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鐘民喬遷新居后,原住的一套小住宅想轉(zhuǎn)手賣出,卻又一時找不到買主,就進了一家房屋中介公司的登記處。中介公司不是社會福利院,不會白白為你服務,凡促成一起買賣,都向買賣雙方各收一筆不菲的中介費。肖鐘民是把一分錢當磨盤大的主兒才不想把這筆錢拱手送給別人。
登了記的第二天,中介公司來了電話,說有一客戶想看看房子,如果理想,就可以當時簽訂合同。
看房的是個厚嘴唇的中年男子,由中介公司一位小姐陪著來的。厚嘴唇像一個經(jīng)驗老到的刑警偵察員,反背雙手,瞪大眼睛,把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間一間看了個仔細。肖鐘民靈機一動,何不干脆甩了中介公司,買賣雙方私下洽談呢?只要價格談得攏就可以了,省事又省錢,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是,中介公司的小姐真討厭,就像濕手沾上了干面粉,形影不離地跟在厚嘴唇的身后,使得肖鐘民沒法跟厚嘴唇單獨說上一句話,肖鐘民只好瞪大兩眼尋找機會。眼看厚嘴唇的“現(xiàn)場勘察”要結束了,肖鐘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轉(zhuǎn)身在一張小紙片上寫了自家的電話號碼與“請聯(lián)系”三個字,然后趁公司小姐不備,塞到了厚嘴唇的手心里。厚嘴唇心領神會地眨了眨眼,卻聲高嗓粗地留下一句話:“你的房子我要還是不要,我會跟中介公司說的?!北阍诠拘〗愕摹把核汀毕?,揮手而去。
當天晚上厚嘴唇來了電話,嫌肖鐘民開的價太高,問肖鐘民最低價位是多少。肖鐘民急于出手就壓下幾千元。厚嘴唇聽了,說還要和老婆商量商量,讓肖鐘民等他電話。
肖鐘民一等就兩個月,厚嘴唇卻再也沒來電話,這筆交易泡湯了。
肖鐘民正暗自生氣,中介公司又來電話了,又有人要來看房子。這回來看房子的是個薄嘴唇女人。肖鐘民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所以事先寫了一張紙條,然后趁公司小姐不注意,把紙條塞給了薄嘴唇。
薄嘴唇女人果然第二天給肖鐘民來了電話,開門見山問道,能不能再壓下一些。為了房子盡快脫手,肖鐘民只得在和厚嘴唇男人私下談定的基礎上,再往下壓了幾千元,薄嘴唇女人讓肖鐘民聽她最后的回音。
又是兩個月過去了,又是一個泥牛入海無消息。這時,中介公司小姐又領來一個戴眼鏡的小伙子。
于是,肖鐘民又是個老調(diào)舊彈,私下里與眼鏡小伙在電話里討價還價一番。談判的結果,又是以肖鐘民再次壓價為結局。
肖鐘民又在第二次的報價上,整整壓下了一萬元。
眼鏡的心更黑,擱下電話,就再也沒來找肖鐘民。害得肖鐘民傻老婆等漢子似的又足足等了兩個月,直等得肖鐘民心急火燎地沒了脾氣,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進中介公司問長短。
肖鐘民瀏覽了一下掛在墻上的登記牌,不看還不要緊,一看,直把肖鐘民氣得眼冒金星四肢發(fā)麻。原來比他遲登記的房子,都已先后成交了,惟獨他的名字形單影只閃閃發(fā)光地留在那兒。肖鐘民火了,一見到笑瞇瞇的服務小姐,劈頭就放了一炮:“怎么人家比我后登記的都賣掉了,為什么我的房現(xiàn)在還沒人買?”服務小姐不惱也不火,淡淡一笑道:“是你開的價格太高了!希望你重新開一個價格吧?!币驯话肽曛腥渭m纏磨掉了銳氣的肖鐘民只得長嘆一聲:“就按你們中價公司開的價辦吧?!?/p>
中介公司剛報出價碼就有客戶二話不說走上前,和肖鐘民簽訂了買賣合同。
然而,就在肖鐘民上樓辦理交割手續(xù)時,忽然看到對面墻上掛出的中介公司公示牌,就像被人當頭擊了一悶棍,公示牌上公布的公司職員照片中,厚嘴唇男人、薄嘴唇女人、戴眼鏡的小伙正看著他微笑呢,好像在對他說:我們公司的圈套專為你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