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他會永遠是自己生命里的山,風來遮風,雨來擋雨,而她,寧愿做他山彎懷抱里那株開花的樹。
誰人能料,縱是偉岸如山,也會在一瞬間訇然倒下——是突發(fā)的腦溢血。雖盡力搶救,也只能做到保命而已。不會說話,沒有知覺,僅能呼吸,醫(yī)生說他成了植物人。
面對這場劈面而來的“驚天海嘯”,她除了接受,別無選擇。但卻是滿心的不甘,想當初,兩個人沖破層層阻力才得以相守,幾年前生了兒子,賺了一點小錢,他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況且,他還正值38歲的壯年。
而他,似乎也不忍留她一個人孤單。8個月的生死相隔之后,卻在某一天突然睜開眼睛。只是,看到她,他費了好大力氣去想,半晌,竟是一聲怯怯的:“媽……”
且喜且驚,于她,分明是朗朗乾坤里的一聲雷。喜的是,丈夫真的蘇醒了;驚的是,人高馬大的他怎么會突然間回到牙牙學語的孩童時代?她遲疑了片刻,卻還是答應了。
以后,她便心甘情愿地開始做他的“媽”,喂水喂飯,伺候大小便。他也真的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貪玩任性,提各種無理要求,稍有怠慢,就抬手打她。
那天,她發(fā)燒39℃,打吊瓶。半夜他醒了,拉起她就要上山。她說不行,自己在生病。他就生氣,抓她的頭發(fā),狠狠地打她,還在床上打滾兒耍賴。于是,她找了一根竹竿,將吊瓶掛在上面,扶著一瘸一拐的他摸黑上山。
后來,她每天都給他寫情書。雖然別人說的十句話他只能聽懂三句,但她發(fā)現(xiàn),他卻還認識字。因此,再累再忙,她都每天給他寫一封信,回憶他們的過去。她寫:“我永遠愛你?!彼戳丝矗H粨u頭,寫道:“應該是媽媽永遠喜歡我?!?/p>
一晃就是兩年,別家新生的小兒該會跑了吧,他們的情書也已經(jīng)有厚厚的一大本。終于有一天,他寫道:“我愛你一千年一萬年,咱倆永遠在一起?!彼械绞煮@訝,找了一枝筆,“問”他:“那你看我是誰?”看到這個問題,他脫口而出:“你是誰,是我媳婦呀,這還用問?”她聽了這話,頓時癱倒在地,而淚,在剎那間決堤而下。
沒有人可以小看女人,雖說她們?nèi)崛?,連小蟲也怕,甚至一句溫柔的愛語都無力抵擋,但恰恰是她們,大難臨頭的時候,能把所有的愁苦一肩擔當。
其實仔細想想,又有哪個女子不曾是俠肝義膽的紅拂女。只要愛上一個人,便肯隨他私奔,不管身后世俗的冷眼;只要愛上一個人,就愿留下一個愛的結晶,哪怕遭逢生死的考驗;只要愛上一個人,就會不離不棄,甚至可以等著他“長大”。
而奇跡,當然會光顧她們。因為橫下心來的女人,連上帝也怕。
—請參閱本期P04《情書療法,把“兒子”重新變成丈夫》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