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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任國共兩黨兵團司令的陳明仁

        2004-04-29 00:00:00熊錫階
        讀書文摘 2004年4期

        在中國現(xiàn)代史上,有一位馳名中外的名將。他英勇善戰(zhàn),無論是北伐東征、抗擊日寇、解放戰(zhàn)爭中,皆為國為民立下了汗馬功勞。他戎馬生涯五十載,在國共兩黨軍隊中都分別奮戰(zhàn)了二十五年。在國民黨軍隊中,他官至中將兵團司令,曾獲蔣介石授予青天白日勛章;在共產(chǎn)黨軍隊里,他官至上將兵團司令員,毛澤東授予他一級解放勛章。這位蜚聲全國的名將,就是1949年8月4日和國民黨長沙綏靖公署主任程潛一起領(lǐng)銜通電起義,率領(lǐng)數(shù)萬國民黨官兵和平投共的陳明仁將軍。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提起陳明仁長達半個世紀的戎馬生涯,其起始時間應(yīng)該是1925年,這年秋天,陳明仁在黃埔軍校畢業(yè)后,參加了國民黨革命軍討伐陳炯明之戰(zhàn),第二次東征時又參加了攻打惠州戰(zhàn)役。他參加第二次東征時是中尉排長,由于惠州守敵頑強,炮火猛烈,許多強攻登城的黃埔學(xué)生一個個都中彈倒地,在這次戰(zhàn)役中特別是陳明仁最敬愛的劉堯辰團長也中彈身亡。他極為憤慨,決心以死報國,為劉團長復(fù)仇,不攻破惠州城決不生還。陳明仁言畢,補充若干手榴彈于腰間,將青天白日旗插于背上,一手拿槍,直沖云梯,奮勇登上惠州城樓,以手榴彈壓倒城上守敵。敵人見他來勢兇猛,大驚失色,紛紛逃竄。陳明仁在炮火的掩護下,將旗幟插于惠州城樓,緊接著東征軍其他官兵也登上惠州城,全殲負隅頑抗的敵人,一舉攻克惠州城。當時黃埔軍校校長蔣介石和政委周恩來等都在陣地上觀戰(zhàn),蔣介石校長從望遠鏡中見此情景,問拿著旗登城的人是誰?旁人告訴他是陳明仁。戰(zhàn)斗結(jié)束后,蔣介石召集部隊官兵講話時,特請陳明仁出列,蔣介石親自呼口號舉槍:“向陳明仁致敬!”陳明仁因此得到加官進爵等殊榮。自此他被認為是蔣介石的得意門生。此后青云直上,由中尉排長到中校營長,后來又升任黃埔軍校上校大隊長、上校團長,至1933年升任二十八旅旅長,到1933年,他已是八十師中將師長了,時年三十歲。

        1938年陳明仁率領(lǐng)預(yù)備役二師在湖南與日軍作戰(zhàn)后,調(diào)到貴州黔西休整。他的部隊到黔西后,改變了當?shù)乩习傩张卤缁⒌臓顩r,據(jù)記載:陳明仁率部進入黔西后,即將黔西的市容整頓一新,改變了當時市容不潔的情況。他下令士兵執(zhí)勤灑掃,種植花木,并在收割季節(jié)率士兵幫助農(nóng)民收割,受到老百姓的稱頌,為此,當?shù)乩习傩站幜藘墒赘柚{:“三○五師到黔西,做法正合人民心。參加我們搞勞動,國民猶如姐妹親。師長明仁帶官兵,黔西駐下一師人,大街小巷齊掃凈,沾光我們黔西城?!?/p>

        陳明仁對當?shù)氐慕逃埠荜P(guān)心。他曾親自到黔西的養(yǎng)正小學(xué)參觀視察,并為該校畢業(yè)班題詞。題詞內(nèi)容:“養(yǎng)正小學(xué)第三期畢業(yè)同學(xué)留念:‘學(xué)無止境,業(yè)何以畢,勉乎小子,更上一級?!惷魅示搭}?!?/p>

        據(jù)跟隨陳明仁多年、長沙和平起義時任警衛(wèi)營長的李振邦回憶,陳明仁治軍很嚴,部隊秋毫無犯。在黔西時,有一位司號長黃柱生恃陳明仁平時對他好,與人賭博輸了錢,背著陳明仁伙同幫會分子在黔西鄉(xiāng)下勒索,強搶百姓錢財,被人告發(fā),陳明仁極為生氣,令軍法處長梁鳳派人調(diào)查屬實后,即召開全師官兵大會,當眾槍決;并對部下說:“無論任何人,不能犯罪,如犯罪,即便是我的親信,也一樣執(zhí)法如山?!睘榇?,黔西的老百姓拍手稱快。

