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緒年間,豫北輝縣的百泉鎮(zhèn)出了個名醫(yī),名叫張春芳,他醫(yī)術(shù)高明,不少疑難雜癥,到了張春芳那里,都能妙手回春,藥到病除。張春芳好德行善,憐弱惜貧,看病處事秉行一個“善”字。窮人看病,張春芳就讓他少吃藥少花錢,甚至一個偏方就能治好他的??;而富人來看病,張春芳就讓他吃貴藥多花錢,然后把掙來的錢貼補給窮困病人。
這年四月,一年一度的藥材交流大會,在藥都百泉鎮(zhèn)舉行。豫、秦、晉、冀等省的藥商云集百泉,鄰近各府縣的戲班、雜耍班、商賈小販也都紛紛趕來。一時間,百泉古鎮(zhèn)人流如潮,熱鬧非凡。
四月初八“放水鴨”這天,百泉古鎮(zhèn)游人、商客更是大量增加,人數(shù)超過了前幾天的總和。說起“放水鴨”,就是人撐船于百泉湖心,將制作成鴨子型的煙花放入水中,點燃后,只聽“嗤”的一聲,“鴨子”筆直沖向前方,緊接著一聲炮響,“鴨子”破裂,從鴨肚中竄出8只小“黃鴨”,向四周驚游,直到各自身上的炮響方停止游動??催^“放水鴨”的客商紛紛贊嘆:“奇哉!妙哉!”
就在這天的半晌時分,在磨盤街口,一位老漢帶著一個雜耍班子,在藥行公會門前寬敞的場地上扎起了場子。一陣緊鑼密鼓之后,老漢走上前一步,抱拳向聚攏來的人們作了個羅圈揖,然后朗聲說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小老兒姓王名仲文,河南登封人氏,自幼師從少林,出師后拉起了這個雜耍班子,今日初到貴地,還請各位父老鄉(xiāng)親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小老兒在此一一謝過!”說完,又抱拳向四下作了一個揖。
這時,鑼鼓“咚咚鏘鏘”地響了起來。隨著急促的鑼鼓聲,一位年輕漂亮的少女,凌空一個“鷂子翻身”,穩(wěn)穩(wěn)地站立在場子正中。未等眾人回過神來,她突然“嗖”地一下,從身上抽出一根二節(jié)棍舞動起來。只見她擊、劈、打、掃、閃,一招接一招,身手敏捷靈巧,身形婀娜多姿。只看得眾人眼花繚亂,喝彩聲、叫好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一套二節(jié)棍術(shù)表演下來,少女氣定神閑,面不紅,氣不喘,向眾人施了一禮,退在一旁。這時,王仲文手握一根釣魚桿走上場,微笑著對大家說:“小女英娘學(xué)藝不精,在眾行家面前現(xiàn)丑了!現(xiàn)在,小老兒為大家表演‘大釣活人’,請各位多多捧場!”隨著王老漢的話音,英娘走到兩丈開外站定,王老漢繞場一周,讓眾人檢驗手中的魚桿、魚鉤和魚線,然后嘴里大叫一聲:“嗨!諸位看清了!”
