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前的7月7日,在北京西南郊的盧溝橋,日軍挑起了全面侵華戰(zhàn)爭,中國駐軍第29軍官兵英勇反擊,打響了八年抗戰(zhàn)的第一槍。
戰(zhàn)前態(tài)勢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日軍迅速占領中國東三省,爾后建立了偽“滿洲國”,緊接著又西侵南犯。在蔣介石頑固推行“攘外必先安內(nèi)”的錯誤方針下,日軍得以很快地越過長城防線,進逼平津地區(qū),中國政府被迫與其簽訂了中日《塘沽停戰(zhàn)協(xié)定》。
日本勢力控制冀察平津后,玩耍起他們慣用的分裂伎倆,極力進行“分而治之”、“以華制華”、華北民眾“自治”等一系列的陰謀活動,妄圖建立第二個偽“滿洲國”——偽“華北國”。當時日本設在北平的是步兵旅團司令部,其所屬第三大隊駐豐臺。其他外圍也大部為日軍、敵偽軍及偽組織——“冀東防共自治政府”的勢力所控制。日軍在該地區(qū)策劃暴亂、擴軍備戰(zhàn)、頻繁地舉行“軍事演習”,蓄意制造一些挑釁事件,其目的是進一步擴大侵略戰(zhàn)爭。
當時僅有北平的西南面,為中國第29軍部隊所駐守,軍部設在南苑。駐守盧溝橋和長辛店的是第29軍37師110旅219團,他們的任務就是對付日軍的挑釁。就當時來說,處于平漢路上的盧溝橋是北平惟一可以進出的門戶,因此中國軍隊據(jù)此,進可以攻,退可以守。日本侵略軍也很清楚,若占領盧溝橋,北平則變成一座孤立的死城。因此,盧溝橋這一戰(zhàn)略據(jù)點,就成為敵我雙方爭奪的重點之地。
事變經(jīng)過
1937年7月7日下午,駐扎在豐臺的一個中隊的日軍,在中隊長清水節(jié)郎大尉的指揮下,到盧溝橋以北永定河東岸的回龍廟附近進行軍事演習。但與以往演習不同的是,這次他們攜帶了大量的輜重彈藥,士兵們都脫去了笨重的皮靴,換上了輕便的膠鞋。種種跡象表明,他們似要發(fā)動一場夜襲戰(zhàn)。負責此地防務的何基灃旅長看到這種異常情況,立即警覺起來。他一邊馬上報告師長馮治安,一邊將所部219團重新作了布防。馮治安師長接到報告后,也立即命令駐守八寶山的220團作好救應準備。戰(zhàn)斗大有一觸即發(fā)之勢。
駐豐臺日軍的每次軍事演習,均以宛平縣城作為進攻的目標,這次也不例外。當演習進行到晚上10點多鐘時,演習場上突然響起了“噠、噠、噠”連續(xù)的機關槍聲,這實際上是他們演習中扮演“敵軍”的一方射擊的,但是早有預謀的日軍卻誣陷說,槍聲來自宛平城的中國守軍一方,并借口有一名日軍士兵在演習中失蹤,向中方提出要進入宛平城搜查。中國守軍嚴詞拒絕了他們的無理要求,并即刻將這一情況報告給29軍副軍長兼北平市市長秦德純。秦馬上回復說,日軍的演習未經(jīng)許可,士兵下落不明,本當局不負責任,如果是事實的話,也應由我方警察來搜查。
夜已經(jīng)很深了,雙方仍處于僵持狀態(tài)之中。我方堅拒日軍進城,而日軍卻非堅持進城搜查不可,并且還進一步威脅說,如果中國方面不允許搜查,日本方面將以武力“保衛(wèi)前進”。看來日軍要動手了,情況萬分危急。為了控制事態(tài)的發(fā)展,秦德純指示駐守宛平城的部隊和宛平縣長王冷齋聯(lián)手,迅速查明真相以便處理。王冷齋與宛平城內(nèi)駐軍219團第3營營長金振中一起調查后證明,我軍并無開槍之事,也未發(fā)現(xiàn)無中生有的所謂日軍“丟失”士兵的蹤跡。于是王冷齋奉北平市政府之命前往日方進行談判。
