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電影迅速崛起時,我們看美國大片已經好些年,可人家就是有本事把我們從已經被美國煙槍熏得迷迷糊糊的床上拽起,拎著我們的耳朵往窗戶邊拖,打開窗戶往外按腦袋――呼吸!這才是新鮮空氣!
幾十部韓片看下來,大概心里就有了數,人家也是有套路的,摸準觀眾欣賞心理,對癥下藥,不走好萊塢血脈賁張的絕路,照樣讓你五迷三道,掏完錢,心里一盤算,不也就那么幾個大俗套嗎?怎么就喪失了革命警惕著了韓國人的道呢?
花招1:時空穿梭
男女主人公可以出現在同一敘事結構中,卻不在同一時空。
人家看得見摸不著已經夠不爽,可經典浪漫片《觸不到的戀人》里,一對男女住在同一地方卻隔著好幾年,看不見摸不著卻能通著信還情意綿綿,如今網戀的朋友牛逼不起來了吧,人家可是隔著時間談戀愛呢?!江華島的海邊木屋郵箱里,男的把信放進去,下一個鏡頭是三年后的女主人公把信取了出來,相差三年,永遠能感覺到卻觸不到的愛人,那種悵惘,詩意得令人肺部發(fā)顫。
《情迷報話機》,2000年的男生通過報話機告訴1977年的女生,你們的總統馬上就要下臺了——說點別的不好嗎?比如2008年的股民告訴我,現在哪只股票是什么價。
比較傳統的時空穿梭手法集中體現的是在《失憶2009》中,把一場將近70年前的歷史陳案翻出來,告訴你,當年的歷史事件中,如果那場刺殺不發(fā)生,今后的歷史完全就會重寫。重寫歷史,多么誘人的想象啊,政治家做不到的,藝術家來做。
最高級的時空穿梭出現于《我的野蠻女友》,整個電影看完好幾個月后,突然網上流傳一個發(fā)現,《我的野蠻女友》其實是個時空穿梭故事,幾十年后的車太賢其實一直在故事的發(fā)生過程中若隱若現,流傳者還舉了好些例子來證明,導演郭在容其實是埋了一根隱線的,只是埋得太好,以致于大家需要特別說明才恍然大悟。
花招2:用畫面征服世界
韓國電影美術感覺之強烈是其他國家電影中體會不到的。如果說,好萊塢用電腦特技征服全世界,法國人用輕松敘事打出自己的品牌,那么韓國人的利器就是清新悅目的畫面,以致于有人看了韓片感動之余哭著喊著要到韓國去旅游,沒準兒人韓國政府為了支持電影事業(yè),把旅游局也一起拖了進來。
韓國電影美術之講究,有時候甚至會刻意“擺拍”一些類似賀卡的畫面,那些畫面雖然刻意卻不遭人厭煩,誰不希望生活像賀卡那么美好無暇哪怕只是空想呢。
《情事》,李政宰、李美淑兩個人基本上都是擺拍鏡頭,以演技見長的李政宰拍完這部戲一定暗地里抽自己巴掌,誰叫你昏了頭接這樣的戲,每個鏡頭的表情都像是一個靜止的畫面,那還不如看小人書呢,可是,《情事》的畫面格外清爽,這樣的導演拍廣告片一定身手不凡。
《愛的肢解》,為了襯托懸疑血腥氛圍,全片很少采用黑白藍之外的顏色,無論家居還是人物著裝都沒有五彩紛呈的畫面,一方面讓全片浸入凜冽蹊蹺的敘事風格中,另一方面當被害人的鮮血噴射潑灑之時,逼出一股怪異的美感。
花招3:人物走向放任自流
可能我們習慣了邏輯思維,也可能已經習慣了美國大片的敘事規(guī)律,反正,當韓國電影的人物在遇到事件后該收手的時候,導演還在自顧自地往下拍,我們心里不住喊停,卻發(fā)現戲里人物還在順著事情往下走,我們心一橫,索性看它怎么收場,往往,片中人物都要到被整得很慘,才會罷手。這大概就是民族性的不同吧。
《春逝》里,錄音師劉智泰愛上了李英愛,李英愛是個本質上孤獨的人,她和劉智泰發(fā)生情感的那一刻,她或許是真的需要溫存,但之后,她不能承受隨之而來的真正愛情,因為慘烈的往事她那么頑固地逃避愛情,受了傷害的男孩第一次流下了眼淚,但導演并沒有就此以一顆浪漫之心打住,而是大煞風景地設計了劉智泰追蹤李英愛,并把她的豪華車劃了長長的一道口子,引發(fā)了一場怒目相向。這么多此一舉的小兒科的舉動,類似人物行為,在韓片中比比皆是。
