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市場上的八寶粥,就是老北京的臘八粥,它是從清朝宮廷御膳房傳下來的。一個世紀以來,臘八粥的質量由復雜到簡單,由高貴到大眾化,已經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F在人們喝八寶粥的時候,已經不再考慮它質量的變化和名稱來源的歷史了。我做為一個在60多年前就在北京喝臘八粥,并且親自聆聽過曾被慈禧太后接見和喝過御賜臘八粥的母親,講述過關于她親自品嘗宮廷臘八粥的歷史?,F在又快到農歷臘月初八了,我在準備臘八寶粥的時候,又回憶起兒時聽母親給我們姐妹講述當時她喝宮廷臘八粥的情景。
我母親是晚清桂祥公王爺第三側室的女兒,人稱五姑娘,她在16歲時曾隨一些王爺的女兒一起被召入宮受慈禧太后的接見,當時正值農歷臘月初八,她親口品嘗了慈禧太后御賜的臘八粥。這些歷史令她終生難忘。
母親在世時,每年的臘月初八,她都親自給我們熬臘八粥。當時由于家庭經濟條件的限制,選料就一切從簡了。我們姐妹曾親眼看到她制作。她首先放大云豆、紅小豆、大麥米和薏仁米,其次再放玉米和高梁米,最后放大米、江米(糯米)和小米,待把粥熬到帶有香糊味時就停火了。過后再加上事先煮好的紅棗、栗子和紅糖就可以喝了。她熬完了臘八粥以后,很遺憾地對我們說:“我熬的這鍋粥還不能算是臘八粥,只能叫‘光屁股粥’,你們這輩子也喝不上真正的臘八粥了。”我們好奇的纏著她問:“您當年進宮時喝的臘八粥是什么樣的呢?”于是她得意而激動地講述了那段往事。
“當年我才16歲,白凈的臉,瘦高個兒,算得上是年青、漂亮的姑娘。誰料進宮后的第二年就出了天花,落下了現在的一些淺白麻子?!庇谑撬湎铝搜蹨I,我們立即勸她:“您別提這些了,還是說說臘八粥吧?!边@時她又得意地說起了喝臘八粥的事。 “臘八粥是御膳房做的,要花幾天的時間,熬很多鍋,還要以老佛爺的名義分賜給八旗中的王爺和嬪妃、格格。粥熬到臘月初八這天就?;鹆?,并于當天分送出去。當時我是隨一些王爺的女兒在凌晨4點鐘被召入宮,宮里燈火通明,由太監(jiān)引進內宮,參拜老佛爺。我們分別給她磕頭,老太監(jiān)李連英分別向老佛爺介紹我們都是那位王爺的格格。禮拜完了,老佛爺發(fā)話讓我們每人挑選一件自己喜歡的玉石首飾,然后又由太監(jiān)把我們引入廂房休息,直至天亮,御膳廳擺好桌椅,桌上擺滿了干鮮果品。我們由宮女引著按輩份依次坐好。這時老佛爺自己的膳廳入座,她發(fā)了話,再由李連英傳旨:‘老佛爺賜宴了!’我們才開始喝粥。當時的規(guī)矩是走路喝粥不能發(fā)出聲音,也不能邊吃邊笑?!蔽覀兡托牡芈犕陭寢屩v述這些情景后接著問她:“那宮里熬的臘八粥又是什么樣的呢?”媽媽說:“用糊仁常講究,大米是天津的小站稻、小米是山東的大黃米,還有東三省的紅高梁米,南方的珍珠糯,緬甸的薏仁米,勵口上大紅云豆、紅小豆配成八樣,同時還加上蓮子、白果、栗子熬成很稠的帶香味的粥,加上配料就可以喝了。”我們又問:“那配料是些什么呢?”她說:“隨各人的愛好,加冰糖、紅糖、白糖、桂花糖,還有核桃仁、花生仁、松子仁、蜜棗、葡萄干、冬瓜糖、桂元肉、山楂糕條。另外還有八樣鮮果:蘋果、梨、桃、柿子、香蕉、沙果、檳子、海棠?!彼詈笳f:“我從進宮那年就是大姑娘了,每年臘月初八我們家都能收到宮里御賜的臘八粥,一副擔子,兩罐粥,八樣鮮果。”
60多年后的今天,我通過對媽媽的回憶,重提八寶粥的來歷,獻出一點歷史資料,以饗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