        1939年底,日軍為割斷中國與越南的對外交通線,調(diào)集了三個師的兵力進攻廣西南寧。當時國民黨駐軍在南寧一帶的十六集團軍的二個軍六個師節(jié)節(jié)敗退。日軍的如意算盤是先占領(lǐng)南寧,繼而占領(lǐng)昆侖關(guān),以扼斷我對外交通關(guān)隘,并伺機向桂林、柳州進犯,進而與湖南日軍會合,入侵我西南大后方。

        反攻前,陳明仁奉命率領(lǐng)二師(一○五師),由貴州黔西徒步開到廣西,師部設(shè)在廣西武鳴。為確保柳州、桂林不淪于敵手,必須奪取昆侖關(guān)。昆侖關(guān)位于武鳴之東南,它是保衛(wèi)廣西大后方的軍事重地,而昆侖關(guān)東南的另一山峰——高峰巖,又是確保昆侖關(guān)之屏障,當時高峰巖又被日軍占領(lǐng)。陳明仁即與參謀長呂旃蒙,團長洪行、戴堅共同研究作戰(zhàn)計劃,決定以戰(zhàn)斗力最強的洪行團為主攻,其余兩個團側(cè)翼配合進攻。高峰巖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陳明仁與洪團長研究后,決定在洪團里挑選精兵組成敢死隊,由東北的流亡學(xué)生楊某任敢死隊隊長。楊在湖南參軍,曾是黃埔軍校十四期學(xué)生。楊對家鄉(xiāng)淪陷、對日軍的殘忍怒火滿腔,得此重任,恨不得一口氣拿下高峰巖。黃昏時刻,下著蒙蒙細雨,楊某率領(lǐng)敢死隊對高峰巖守敵發(fā)動突然進攻。敵人突遭襲擊,驚惶失措,來不及組織迎戰(zhàn),就狼狽潰逃。戰(zhàn)斗不到一個小時,即拿下了高峰巖。

        1941年冬,蔣介石抵達昆明后,由駐扎在距昆明約三十里的陳明仁所部預(yù)備役二師臨時擔任警衛(wèi)。這些任警衛(wèi)的士兵衣著裝備都挑比較好的,預(yù)二師的軍容軍紀是出名的,蔣夫婦親眼所見,確有好感。蔣介石夸獎?wù)f:“陳明仁的部隊紀律嚴明,為入滇部隊之冠?!钡珟滋旌笫Y夫婦驅(qū)車外出游覽昆明的風(fēng)景名勝,路過陳明仁部隊施工的公路時,看見士兵們衣著破爛,蔣介石很不高興,問是誰的部隊?有人答是陳明仁的部隊,蔣覺得奇怪,即傳令陳明仁次日見他,陳明仁尚不知何故,待見到委員長后,蔣很生氣,責問陳明仁為何陰一套,陽一套,為什么將士兵帶成叫化子似的?公路上常有盟國人員經(jīng)過,給外人看見,有傷軍容國體等。陳明仁正有一肚子冤氣與不平,反而向蔣說他的部隊得不到足夠的裝備和軍餉,而別人的部隊就比他得到的優(yōu)待得多,言下之意指蔣偏心,因此,更惹怒了蔣介石。蔣大發(fā)脾氣,此刻陳明仁也橫下心來,與蔣爭辯。蔣介石大聲咆哮說:“你竟敢這樣頂撞我,我馬上把你關(guān)起來?!标惷魅事牶蠹嵉卣f:“我犯了什么罪?莫說關(guān)起來!就是殺頭我也不怕!”一邊說,一邊將中將領(lǐng)章撕下來往蔣介石的桌前一丟說:“這個中將我不當了,你要怎么辦就怎么辦吧!”蔣的侍從聞聲,知道事情不好辦,請出夫人宋美齡勸蔣入內(nèi)休息,并要憲兵營長送陳明仁回住所。事后不久,蔣對龍云、關(guān)麟征等在云南的高層人士談起陳明仁之事,他們勸蔣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值此戰(zhàn)爭年代,像陳明仁這樣的將領(lǐng)是很難得的,并夸陳明仁一向治軍嚴謹,又英勇善戰(zhàn),只是脾氣暴躁了些。勸蔣寬宏大量,而蔣亦深知打仗是要陳明仁這樣的武將,所以也就順水推舟,再要宋希濂等從中斡旋,勸陳明仁去見他。

        陳明仁自頂撞蔣介石后,心中亦有顧慮,所以當宋希濂、杜聿明等勸說后,他還是硬關(guān)著頭皮到蔣的別墅謁見他。陳明仁直奔蔣介石的客廳(他的性格及他與蔣的師生關(guān)系,他是常常不經(jīng)侍從室傳達就可直接出入的)。當時夫人宋美齡也在,蔣夫人見陳明仁到來,很高興地接待,并安慰陳說:“校長對你一向愛之深,責之嚴,你這樣頂他,當時他怎不生氣呢?事情過去了,也就沒事了!”蔣介石則嘆了口氣說:“你這樣倔強的脾氣,只有我才能容你、用你??!”這件事就這樣了結(jié)。

