,還有待嫁女人惶恐的眼神??晌业膼矍椴粫l(fā)生,我的婚姻即將開始。
推開衡山路邊的一扇門,我走進好幾次觀望都沒勇氣進去的西餐廳。一直以為自己的晚餐時間只屬于家里不到一平方米的餐桌。時髦的餐廳,優(yōu)雅的氣氛,微笑的侍者永遠都只停留在屏幕或書本里,而非現(xiàn)實中。不是經(jīng)濟能力而是心境,再有錢如果沒有平和、復古、陰郁的心情,我寧可在擁擠的辦公室做白日夢。
香樟花園不算大,走路須小心翼翼。每個桌子上有個喝威斯忌的大肚子杯,里面的小蠟燭悠悠蕩蕩地來回晃動。地上極好的拼花印尼地毯,好像踩在兔子身上似的柔軟。我點了摩卡咖啡。
從第一次知道有咖啡的存在,我便只喜歡摩卡,眾多的咖啡中沒有一種能帶給如摩卡的深切濃郁苦澀到會不自覺地掉淚?;蛟S就像我的情感一樣豐富卻無用武之地。
再過一周我要結婚了。婚前,我給自己一周特別的晚餐,在我單身時代最鐘情卻始終沒有去過的香樟花園。我要給自己寵愛。
龍蝦的殼紅通通的滴著油。剪開的肚子里有乳白色混合淡紅色的東西充填著,盤子邊上還有一些西蘭花泛著黃色。我用叉子小心的放一口在嘴里。
買單。打了個響指。工程師說過,女孩打響指是最粗俗的。但我現(xiàn)在還是自由的。
明天我還會來吃魚排,后天來喝紅酒,大后天吃提拉米蘇……直到我披上那層虛偽的白紗。然后,永遠地離開香樟花園。
一個人的延安西路
文□王威
第一次去雜志社報到,自己像一只沒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乘公交、轉輕軌迷迷糊糊地下了車,才發(fā)現(xiàn)走錯了路。毫無目的地跑過一條條馬路,心急如焚地闖了幾次紅燈,仿佛在尋找最后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在那些滿口“阿拉、儂崗”的人群眼里我是一個異類,一個還沒有融進這座國際化大都市的異類。害怕暴露自己“外地人”身份的怯懦,使我不敢開口問路,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感到無比的孤獨和無助。時間臨近,不得以鼓起勇氣帶著乞討的目光,用顫抖的普通話四處詢問。幸運的是,一位好心的阿姨給了我雪中送炭的幫助。走在路上,淚水不禁奪眶而出,我感嘆自己身處異地他鄉(xiāng)、形影相吊、遠離親人的痛苦,也感激那個好心的上海阿姨的熱情和幫助。我討厭延安西路,走在街上我就會重溫當初的孤獨和無助。
幾個月后,延安西路上多了一對相互依偎的身影,雜志社的門口也有了一對依依惜別的情侶。多少次自己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牽著走過馬路,在走進雜志社之前一雙張開的雙臂帶給我鼓勵的擁抱,那句輕輕的耳語:“好好干,我等著你。”讓我不管會議多晚結束,心里總是很踏實,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人在等我。我們喜歡在路上邊走邊閱讀上面載有我文章的雜志,他也曾對我說,喜歡等我的那種感覺,更喜歡和我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悅。我喜歡延安西路,一條承載快樂和幸福的路。
終于有一天,獨自一人走在延安西路上,依舊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只是曾經(jīng)熟悉的街道開始變得陌生,幸福的路變成了孤獨的路。穿過熟悉的馬路,目光總會不自覺地落向旁邊,我知道自己在尋找什么。坐在會議室里,心里面空蕩蕩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想那是一種期待,也是一種失落。走出大門,不自覺地向遠處張望,我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了。一個人在夜幕前沿著延安西路走了好久,過去的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那個好心的阿姨、無助的女孩,那雙溫暖的大手、溫柔的耳語、鼓勵的擁抱、期待的目光、幸福的情侶和現(xiàn)如今孤單的身影,一個人啊——兩個人——一個人,一切仿佛充滿了偶然性和戲劇。
只是只有我知道如今不再懵懂的女孩會在延安西路上重新開始一個人的精彩。
在巴黎春天,大戰(zhàn)上海小資
文□孬娃
我和同事經(jīng)常到上海出差,晚上沒事出來逛淮海路的“巴黎春天”。老王打算給女朋友買香水,我們說,好呀,香水小姐最漂亮啦!
大伙敞著懷,拖著鞋來到一層化妝品專賣給老王挑了個最靚的小姐。香水什么牌子誰也沒在意。老王跟導購小姐瞎侃,我們趴在柜臺上垂涎欲滴。哪知小姐一個勁兒直往里躲還側著身直捂鼻子,旁邊的佳麗們也用鄙視的眼光沖我們指點。有一位走到我們身后拿出瓶香水沖我們直噴,這可把我們氣壞了。
大家出來后都說,我們是來向上海美女展示東北漢子的豪邁風采的,怎能遭受如此禮遇!總結來總結去,結論是因為晚飯吃的餃子大家都吃了點蒜。
我們一致決定立即采取報復措施。
老王給我們一人兩頭他從北方帶來的大蒜,吃得我肚子像火燒。吃完,我們一行殺回“巴黎春天”,在各樓層瞎竄,還借口大聲喧嘩(盡量多呼出些大蒜味兒)。
“老王,上海的商場真大?。。 ?/p>
“是?。〔还獯?!還很香?。?!”
“哈哈哈哈!”……
真可怕!沒多久,滿樓都是蒜味兒。顧客們開始皺眉,沒多久就開始捂著鼻往外跑,然后一層化妝專柜的小姐們應召緊急出動拿著香水在各層盡情噴灑。
實踐證明!任何上海小資都不是俺們大蒜的對手!什么香水也淹沒不了俺們北方漢子豪邁而濃烈的革命氣息!
整個巴黎春天充斥著大蒜+香水+汗臭的混合氣體,在沖天的革命烈味兒面前,上海小資們抱頭鼠竄!尤其是香水專賣小姐們:還賣什么呀!全都是大蒜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