隨著王老漢的拋桿動作,帶著鋒利魚鉤的釣線直向英娘的面門蕩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魚鉤接近面門之時,英娘頭一仰,櫻桃小口緊緊地咬住了鋒利無比的釣魚鉤,脖子一扭,活像魚兒吞鉤掙扎欲逃的樣子。頓時,王老漢手中的釣魚桿被英娘拉成了一張彎弓。猛然間,王老漢一聲大喝:“起!”抬手揚桿,繃緊的釣線帶著英娘,直向半空中飛去!就在人們的驚叫聲中,英娘卻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站在地上,輕輕地一吐,被她咬住的釣魚鉤脫口而去。
在人們的喝彩聲中,王仲文一手握著釣魚桿,一手拉著英娘,抱拳一揖,說道:“承蒙各位父老鄉(xiāng)親捧場,小老兒和小女就再給大家表演一次‘大釣活人’吧!”觀眾們聞言,掌聲如雷,大把大把的銅錢向場中拋來。
王老漢和英娘拉開架式,表演“大釣活人”。然而,就在英娘張口咬鉤的時候,一枚銅錢不偏不倚地落在英娘的頭上。英娘稍一走神兒,就沒咬住飛來的魚鉤。魚鉤卻緊緊地鉤住了她的喉管,英娘吐不出,咽不進直疼得眉頭緊皺,臉憋得通紅。
觀眾之中,不乏醫(yī)道高明的郎中,他們先后上前,想幫英娘取下魚鉤,最后都搖頭離去。見此情景,裕順昌藥行的李掌柜走上前來,對王仲文說:“看來你們父女只有去找張春芳張先生了?!崩钫乒窦睕_沖帶著英娘直奔張春芳家而去。
張春芳剛好在家,屋子里坐滿了病人。見英娘那痛苦的樣子,張春芳抱歉地對其他病人們說:“請各位稍候片刻,待我先給這位姑娘看看?!?/p>
他看了看英娘的喉嚨,又聽王老漢說了事發(fā)的經(jīng)過,一時間也覺得這魚鉤難以取出。他緊皺眉頭,低頭沉思,想了老半天,仍是一籌莫展。
王老漢和英娘見張先生也束手無策,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張春芳忙雙手攔住說道:“二位且慢!”
王老漢和英娘聞言止步,張春芳快步走到英娘面前,兩眼直瞪瞪地盯著英娘那雪白的脖子,只看得英娘臉頰緋紅。王老漢見年已半百的張春芳像個色鬼似的,面色一沉,正要發(fā)作,只聽張春芳欣喜地叫道:“有辦法了!”
說著,他伸出雙手,從英娘的脖子上取下了一串橡子項鏈。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張春芳將項鏈上的橡子一顆顆地取下,讓英娘抬起頭張開嘴,然后用她口中的那根釣魚線,把這些橡子一棵棵地穿了起來,當(dāng)穿到尺巴長時,張春芳用手將那些橡子輕輕地往英娘的喉嚨里塞去,直到第一顆穿上的橡子抵住英娘喉嚨中的釣魚鉤,他才停下手來。此時,英娘一陣翻胃,直想嘔吐。張春芳讓她雙手抱頭,仰頭收腹。英娘照他說的做了。
就在這時,張春芳左手將那些橡子猛地往里一推,同時右手抓住釣魚線的一端順勢一提,英娘幾乎沒感覺到疼,那緊緊鉤住她喉嚨的釣魚鉤,就被取了出來。
原來,那些穿在釣魚線上的橡子,質(zhì)地很硬,而中間只有細細的一個小孔,當(dāng)它們被張春芳輕輕地推進英娘的喉管以后,到魚鉤的彎處便不能繼續(xù)深入,十幾顆穿起來的橡子就像一根棍子,當(dāng)張春芳左手用力往進推時,橡子便將魚鉤從肉里面頂了出來,而橡子則又向前進了一些,使魚鉤的鉤尖緊緊地貼緊了橡子,再隨著張春芳的順勢一提,魚鉤自然而然地被提出了英娘的喉管。
釣魚鉤取出來后,張春芳又為英娘煎了一碗草藥汁,讓她喝了下去。片刻之后,英娘被釣魚鉤戳傷的喉管便感到一陣清涼,頓時疼痛全消。
王仲文父女對張春芳醫(yī)生十分感激,要將掙來的錢全都送給張先生,卻被張春芳婉言謝絕了。這時,只見英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要拜張春芳為師。張春芳見英娘聰明伶俐,悟性甚高,心里也很喜歡這個姑娘,也就樂呵呵地收下了她這個女徒弟。從此以后,英娘便在百泉住了下來,跟著張春芳先生學(xué)醫(yī),沒幾年便盡得張春芳醫(yī)生的真?zhèn)?,成為遠近聞名的女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