        此事發(fā)生后,陳明仁雖沒有受到什么處分,但他當時正是廣西昆侖關(guān)抗擊日軍侵略立功受獎的人物,原擬提升為七十一軍軍長,為此事不僅軍長當不成,反而被奪走了預(yù)二師的兵權(quán),以明升暗降的手法,委任陳明仁為七十一軍副軍長。

        1942年,七十一軍奉命調(diào)到云南,軍部長期駐扎云南保山。他經(jīng)常率部在滇西與日軍作戰(zhàn)。在陳明仁率軍占領(lǐng)龍陵后,奉命繼續(xù)向緬甸方向挺進,當時新二十八師由于長期作戰(zhàn),傷亡很重,所剩官兵不足二百人。某夜,敵人突襲至七十一軍前沿陣地,情況十分危急,劉師長電話告急,軍長鐘彬接電話后沒有發(fā)言。放下話筒木然呆坐,陳明仁見勢不妙,立即拿起話筒,問明情況后,當即作了指示,并說:“如失了一寸土地,軍法從事?!眲熼L接陳明仁電話后猛然醒悟,抱著戰(zhàn)死的決心,堅守陣地,穩(wěn)住了部隊陣腳,事后,劉師長說,由于副軍長果斷的指示,增加了他決一死戰(zhàn)的決心,所以才以少數(shù)兵力頂住了敵人的進攻。是夜,陳明仁判斷敵人還會來偷襲,決定在軍部只留下少數(shù)兵力,以三分之二的兵力埋伏在陣地前沿左右兩側(cè),待敵來襲時出其不意,予以猛烈回擊。果然不出所料,是夜日軍突然來襲,剛到七十一軍前沿陣地,就遭到七十一軍埋伏炮火的猛烈襲擊,敵人倉皇撤退,我軍乘勝緊追,日軍傷亡很大。這次戰(zhàn)斗繳獲了大批槍械彈藥,并俘獲日軍官兵數(shù)十人。緊接著,全軍奉命乘勝追擊,以破竹之勢連連攻下遮放、畹町、芒市等各重要據(jù)點,于中緬交界處——南坎與英、美盟軍會師。陳明仁的軍事才華受到英、美盟軍的高度贊揚,又獲國民黨的獎賞。此時陳明仁英勇善戰(zhàn)不僅在國內(nèi)聞名,在國外亦到處傳揚。此役后,陳明仁被提升為七十一軍軍長,率部返回芒市機場,再乘飛機凱旋回昆明。

        國民黨大勢已去陳明仁軍心動搖

        1945年日本投降后,陳明仁所率七十一軍奉命由滇西調(diào)到江蘇昆山、常熟、蘇州、無錫一帶布防,任務(wù)是“防共剿共”,但當時沒有直接作戰(zhàn)。

        1946年春,七十一軍又奉命北上,全軍從上海乘美軍運輸艦開抵秦皇島登陸北上,與解放軍作戰(zhàn)。那時陳明仁的長子陳揚釗也在該軍八十八師當排長,到東北后不久就調(diào)任到師部當參謀,沒有與他在一起,但陳揚釗經(jīng)常隨師長胡家驥去軍部見父親陳明仁,當時陳明仁還對蔣介石忠心耿耿。

        陳揚釗和父親陳明仁在東北的幾個月里,看見戰(zhàn)爭傷亡慘重,所部師長辛倫因與解放軍敵對而被擊斃,當時他覺得像辛倫這樣在內(nèi)戰(zhàn)中喪生很不值得,覺得長期打下去,死的都是中國人,犧牲了也沒什么意義,何況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因此,他到軍部向父親陳明仁提出:想暫時離開軍隊,回南京再讀幾年書,創(chuàng)造條件將來到美國進西點軍校。于是1946年6月陳揚釗就回到了南京,9月就讀于金陵大學(xué)。