7月8日早晨,正當雙方在談判中僵持不下的時候,日軍第3大隊長一木清直下令所屬部隊,由鐵路橋北側向宛平城外的中國第29軍陣地進攻,同時又令沙崗村北側小土山的炮兵支援步兵作戰(zhàn),向駐守盧溝橋和宛平城的中國軍隊開炮,日軍所謂演習部隊的機關槍也同時開火。對日軍的頻頻挑釁早已切齒痛恨的29軍官兵,立即組織力量進行還擊。中華民族全面抗戰(zhàn)的序幕由此揭開。
針對裝備精良、氣焰囂張的日寇,秦德純命令我守軍:“確保盧溝橋和宛平縣城,不準日軍一兵一卒進入,不能放棄一寸國土。盧溝橋和宛平縣城就是我軍官兵最光榮最重要的陣地,要與城池共存亡。”戰(zhàn)斗打響以后,秦德純還召開有37師師長馮治安、38師師長張自忠等將領參加的緊急會議,并發(fā)表聲明說:“和平固所愿,但日方如一再進攻,為自衛(wèi)計,唯有與之周旋?!北砻髁宋臆姷目箲?zhàn)決心。
在29軍將領們的激勵下,具有較強戰(zhàn)斗力的官兵們,斗志更加旺盛,他們紛紛表示:“盧溝橋就是我們的墳墓,誓與盧溝橋和宛平城共存亡!”表現(xiàn)出了要與日寇血戰(zhàn)到底,不擊敗敵人決不生還的大無畏的英雄氣概。
日軍集中炮火,猛烈地向宛平城轟擊,一顆顆罪惡的炮彈落在城墻上、縣衙內(nèi),城墻上彈痕累累(迄今尚有遺痕保存),有不少民房被炸塌,軍民被炸傷、炸死多人。目睹著眼前的一切,義憤填膺、怒不可遏的中國駐防軍隊官兵,在吉星文(抗日名將吉鴻昌的侄子)團長和金振中營長的帶領下,對敵人進行了堅決的回擊。
由于日軍方面早有準備,一開始就占了上風。但是,守衛(wèi)在盧溝橋附近的中國軍隊雖然人數(shù)不多,工事又很簡單,官兵們卻沒有一點兒畏懼,沒有一個人退縮,他們用簡陋的武器和血肉之軀,頑強地阻止敵人的一次次進攻。在軍事“演習”時就以宛平城、盧溝橋作為“假想敵”的日軍,本想利用夜襲輕易占領之,但宛平城守軍戒備森嚴,使之大有固若金湯之勢,所以,盡管日軍炮兵、步兵一齊進攻,而且火力兇猛,卻連連被中國守軍擊退,就是進入不了宛平城。激烈的戰(zhàn)斗從早晨一直持續(xù)到下午,大約下午3點鐘左右,急于想拿下宛平城的日軍牟田口聯(lián)隊長親赴盧溝橋前沿指揮戰(zhàn)斗,河邊旅團長也于當日下午3時50分到達豐臺,部署1聯(lián)隊集結于永定河東岸,準備于9日集中力量攻擊宛平城。
8日下午6時許,日軍又攻占了回龍廟永定河東岸及鐵路橋西側的一些地方。在我們的國土上,豈容日寇逞兇狂!守衛(wèi)盧溝橋及宛平城的中國29軍官兵,立即組織反擊。他們帶著對日軍的無比仇恨殺向敵營。中共地下黨員沈忠銘排長帶領全排戰(zhàn)士,對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頑強抵抗,血刃肉搏,殺傷敵軍無數(shù),最后全部壯烈犧牲。金振中營長所帶的第3營,屬于37師110旅219團,是一個加強營,計有步兵4個連,輕重迫擊炮各一連,兵力有1400多名。他們富有極強的愛國熱情,看到日軍又來侵犯,個個同仇敵愾,人人怒火中燒,他們高喊著“寧為戰(zhàn)死鬼,不作亡國奴”的口號殺向敵群,與敵人進行了殊死的搏斗。我們應該銘記,盧溝橋事變發(fā)生時,最先向日本侵略軍反擊的前線指揮者就是金振中營長。
有一隊日軍繞過宛平縣城,企圖搶奪鐵路橋時,我219團的官兵抽出背上的大刀,與敵人短兵相接,血戰(zhàn)了一個多小時。有一個連的戰(zhàn)士最后只剩下4人,其余全部壯烈犧牲,日軍也傷亡約二三百人,可見戰(zhàn)斗之慘烈。由于敵軍眾多,鐵路橋還是落入敵手。許多戰(zhàn)士非常氣憤,他們手持大刀,跨過盧溝橋,沖進日軍陣地奮力砍殺,敵人成排地倒下。有一名年僅19歲的班長,一個人就砍死了13個日軍,最后為國捐軀。
