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習傳和溫淑賢是一對恩恩愛愛的小夫妻,可恩愛歸恩愛,就是習慣壞,兩人老是打架。原來婁習傳從小在農村長大,那里鄉(xiāng)風盛行打老婆,婁習傳耳濡目染,對溫淑賢也是三句話不對勁,耳刮子就上臉。不過他下手還有些分寸,總是傷皮不傷骨的。
婁習傳讀書倒很上進,那年他到美國去留學,時間一長想老婆了,就打電話叫溫淑賢過去陪他。小別勝新婚,一見面兩口子就粘到一起。第二天,婁習傳帶溫淑賢上街閑逛,不料為件小事兩人爭執(zhí)起來,婁習傳想都沒想,照她臉上甩手就是一巴掌。頓時像三峽大壩開了閘,溫淑賢的淚水“嘩嘩”地往下流,邊哭邊訴:“老婆還打給外國人看!”于是,她不管不顧地捂著臉一個勁往前跑,婁習傳也后悔這手伸得太快點,說啥也不該剛來第二天就打上了,馬上在后面邊追邊喊。
街上行人一看這陣勢,立馬就有人用手機報了警,美國警察反應還真快,一會兒功夫,一輛警用摩托就拉著笛飛速趕來,從車上跳下負責本街區(qū)治安的史密斯警察,他三招兩式就把婁習傳制服,“咔”地一聲銬上手銬。溫淑賢愣住不鬧了,連忙跑回來扶起婁習傳,對史密斯說:“警官先生,他是我丈夫!丈夫,懂不懂?”史密斯奇怪地看著這兩個人,啥也不明白,婁習傳趕緊用英語作解釋:“她是我老婆,這是我們的家務事?!笔访芩孤牰?,他搖搖頭說:“難道老婆是沙袋?想打就打!”婁習傳這才明白麻煩大了。
他倆被帶到警察局做了筆錄,一位女警察還把溫淑賢叫到隔壁房間驗了傷,盡管確認她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內傷外傷,婁習傳還是因暴力襲擊女性被刑事拘留了。
婁習傳呆在拘留所里,像一頭剛關進籠子里的野獸,不停地走來走去。他實在惱恨美國的法律,尤其是史密斯警官,喝太平洋水長大的,管得太寬,連兩口子打打鬧鬧都要管,吃飽了撐的!不過他已經追悔莫及了,如果史密斯小題大作把此事記錄在案的話,那他的綠卡、就業(yè)就全都泡湯了。
過了三天,終于傳來了好消息,警方通知溫淑賢,婁習傳可以保釋了。溫淑賢連忙趕到警察局辦妥了手續(xù),臨走時史密斯警告婁習傳說:“保釋期內,你必須時刻和她保持三百米的直線距離,否則你就會被認為仍有暴力傾向,我會再次把你扔進拘留所,那時你就不會再有被保釋的運氣了。你給我記??!”婁習傳一聽,氣直往上撞,心說:你們這是狗屁法律!你以為我倆住莊園??!但這話他忍住沒說,只問:“難道夫妻都不準住在一起?”史密斯聳聳肩,兩手一攤說:“很抱歉!先生,這是法律規(guī)定。我想你應該在打老婆以前,先考慮到這個問題,而不是在事后。”婁習傳只好打落牙齒往自己肚子里咽。
好在溫淑賢在馬路對面又給他租了間房,保釋期又不很長,有事的時候,婁習傳就站在馬路牙子上,使勁往那邊喊話,兩個人隔著馬路邊喊邊比劃。婁習傳心里那個恨喲:都是那個死老外史密斯害的,都啥年月了,還逼得我倆牛郎織女似的!忽然又笑起來:“傻不傻呀,有手機為啥不用?都是史密斯給鬧糊涂了?!庇谑莾扇烁挠檬謾C通話,這下可暢快多了!
話一通婁習傳又掉進了冰窖里,原來這事還沒完,地方檢察院已經提起公訴,要法庭受理,開庭通知都簽收了。婁習傳的頭都大了,一言不發(fā)地傻愣著,溫淑賢卻沒心沒肺地嘻嘻哈哈,用手機和他嘀咕了一番,婁習傳這才回過神來,懷疑地問:“這樣行嗎?”
到了開庭這一天,公訴人問婁習傳說:“被告,你打過溫女士一耳光嗎?”
“打過?!?/p>
“你為什么要打她?”
“因為她臉上落了一只蚊子!”
公訴人始料不及,法庭里頓時鴉雀無聲,過了一會兒,公訴人忽然有了主意,問:“打過之后,你為什么還要追趕溫女士?”
“我知道她是誤會我了,所以我想追上去,給她看看我手上帶血的蚊子!”
公訴人這下沒詞了,但他還是問:“被告,你不覺得這個季節(jié)有蚊子很反常嗎?除非你有證據,否則這就是個謊言!”
“當然可以!任何反常的事都可能發(fā)生。”說著他從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樣東西——玻璃紙里夾著一只帶血的蚊子,然后對法官說:“請法庭檢驗是否是溫女士的血?”
法庭案件堆積如山,法官根本不愿審理這種辨不清是非的案子,于是審判長就湯下面,一敲法槌宣判道:“被告婁習傳涉嫌暴力襲擊女性一案,經本庭審理,證據不足,故此宣告:婁習傳無罪釋放!”其實這蚊子是溫淑賢托人捎給婁習傳的。
法庭里其他人都走了,溫淑賢像只小鳥一樣,飛撲進婁習傳的懷中,吊著他的脖子吻起來。她忽然想起什么,揪住他耳朵恨恨地問:“看你還敢打老婆?”婁習傳不停地說:“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溫淑賢突然揚手不輕不重地打了婁習傳一耳光,嚇得婁習傳東張西望,驚恐地說:“你怎么還敢打人!”溫淑賢開心地哈哈大笑,說:“美國法律不保護男權!”婁習傳腸子都悔青了,啥地方不好去,偏偏來這倒霉的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