        在陳揚釗離開東北之后的次年(1947年),陳明仁奉蔣介石之命,固守四平街。后來,李明灝特地到東北勸說陳明仁不要為蔣介石賣命,但陳當時仍堅持效忠蔣介石,不為李言所動,在四平街戰(zhàn)役中仍頑固抵抗解放軍,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為國民黨軍守住了四平街陣地。此役被國民黨譽為有史以來守城防御戰(zhàn)最成功的戰(zhàn)例。陳明仁也被蔣介石授予“青天白日”勛章(國民黨最高獎勵勛章),擢升為第二兵團司令官。陳明仁一面派人前往長春籌備設(shè)立兵團司令部,他自己則回南京,探望兒子后即與妻子謝芳如到湖南家鄉(xiāng)醴陵探親、祭祖掃墓。此時國民黨參謀總長陳誠到東北視察。陳誠見陳明仁當時如此受到蔣介石的重視,名聲烜赫,心存忌妒。恰好遼北省政府主席劉翰東向他告陳明仁的狀(劉是陳誠保定系的),說陳明仁看不起他,打仗時又不保衛(wèi)他,將美軍援助的糧食拿來構(gòu)筑工事,陷百姓于饑餓狀態(tài),美軍顧問亦大為震怒。于是,由陳誠向蔣介石告狀。蔣最怕得罪美國,偏聽陳誠之言,即下令扣押陳明仁,并撤職查辦。后經(jīng)何應(yīng)欽等說情,曉以利害,才免予扣押;但撤銷一切職務(wù),安排在南京總統(tǒng)府任中將參軍。事實上劉翰東在遼北私自囤積大量糧食,其中不少是美援物資,他據(jù)為己有,堆放在四平街火車站鐵道兩旁,這些糧食被炮火擊中后燃燒,損壞多半。四平街戰(zhàn)后,居民缺食,士兵缺糧,他們在燒毀的糧食堆中,取走尚可食用部分,陳明仁未予阻止,使劉翰東囤積的糧食損毀殆盡,劉便懷恨在心,誣陷陳明仁。

        1948年夏,國共戰(zhàn)爭形勢愈來愈明顯,國民黨軍整個師整個師地被解放軍吃掉,解放軍節(jié)節(jié)勝利。此時,蔣介石又想到了陳明仁,他還親自出面要西北的胡宗南來邀陳明仁,胡宗南托人帶信及一大筆路費到陳明仁家,邀陳到西北去與他共事。陳明仁未允。不久,杜聿明又親自到陳家,他與陳明仁私交甚好,擬邀陳到他那里去任副職,陳亦拒絕了。

        是年深秋,白崇禧征得蔣介石的同意,要陳明仁到武漢就任華中“剿總”副司令兼武漢警備區(qū)司令及第一兵團司令官等要職。白崇禧起用陳明仁,是因為陳明仁既能打仗,可給他抵御解放軍,又知陳對蔣不滿,亦可以此將陳拉到他的勢力范圍。蔣介石開始尚猶豫,經(jīng)白勸說解釋后方才同意。蔣介石之所以同意白崇禧的建議,亦有他自已的打算,也就是說,陳明仁去華中,既可以對付解放軍,亦可通過陳牽制白崇禧,是一箭雙雕。陳亦有想法,此時,他已不是四平街時期的想法了,他大半生的經(jīng)歷使他對蔣介石早已有怨懣之心,再看看當時的國共斗爭形勢,顯然國民黨大勢已去,加上李明灝、溫汰沫以及剛由東北解放區(qū)被釋放回來的弟弟陳明信的影響,他對共產(chǎn)黨的基本情況和政策開始有了一些認識,再想到家鄉(xiāng)湖南三千萬父老鄉(xiāng)親的生命財產(chǎn)等等,使他作出抉擇,答應(yīng)白崇禧的邀請,于1948年10月到武漢重掌軍權(quán)。

        1948年,陳明仁到了武漢后即與程潛聯(lián)系,首先商議通過國民黨參謀部次長劉斐(湖南醴陵人,與桂系關(guān)系密切,是國共和談時國民黨方面的代表之一)向白崇禧進言,說明湖南是軍事重地,自古兵家必爭,如果陳明仁的第一兵團調(diào)到湖南,進可攻,退可守,對鞏固西南后方極為重要。白崇禧接納劉斐之言后即向蔣介石請示,蔣亦認為調(diào)陳明仁兵團至湖南不僅可以增強黃埔系在湘的實力,又可間接削弱程潛在湘的權(quán)力,即電覆同意。1949年春,陳明仁調(diào)到湖南后,兵團總部設(shè)在長沙,兵團計有二十九軍、七十一軍,后又將一○○軍、十四軍、一○二軍編入第一兵團,還有地方上的一些部隊都由陳明仁統(tǒng)率。不久兵團撤銷二十九軍和一○二軍,由五個軍編為七十一軍、十四軍和一○○軍共三個軍。

        此時陳明仁的長子陳揚釗亦在南京金陵大學(xué)畢業(yè),當時解放軍已迫近南京,陳揚釗回到長沙后與父親陳明仁商量自己的工作問題,是從軍還是從文,到哪里工作比較適宜?陳明仁說:“現(xiàn)在時局變化很快,湖南的情況十分復(fù)雜,目前你不宜去別的地方,留在長沙,我與頌公(程潛)商量商量,你最好到綏靖公署警衛(wèi)團待一段時間?!?/p>