駐扎在西苑的何基灃部,得知鐵路橋被日軍占領的消息后,立即從八寶山向盧溝橋、宛平城以東的五里店、大井村挺進,切斷了日軍回豐臺的后路,全部殲滅了敵人,剛剛趕到盧溝橋附近準備指揮作戰(zhàn)的日軍河邊旅團長也幾乎被擒。我軍官兵的英勇作戰(zhàn),極大地打擊了日軍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
盧溝橋北面的鐵路橋和回龍廟為戰(zhàn)略重地,敵我雙方為此爭奪十分激烈。在7月7日之后的幾天里,它三度失于敵手,是以金振中營為主的我軍官兵,在何基灃旅長的指揮下,三次從日寇手中奪回。金營官兵在敵人面前表現(xiàn)出了“氣象猛鷙,獨冠三軍”的英勇氣概,狠狠打擊了日本侵略軍。
巨大反響
盧溝橋事變爆發(fā)時,中國共產(chǎn)黨倡導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已初步形成,在日本侵略者的進攻面前,舉國上下發(fā)出了憤怒的呼聲。
首先是中國共產(chǎn)黨人以其特有的敏感、深刻的洞察力和高度的民族意識,較早地向全國發(fā)表通告。7月8日,中共中央發(fā)布《中國共產(chǎn)黨為日軍進攻盧溝橋通電》,向全國人民指出:“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zhàn),才是我們的出路!”號召“全中國同胞、政府與軍隊團結起來,筑成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堅固長城,抵抗日寇侵掠”。同日,蔣介石也電令冀察當局:“宛平城應固守勿退,并須全體動員,以備事態(tài)擴大?!?/p>
7月13日,延安召開共產(chǎn)黨員及各革命機關工作人員緊急會議,毛澤東講話,號召:“每一個共產(chǎn)黨員與抗日的革命者,應該沉著地完成一切必須準備,隨時出動到抗日前線?!?/p>
7月17日,蔣介石在廬山發(fā)表談話指出:“如果盧溝橋可以受人壓迫強占,那么我們五百年故都、北方政治文化的中心與軍事重鎮(zhèn)的北平,就要變成沈陽第二?!币蚨M一步表示:“如果戰(zhàn)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齡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zhàn)之責任?!惫_表明了國民政府的抗戰(zhàn)意愿。
在國共兩黨共同表示抗戰(zhàn)決心的鼓舞下,全國各地區(qū)、社會各黨派、團體、階層以及海外僑胞紛紛行動起來,積極投入到抗日救亡的巨大洪流之中。
盧溝橋抗戰(zhàn)的槍聲,使中國內(nèi)部空前團結和統(tǒng)一,中國人民進入“百年以來未曾有過的全國范圍的對外抗戰(zhàn)”的新階段。
戰(zhàn)斗升級
挑起全面侵華戰(zhàn)爭的日本侵略者,在盧溝橋事變前就曾狂妄地聲稱:“三個小時占領宛平。”但是,他們?nèi)f萬沒有料到,兇猛的炮火并沒有使中國軍人退縮。戰(zhàn)斗開始后,日軍發(fā)動了多次進攻,也未能摧毀中國軍隊,而且29軍官兵越戰(zhàn)越勇,一直戰(zhàn)斗到7月29日才奉命撤退,頑強地抵抗了日軍的進攻。于是,日軍便玩弄政治欺騙與武裝進攻相結合的伎倆,一邊口頭上高喊執(zhí)行“不擴大方針”,同我方談判,另一邊實行全國總動員,加緊調兵遣將,擴大侵華戰(zhàn)爭。