韓片中的人物走向,打個比方,好像一首詩,七絕四句,要么律詩八句,怎么樣都把意思表達完了,可韓國電影不,他們玩的是樂府,沒完沒了一直寫下去,直到覆水難收。
花招4:女尊男卑
《我的野蠻女友》和《黑道老婆》就不說了,韓國現代題材電影里,女性形象很卑微的幾乎沒有,受生活重壓、前途迷茫、身心疲累幾近崩潰變態(tài)的大多是男人,而拯救他們的往往是身邊的女性,而且女性的發(fā)威還有各自原因。
《禮物》中,李政宰是個潦倒的喜劇演員,整日里只能在電視臺跟觀眾插科打諢,回到家看到妻子李英愛后,就索性變成一只縮頭烏龜。他的沒出息,在妻子眼里是個不可饒恕的缺陷,弄得李政宰每天要坐在小區(qū)花園里等樓上燈熄了才敢悄悄回家。話鋒一轉的是李英愛之所以怒目向夫,其實是身患了絕癥,想借發(fā)怒疏遠和老公的關系不讓他將來會過于傷悲。
《銀妝刀》里,因為家傳,女主人公繼承了一把銀妝刀,在大學里碰到套近乎的男生就要把銀妝刀拿出來以示警告,你若再不識相,她真要拿銀刀“喀嚓”一聲就此糟糕。但是愛情最終還是戰(zhàn)勝了祖先的烈女傳統。
男卑還表現在《快樂到死》一片中。崔岷植扮演了一個下崗職員,事業(yè)失敗當然在家里抬不起頭,妻子全度妍在外邊開了個外語學校又有了外遇,失敗男人一直被綠帽子壓著,最后終于爆發(fā),親手殺死了妻子。
女尊男卑突破了韓國社會傳統,顛覆性的語言不但創(chuàng)造票房奇跡,也引起一股社會新潮,可見韓國電影人把握社會趨勢的超強能力。
花招5:黑色幽默的暴力游戲
暴力片以香港黑社會片為亞洲一絕,但是韓國電影在十多年后再舉大旗,上面卻繡著一個變了形的“酷”字。
《加油站被襲案》,四個小混混兩次搶劫一個加油站,自己做起生意來,強盜們已經化身集搞笑、平庸、偏執(zhí)于一體的卡通化小人物,他們將加油站電話摔碎,逼迫老板修理,然后再摔碎,再修;為了想聽音樂,隨便抓出幾個小流氓唱歌,豈料被大牌唱片經紀人看上,竟讓幾個強盜罷唱不能。種種匪夷所思和異想天開,都令人噴飯不已。周潤發(fā)若看到這幫小混混,會不會咬牙切齒:你們也好算黑道?!
《殺手公司》講的決不是一個傳統的殺手故事,盡管四個殺手一樣風度翩翩,但他們總是陰差陽錯,要么拒絕殺人,卻愛上了請他們殺人的主顧,最后為了愛情也要殺一把;要么在下手時看到對方是孕婦而不忍下手,后來產生奇妙的情愫;最后為了他們共同的大眾情人去殺一個男演員,周密的計劃連一路跟蹤他們的警長都不由得鼓起了掌。殺手們的每一張訂單都完成得不好,卻得到了意外的收獲,比訂單更精彩。片中殺人如麻的殺手會為無意中闖了次紅燈而臉紅,你說好笑不好笑?
花招6:無厘頭的校園傳奇
校園青春片一向是亞洲電影的缺門,可能是亞洲人在學校里表現得太中規(guī)中矩了,但是韓國電影卻獨樹一幟地拍起了充滿無厘頭的校園片。片中學生并不嘗試大麻,卻在男女情事上懵懵懂懂慌亂不堪,引出笑話不斷;或者展開校園暴力,打打殺殺,卻沒有《陽光燦爛的日子》那樣被生命的威脅氣氛所籠罩。
《夢精記》、《色即是空》都是前者的代表,校園里壓抑著的創(chuàng)造力一旦發(fā)泄到男女情事上,誰都意想不到它會綻放出什么樣的異樣燦爛來。
《火山高》是校園暴力片的代表,校園被處理成了一個江湖,校園里流傳著一本“史備忘錄”,得到它,會獲得超能力;校園里幫派林立,各學科老師都各自身懷絕技;成為校園第一高手的愿望讓學生們一路闖關,猶如電玩游戲,《黑客帝國》、《風云》的元素都能在片中找到。校園跟華山絕頂沒有多大區(qū)別。平素在校園里干涸慣的學生們能壓抑住自己觀看本片的欲望,想來不會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