        陳揚釗雖在警衛(wèi)團擔任連長,但仍與父母、妻子同住在長沙織機巷父親陳明仁的官邸。當時長沙的情況愈來愈緊張,不斷傳出解放軍攻城奪地的消息。長沙城內(nèi)謠言四起,人心惶惶。陳明仁暗中和程潛緊密聯(lián)系與解放軍和談等事宜,同時又要應(yīng)付蔣介石、白崇禧方面的威脅。此時,白崇禧已坐鎮(zhèn)長沙,幾乎每天都打電話或約陳明仁面商軍機,且暗中派人監(jiān)視陳明仁的動靜。蔣介石也極為關(guān)心長沙的局勢,不斷來電要陳明仁守住長沙,與共軍決一死戰(zhàn),蔣介石的特務(wù)也遍布陳明仁的周圍,陳為應(yīng)付蔣介石和白崇禧,在長沙構(gòu)筑工事、柵欄,街上布防,揚言一定要以四平街精神在長沙與共軍決一死戰(zhàn)。因此,長沙一片備戰(zhàn)氣氛,不少老百姓罵陳明仁不顧長沙人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要將長沙淪為一片焦土。在這段日子里,陳明仁的家里客人川流不息,大廳排隊坐候陳的接見者常常達數(shù)十人,其中有善意勸說陳不要打仗的,有恐嚇的、試探的、要錢的、求職的等等。陳明仁對求見之人,有的拒絕不見,有的即使見了,他也以閉目而坐、只聽不說的態(tài)度來對待,對明知是摸底的人則說相反的話,對個別的還發(fā)脾氣。對他的知交密友溫汰沫、李君九也很少見面,有時還故意當眾訓(xùn)斥他們,使他們在人前感到尷尬,不好下臺,暗中卻將和談的事宜交托他們聯(lián)系。李君九是陳明仁指定代表自己與湖南共產(chǎn)黨地下組織的聯(lián)系人。

        舉義旗籌謀已久保家眷煞費苦心

        1949年5月中旬的一天,陳明仁將兒子陳揚釗叫到他的房內(nèi)對兒子說,白崇禧要他下令將兵團司令部在長沙的家眷通通送往湘西,以便在長沙與共軍作戰(zhàn),并問他的家眷幾時離開長沙?為此陳明仁內(nèi)心掙扎非常激烈,如果不將家眷送走,就會使白崇禧起疑心,懷疑他不肯在長沙與共軍作戰(zhàn);一旦白崇禧起疑心,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長沙和談就很難實現(xiàn)。如果將家眷送往湘西,長沙起義后,家眷就處于國民黨的包圍之中,有生命危險。為此,陳明仁與妻子和兒子商議后做出決定,將兒媳、孫子送到安江,妻子謝芳如因患重病則留在長沙就醫(yī),長子陳揚釗仍留在自己身邊照應(yīng),弟弟原來在安江紗廠實習(xí),必要時可與安江紗廠地下組織聯(lián)系。一方面又委托六十二師師長夏日長照顧兒子的家眷。夏日長是陳明仁的心腹,他向陳明仁保證一定保護好陳揚釗家眷的安全。六月份就將家眷送去了湘西。

        1949年7月27日,臨近長沙起義前幾天,陳明仁剛開完軍、師級會議,在會上宣布他決心與共軍和談的主張,散會后又交代兒子,他與程潛商量好八月初在長沙宣布起義,并要兒子在他宣布起義之前趕到湘西安江將家眷分別隱蔽。

        父子談話的次日清晨,陳揚釗隨即就和六十二師師長夏日長同車到達安江。他到安江后即以夏師長警衛(wèi)營副營長的名義,首先將原住婁江田家大屋的家眷疏散隱蔽。

        1949年8月4日長沙起義的當晚,陳揚釗在夏日長師長家里與父親陳明仁聯(lián)系,陳明仁告訴陳揚釗他已與程潛聯(lián)名通電起義,并告知起義后部分軍、師將領(lǐng)不滿而西撤到安江、洪江,陳明仁囑咐兒子一定要小心隱蔽,嚴防撤退的國民黨軍隊的報復(fù)和迫害。