在這個時間里,日方進行了一系列全面侵華的準備工作。例如把關東軍獨立混成第11旅團主力調承德與長城古北口之間集結,把航空兵也集結到錦州和山海關兩處。日本陸軍部命令即將復員的步兵約4萬人延期復員,海軍部也將正在臺灣演習的第3艦隊調返原防地,加強備戰(zhàn)等。至此,日本帝國主義對侵華戰(zhàn)爭已作好了充分的準備。
7月25、26日兩天,日軍先后發(fā)動了對廊坊和廣安門的進犯,均遭到中國守軍的頑強抵抗,但中國守軍因兵力不足而最后撤離了廊坊。日軍為了發(fā)動對北平地區(qū)更大規(guī)模的攻擊,在廣安門戰(zhàn)斗之后,又把兵力作了重新部署。因我29軍的軍部設在南苑,所以日軍把進攻的矛頭直指南苑。日本方面令第20師團主力在團河村與馬駒橋的部隊協(xié)同攻擊南苑;指示中國駐屯步兵旅團主力從豐臺向南苑兵營的西北方向進攻;又調遣在通縣的該旅團步兵第2聯(lián)隊向南苑東北方向進攻。因盧溝橋、宛平城尚在中國守軍手中,日軍部署獨立混成第11旅團從瓦窯附近攻占西苑,然后進入永定河一線,獨立混成第1旅團從沙河鎮(zhèn)方向直接向永定河一線攻擊,企圖一舉占領之。
中國第29軍鑒于日軍緊鑼密鼓的調兵遣將,對自己的兵力也作了調整:宋哲元軍長下令設北平城防司令部,任命張維藩為城防司令;決定第32師一部守北平城,其余部分協(xié)同第37師攻擊豐臺和通縣之敵;第143師向南口出擊,進攻昌平、密云等地的日軍,切斷古北口到北平的道路;派第132師師長趙登禹為南苑方面的指揮官,把軍部由南苑移入北平城內(nèi)的懷仁堂;又派戈定遠星夜趕赴保定,催促孫連仲、萬福麟等部,迅速北上,協(xié)同29軍作戰(zhàn)。
本想這兩支部隊到達后再調整防御部署,不料日軍向南苑提前發(fā)動了進攻。
7月28日上午8時,日軍步兵在飛機、炮兵的配合下突然攻擊南苑營房。當時29軍在南苑的部隊有特務旅兩個團,38師114旅兩個團及師部特務團,騎兵第9師三個團及高炮營和裝甲汽車大隊等,共計約2萬人。趙登禹臨危受命指揮南苑部隊,他匆匆上任后,即刻召開作戰(zhàn)會議,急調所轄第1旅劉景山部、第2旅王長海部趕赴南苑協(xié)同作戰(zhàn)。日軍突然發(fā)起總攻,中國守軍在尚未部署完畢的情況下,完全處于被動。通訊設施被炸毀,聯(lián)絡中斷,指揮失靈。盡管情況不利于我方,但是訓練有素的我軍官兵處亂不驚,臨危不懼,沉著應戰(zhàn),與日軍激戰(zhàn)至下午一時,戰(zhàn)斗方告結束。29軍官兵傷亡嚴重,29軍副軍長佟麟閣在激戰(zhàn)中殉國。所剩兵員大部分向南突圍撤退,趙登禹向北平方向突圍時,在大紅門附近被敵軍截擊,英勇犧牲。南苑落入敵手。
當豐臺日軍主力開赴南苑作戰(zhàn)之際,日軍兵營只留少數(shù)軍隊守備,我37師一部乘隙向豐臺襲擊,使日軍受到了嚴重損失。南苑戰(zhàn)斗結束,日軍返回豐臺后,我37師兵力又被擊退。與此同時,位于北平北郊的清河鎮(zhèn),被日軍獨立混成第11旅團攻占。沙河鎮(zhèn)也被日軍獨立混成第1旅團占領。
28日晚,宋哲元偕馮治安、秦德純、張維藩等將領撤離北平赴保定。我37師110旅在宛平至八寶山一線掩護北平部隊陸續(xù)經(jīng)門頭溝南撤,該旅也于30日晚撤至盧溝橋以西的長辛店。日軍獨立混成第1旅團緊追其后,分別于30日晚和31日占領長辛店西南高地和大灰廠附近地區(qū)。宋哲元撤退時留下的城內(nèi)獨立第27旅等部,也于31日被日軍擊敗。至此,北平城及包括盧溝橋在內(nèi)的郊區(qū)完全被日軍占領。日本帝國主義挑起的侵華戰(zhàn)爭很快就展開為中日兩國間的全面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