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雋

古 堡

那時候古堡插兩片羽毛就能飛遠(yuǎn)

年紀(jì)輕輕有足夠的精力

走一程路只扇一下翅

一天黑夜的蝙蝠飛進(jìn)了眼睛

太陽升起時

他已經(jīng)累了

于是遠(yuǎn)方成了永久的秘密

事情再多也只能想想

后來干脆不想了

古意的銀絲

在風(fēng)和語言中一動不動

每天的陽光都是新的

蝙蝠的輩份走了下坡

王國卻在自由中穩(wěn)固

白日里，也走進(jìn)天空散步

煙雨之秋

倚著門檻凝重的煙雨壓向傍晚

那個早上他避開夢境伸來的絞索

坐著等待心的回歸

銀色的胡須

從日子的縫孔一節(jié)節(jié)拔出

他只得走了

到這里他的腿不知邁向何方

泥濘會玷污他的道骨

煙雨的傍晚正慢慢變黑

想起許多舊時的朋友

也是這般天氣走出

就一直沒有了消息

這時候如何是好

瓦檐的水一點(diǎn)點(diǎn)落在石上

他漫不經(jīng)意地?cái)?shù)著

他懷疑這厚厚的硬石

真的能穿個透明的洞

失去家園

我們失去家園四處流浪

在山上

在水里

在清濁摻和的空間

倦意的雙腿裸露白骨

沒有立足的地方

疲憊的白骨永遠(yuǎn)疲憊

這時重溫往日的家園

無比的慈愛

會從感覺的毛孔霧般升騰

那是一個寧靜的世界

無法找到新的家園

只有永遠(yuǎn)流浪

在蠻荒的深山野谷

我們走出自己的深淵

向苦難的地方走去

得失之間

你的手臂晃動空間

抓住了什么

風(fēng)是條條細(xì)小的泥鰍

不知不覺

從手縫里滑溜而去

之外還有什么

光陰是過濾了的蒸氣

而晃動的手臂在空間

被無形的力量擄去

受審于陰陽參半的屋子

你無法知道

堂上的法官是誰

堂下的罪在何處

失去的東西正靜候兩旁

做你犯罪的證人

從未有過的香氣

從未有過這樣的香氣

這個夜晚

我在樓道里走著

誘人的香氣如絢麗的花瓣

將我覆蓋在幻覺

我忘卻了黑暗

和規(guī)律嚴(yán)謹(jǐn)?shù)臉翘?/p>

甚至摔在冰冷的水泥地面

叫不出半絲聲音

那奇異的香氣

不斷地飄成絢麗的花簇

糾纏著我

仿佛一只溫柔的手

如妖地伸進(jìn)我的肺腑

永恒的末日

我從十一月

走進(jìn)十二月

十一月沒有言語

十二月沒有言語

看著我的背影

像一只風(fēng)箏

消逝在末日的空間

我從一月

走進(jìn)二月

在這開始的日子

一月不知我的來處

二月不知我的根源

一月沒有言語

二月沒有言語

看著我的雙腿

得意忘形的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