        陳明仁起義時所率國民黨第一兵團、保安部隊、地方部隊等共約十二萬余人。但起義后又撤退的部隊數(shù)量眾多,當時陳明仁面對此情況,既怒且憂,心情極為沉重,他知道發(fā)生這種情況,與當天《湖南日報》頭版頭條發(fā)布的《程潛、陳明仁率部無條件放下武器,投向人民》這條消息不無關(guān)系。對此陳明仁在當時及后來的一段時間里皆未表示意見,直到1971年林彪在蒙古墜機死亡后,他才對別人談起這件事。他說:“湖南起義部隊在宣布起義之后之所以發(fā)生大量叛逃情況,與起義部隊中有一部分人仍堅持反動立場有關(guān);但大部分人是處于中間搖擺觀望狀態(tài),報紙不報導(dǎo)部隊起義而說是放下武器,就給人以繳械投降的印象。部隊剛宣布起義,思想很復(fù)雜,我們的消息正給蔣、白特務(wù)以造謠煽動的極好材料,所以才使部隊遭到這么大的損失,這也是黨和國家的損失,幸虧黨中央毛澤東、周恩來英明,即刻派人轉(zhuǎn)達中共中央的指示,肯定長沙起義的重要意義和重大影響;認為此舉對解放軍南下,解放廣州及進軍大西南都有極其重要的作用?!睂Υ酥泄仓醒?、毛澤東還高度贊揚程潛和陳明仁率部和平起義是“義聲昭著,全國歡迎”。

        同年九月,陳明仁接到中共中央的邀請,即赴北京,以特邀代表名義出席“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委員會”。在京期間,陳明仁受到了毛澤東、周恩來、陳毅等中央領(lǐng)導(dǎo)人的親自接見。毛澤東還親自陪同程潛、李明灝及陳明仁等游覽北京的名勝古跡,在天壇等地還與他們?nèi)傲裟?,陪同參觀的還有陳叔通等。在天壇照相時,毛澤東特地要陳明仁與他單獨合影,并對陳明仁說:“國外的謠言很多,你可多曬一些相片,分寄給他們,謠言就不攻自破?!保ó敃r香港的一些報紙說陳明仁起義后遭到共產(chǎn)黨的冷遇、迫害,已削了軍職當寓公,有的說已被扣押。)毛澤東還單獨邀請陳明仁到他家中作客,當毛澤東問及陳明仁有什么要求時,陳說沒有。毛澤東深有感觸地說:“別人有條件,按條件好辦,你沒條件,不好辦。這樣吧!以后解放軍有飯吃,你有飯吃,解放軍有衣穿,你就有衣穿?!?/p>

        長沙起義后,陳明仁被任命為湖南省臨時政府主席,他所率領(lǐng)的第一兵團,遵照毛澤東的指示,初步整編后起義部隊建制為:中國國民黨人民解放軍第一兵團。陳明仁自北京開會回長沙后,緊接著進行第二次改編,于1949年11月1日,起義部隊正式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一兵團”,陳明仁任兵團司令員,唐天際任政治委員,陶鑄是政治部主任。陳明仁原任湖南省臨時政府主席一職,經(jīng)陳明仁向中央提出辭呈,于1950年下半年由程潛正式就任湖南省人民政府主席。1955年,陳明仁被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上將軍銜,毛澤東在授銜典禮上,要陳出列謁見,并再次與陳合影。此后陳當選為歷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常委,歷屆全國人大代表、國防委員會委員,享受國家五級干部待遇。

        六十五歲告老還鄉(xiāng)古稀之年兒孫滿堂

        1968年“文化大革命”期間,陳明仁忽然接到通知,要他回到湖南休養(yǎng)。他接此通知后,即將解放軍的紅五星帽徽、軍銜、軍服等,要警衛(wèi)員送回軍部,并寫信告訴兒子們,他奉命回到湖南長沙當老百姓了,不久,周恩來得知此事后,即令軍部將他的軍服、帽徽、軍銜送回,并說明不是離開解放軍編制,是離職休養(yǎng),在部隊的一切待遇不變。陳明仁欣然接受,隨后又遷到湖南長沙上麻園嶺。他回長沙后,得知陶峙岳也從新疆離休回到長沙,兩人往來甚篤。

        陳明仁前妻謝芳如與他甘苦與共生活了三十多年,夫妻恩愛逾恒,不幸謝芳如身患癌癥于1950年4月間去世。謝芳如生有兩子:陳揚釗、陳揚銓。繼配蕭毅,系湖南醫(yī)學(xué)院附屬第一醫(yī)院的主治醫(yī)師,為前妻謝芳如住院期間的主治醫(yī)師,謝芳如去世后,陳明仁續(xù)娶蕭毅為妻。蕭毅從未生育,無兒無女。1972年夏天,陳明仁突然身患不治之癥,陳患病期間,蕭毅形影不離,日夜守候在丈夫的病床前細心照料。陳明仁住院期間,湖南軍區(qū)先送他到中國人民解放軍廣州軍區(qū)總醫(yī)院診斷治療。周恩來此時也重病在身,但他還親自過問陳明仁的醫(yī)療方案,逐字逐句批閱,并指示一定要盡一切努力挽救陳明仁的生命。戎馬一生的陳明仁終于不幸于1974年5月21日黃昏在北京與世長辭,享年71歲。

