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世紀美國的文化巨匠之中,有一位提倡回歸本源、走進自然的作家梭羅,他與愛默生、富勒一樣都是追求簡樸生活的一代宗師。
在哈佛大學畢業(yè)以后,梭羅放棄了家里給他謀劃好的事業(yè),開始了一個大地漫游者的漂泊生涯。
1845年,他來到了波士頓市郊的瓦爾登湖。他驚詫于大自然的造化神工,人間竟然有這樣美麗的地方!周圍寧靜得可以聽到一片落葉的聲音,樹木和空氣都清新得像是剛剛用水洗過一樣。他想,再也沒有比這樣的地方更適合讀書思考寫作了。沒有人打擾,沒有人間的喧囂,時間也消失了。他選擇了密林中的一小塊空地,這塊空地就在湖邊,一邊是密林,一邊就是靜謐的湖水。他開始盤算,他要蓋一間小木屋需要多少木頭、多少釘子,什么工具。他還需要開墾多少荒地種植蔬菜和糧食養(yǎng)活自己。盤算好了,他到附近的鎮(zhèn)上把一切都買來了,他自己到林子里用買來的鋸子和斧頭砍伐木頭,然后動手蓋了一間小木屋。他共計花費了28美元。
一直到1847年的冬天,梭羅就一直住在這間小木屋里,在美麗的瓦爾登湖邊,在開墾荒地種植莊稼和漁獵的間歇里,完成了偉大的文學巨著《瓦爾登湖》,成為世界級的文學巨匠。
梭羅親手建造的小木屋從此成了人們神往的地方??墒且婚g簡易的小木屋能夠支撐多久呢?風吹日曬雨淋,小木屋不久就倒塌了。
如何重建小木屋成為馬薩諸塞州的難題。是修建一個規(guī)模宏大的紀念館,還是僅僅恢復原狀呢?州政府聽取了專家的建議,僅僅恢復原狀,而且同當年梭羅建造的一模一樣。
小木屋很快就恢復了,與原來惟一不同的是在小木屋的門口樹立了一尊梭羅的銅像,他滿頭亂發(fā),穿著臟兮兮的西裝,深邃的目光凝視著遠方的湖面。
盡管依舊是那間簡易的小木屋,但是,從世界各地到這里來憑吊梭羅的人沒有一個人感覺這有損于梭羅的偉大。恰恰相反,人們在這里似乎看到了當年那個思索著的梭羅,聽到了他在湖邊散步的腳步聲。
在莫斯科不遠的圖拉附近,有一座莊園叫亞斯納亞。在莊園里一條不起眼的土路旁邊,有一座稍稍隆出地面的小丘。這座小丘周圍除了茂密的參天大樹,沒有其他任何明顯的標志,只是在不遠的地方插著一塊很普通的小木牌,小木牌上刻著兩行宇:請你把腳步放輕些,不要驚擾正在長眠的托爾斯泰。
就是這樣一塊極普通的小木牌,就是這樣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土丘,每一天都吸引著仰慕這位大文豪的人從世界各地來到這里,他們靜靜地站在土丘前,獻上一束野花,表達自己由衷的崇敬。所有來到這里的人都輕輕地從小土丘前走過,仿佛真的擔心驚醒了沉睡地下的托爾斯泰先生。
奧地利文學家茨威格在旅俄期間去拜訪托爾斯泰的墓地,為這樣一位文學大師有這樣一座普通的墳墓而震驚,寫出了那篇著名的文章《世間最美的墳墓》,對安息在樸素的墓地下的同樣樸素的靈魂作了由衷的贊美。
德國的黑格爾是世界文化領域里頂天立地的人物,他的墓地同樣也很普通。在德國柏林的一座極不起眼的公墓里,在雜亂擁擠的一座座墳墓中間,靜靜地躺著偉大的黑格爾和他的夫人。他的墳墓是18號,只是眾多墳墓中的普通一座,與他周圍那些不計其數的普通平民的墳墓沒有任何區(qū)別。
每一天來拜訪黑格爾的人都很多,人們都是費了很多周折才找到他的墓地。當人們站在這座普通的墓前時,每一個人的精神和靈魂無疑又都經歷了一次洗禮和升華。
梭羅、托爾斯泰、黑格爾,無論是他們的故居還是墳墓,大概是世界上最簡易最普通的了,但是這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們在全世界的聲譽。恰恰相反,他們卻讓我們更加崇敬和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