        (選自《傳記文學(xué)》2004年第1期)不該忘記的三個人 有的人憑豐功偉業(yè)留在史冊上,有的人憑輝煌創(chuàng)造留在史冊上,當然,也有人憑累累罪惡被人記住。在中國當代史上,有三個人以另一種方式,留在史冊上,他們不應(yīng)該被人忘記。

        第一個是山東大學(xué)教授呂熒。提他不能不提胡風(fēng)。

        胡風(fēng)是建國以后第一批被收拾的文人的代表,他的文藝理論被視為異己的力量,他本人成為文藝界整風(fēng)的靶子。后來,他寫了洋洋三十萬言的《意見書》,轉(zhuǎn)交中共中央、毛主席、劉少奇、周恩來。1955年1月,中宣部對胡的意見書作了如下結(jié)論:“他的意見書系統(tǒng)宣傳了反黨反人民的思想,必須進行徹底批判,肅清他的影響?!?月13日胡風(fēng)的舊友舒蕪在《人民日報》上發(fā)表《胡風(fēng)文藝思想反黨反人民的實質(zhì)》,最為要命的是,他交出了胡風(fēng)在40年代與他的私人通信,把胡風(fēng)推向無底的深淵。毛澤東面對這些信,認為胡風(fēng)代表的是反革命的勢力,把他們定為“反革命集團”,公布了胡風(fēng)案的三批材料,并親自寫了《序言》。5月16日,胡風(fēng)被逮捕。胡風(fēng)被逮捕一個星期以后,700多人召開文聯(lián)主席團會議與主席團聯(lián)席擴大會議,聲討胡風(fēng)。

        郭沫若主持會議并講話,題為《請依法處理胡風(fēng)》,雖然是遲到的請求,但聲音還是那樣莊重:“今天,對于怙惡不悛、明知故犯的反革命分子必須加以鎮(zhèn)壓,而且必須鎮(zhèn)壓得比解放初期更加徹底。在這樣的認識上,我完全贊成好些機構(gòu)和朋友們的建議,撤消胡風(fēng)擔任的一切公共職務(wù),把他作為反革命分子來依法處理?!?/p>

        全場響起了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與會者舉手通過了開除、撤消的決議。就在這時,呂熒要求發(fā)言,得到允許以后,他走上主席臺,坐在郭沫若、周揚中間,停頓了一下,望著下面黑壓壓一片與會者,說道:“胡風(fēng)不是政治問題,是認識問題,不能說他是反……”

        話音未完,會場一片嘩然,隨之而來的是斥責與咒罵;有人跑了過來,將他拉開,推下臺去。第二天,新華社報道說:“會上,胡風(fēng)分子在發(fā)言中為胡風(fēng)集團辯護,遭到會議一致的駁斥。”

        這位仗義執(zhí)言的勇士,隨后就失去人身自由,軟禁在家。

        第二個是國務(wù)院參事萬枚子。

        1957年6月1日,中共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邀請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舉行座談會,《光明日報》總編輯儲安平放了一記響炮,他說:“解放以后,知識分子都熱烈擁護黨,接受黨的領(lǐng)導(dǎo),但是,這幾年來黨群關(guān)系不好,而且成為目前我國政治生活中急需調(diào)整的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的關(guān)鍵何在?據(jù)我看來,關(guān)鍵在‘黨天下’這個思想問題上。領(lǐng)導(dǎo)這個國家并不等于這個國家即為黨所有,大家擁護黨,但并沒忘了自己也還是國家的主人。

        “政黨取得政權(quán)的主要目的是實現(xiàn)它的理想,推行它的政策。為了保證政策的貫徹,鞏固已得的政權(quán),黨需要掌握國家機關(guān)中的某些樞紐,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

        “但是在全國范圍內(nèi),不論大小單位,甚至一個科、一個組,都要安排一個黨員做頭兒,事無巨細,都要看黨的顏色行事,都要黨員點了頭才算數(shù),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黨這樣做,是不是‘莫非王土’那樣的思想,從而形成了現(xiàn)在這樣一個一家天下的清一色局面?!?/p>

        他的話引起了與會者極大的震動,發(fā)言贊成者有之,尖銳批評者有之,極大憤慨者有之,默不作聲者也有之。6月10日,國務(wù)院秘書長習(xí)仲勛召開座談會,對“應(yīng)該如何看待當前整風(fēng)運動中出現(xiàn)的一些危害社會主義的言論”這個問題展開討論。國務(wù)院參事萬枚子認為儲安平提出“黨天下”的意見只是嚴重的思想問題。他說:“儲安平只是立異為高,語不驚人死不休,主觀上不一定就是要反對黨的領(lǐng)導(dǎo),只是客觀上起了很不好的影響?!?/p>

        第三個人是北京軍區(qū)參謀長鐘偉。

        1959年,中央在廬山開會,準備糾正左的偏向。在此之前的一次政治局會議上,元帥彭德懷說:“大躍進政策從根本上是不是錯了呢?我看是錯了!錯的東西光在會上說說不行,如果不采取措施改正過來,其后果不光影響到軍隊無法落實戰(zhàn)備,更嚴重的是影響到國家的命運和前途。到那時候,恐怕人民就不會相信你共產(chǎn)主義了!”

        毛主席對他說:“過去有個杞人憂天傾,我看,你是要來個武人憂天傾啦?!迸淼聭颜f:“主席,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真心實意為了你和我們這個黨的威望我才這樣講。我應(yīng)該這樣講。”毛澤東笑了笑:“曉得,曉得,你是歷來如此?!?/p>

        在廬山上,彭德懷給毛主席寫了一封信。在信中,他批評了浮夸傾向,指出小資產(chǎn)階級狂熱性,使我們?nèi)菀追缸蟮腻e誤。

        后來毛主席把這封信印發(fā)全體與會者,把彭德懷與張聞天等人打成“軍事俱樂部”。罷官的罷官,撤職的撤職,昔日功臣成為今日禍首,讓人不勝唏噓。

        1959年8月,全軍師以上干部1000多人,對彭德懷的“資產(chǎn)階級軍事路線”進行批判。認為他從平江起義開始就是“投機入股”,大部分時間是反對毛主席的。

        當時,林彪主持批判會,空軍副政委吳法憲抱住麥克風(fēng),忽然喊道:“在這里,我要向彭德懷討還血債!是他在長征路上下令親手殺害了一軍團的一位連長!……”這一指責使全場人震驚不已,但立刻就響起一聲呵斥:“胡說,你們完全無中生有,造謠惑眾!你們當時在場嗎?我當時在場,事情是我干的,彭總不在場,也不知道這回事?!边@位“不識時務(wù)”的將軍就是鐘偉,他喊道:“彭德懷的‘軍事俱樂部’已經(jīng)宣布成立了,那就宣布我鐘偉是這個俱樂部的成員吧!也拿我去槍斃吧!”

        會場頓時一片混亂。立刻,總政保衛(wèi)處干部奉命率兩名荷槍實彈的衛(wèi)兵沖進會場,“咔”地給鐘偉戴上手銬,架出會場。鐘偉不停地喊:“毛主席??!你可不要上了他們的當!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你要警惕呀!”

        真是一條血性的漢子,40多年后,他的呼喊依然使人震驚,使人心動。

        他如果不站出來,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平穩(wěn)升遷,最起碼會過太平的生活??伤麤]有。

        有人說,在關(guān)鍵的時候,人都是先保護自己的??蛇@幾個人沒有。他們以“雖千萬人吾往也”的勇氣,直赴人生的險地,讓人每每想起都凜然動容。

        他們所以應(yīng)該被人記住,是因為他們有超乎常人的見識。在許多人主動或被動聲討的聲浪中,他們保持了冷靜。他們不是用階級斗爭的有色眼鏡去看待別人,而是用自己的良知去判斷,用常識去判斷。使他們對一個人的看法在幾十年后被歷史證明是正確的。其實,他們并不比別人聰明,他們不過是沒有喪失良知,沒有失去常識而已。

        他們所以應(yīng)該被記住,是因為他們超乎常人的勇氣。在當時最高領(lǐng)袖下了定論的情況下,能保持自己的看法,不隨波逐流,已經(jīng)非常不易,更不要說公開地表示反對。在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勇氣甚至超過他們?yōu)橹q護的人。為什么呢?他們?yōu)橹q護的人在遭難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會那樣慘。而他們自己是要抱著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精神出來說話的。那是真正的義無反顧,真正的視死如歸。當時群情激憤,有如燒開的油鍋,有人往里倒水,只能使油更加沸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大勇敢者豈能為之?

        我想起馬丁在猶太人大屠殺紀念碑上的悔恨之語:“當初他們追殺共產(chǎn)主義者,我以為自己不是共產(chǎn)主義者,我不說話;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我不是猶太人,我不說話;后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繼續(xù)不說話;以后,他們追殺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還是不說話;最后,他們奔我而來,再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我們不妨推想—下,假如當胡風(fēng)受到不公平處理時,人們都能保持冷靜,都能據(jù)理力爭;當彭總受冤屈的時候,人們都能堅持真理,不袖手旁觀,那會發(fā)生后來的“文化大革命”嗎?

        有人可能會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其實,恰恰是識時務(wù)的太多,堅持真理的太少,最后,才都弄得自身難保。包括劉少奇在內(nèi)。

        當然,后來有為劉少奇鳴冤的張志新,有開除劉少奇黨籍時不舉手的陳少敏,但畢竟鳳毛麟角,難成氣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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