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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割:你是稻谷

        2004-04-29 00:44:03
        散文詩 2004年6期
        關(guān)鍵詞:蛙叫曬谷場(chǎng)頭顱

        游 離

        收割

        不見血,或血是無色的液汁。

        鐮刀的光,一閃,把你攔腰截?cái)?。根棄在土地里,頭顱高懸在手中。

        一切都來得那么必然。

        這是收割的季節(jié),這是鼓勵(lì)涅架的季節(jié)。

        此刻,你發(fā)現(xiàn)腹中空空如也,不堪一擊。

        多少個(gè)日夜,你啃嚙泥土的滋養(yǎng),給頭顱——逐漸烙黃的頭顱。

        這一生,為了一個(gè)飽滿的罪惡,你把頭顱思考成無數(shù)的顆粒。

        互相糾纏,沉重地低了下來。

        此刻,千收的獰笑,淹沒了你撕裂的叫喊。

        “嗖、嗖……”揚(yáng)谷機(jī)恣意地侵淫、肆虐、吞噬你黃金的頭顱,余下的半截尸體,被吐出,丟在地上,用腳踩過,使你深陷泥濘的土中,腐爛,喂養(yǎng)下個(gè)季節(jié)同樣苦難的子孫。

        或許,你從粗大的手中漏過,投入久違的懷抱。那種熟悉的腐爛的芳香,讓你愜意。

        可是,你是稻谷,你無處可逃。

        一雙幼小的手,俯拾,結(jié)束你深深的夢(mèng)想。

        必須接受,這是自然的法則:潔白蹂躪黑暗,天真扼殺成熟。

        可是,這孩子的微笑,讓你無懈可擊。掙扎,無望地掙扎。脫落的頭顱;按入麻袋血淋淋的口中。

        太陽面目猙獰,與人類合謀,炙烤這青春的祭壇。

        皮膚光滑的曬谷場(chǎng)——你必經(jīng)的慘淡的地獄。燃起的油鍋?!皢魟?、嘩剝……”跳躍,惟一的。

        這是尸骨的舞蹈,這是死亡和諧的音樂。

        蒸汽騰騰,這片窒息的火葬場(chǎng),沒有哭泣的祭奠。

        此刻,風(fēng)啞了,樹聾了。一絲雨意,一抹烏云,一聲蛙叫,是你渴求的全部呼吸。

        此刻,燒紅的水泥板,你的頭顱,薄薄地,鋪在上面,逐漸干癟,失去水分。你還能焦慮什么?

        昨天與明天,同樣遙遙無期;黑暗與光明暈眩,顛倒的乾坤,沒有界限的人生。

        遺憾!你卻沒有變成灰燼。這并不是良心的譴責(zé),你深諳貓捉耗子的游戲。

        在前方期待的,是四方形的黑暗。

        四方形的黑暗,不可捉摸。

        那間破落的瓦房,年久失修,枯死的木板,咬住陰郁的墻角。

        祖先的頭顱,祖父的頭顱,父親的頭顱,現(xiàn)在,你同無數(shù)的頭顱,囤積在這里,度著難以揣測(cè)的年齡。這牢獄,已無法打開。

        谷倉的歲月,是幽閉、禁錮的歲月,是絕望光明、渴望光明的歲月。

        那么,欲望,如無源之水,泛濫成災(zāi)。

        一滴清脆,老鼠勾引配偶的吱叫聲,便能誘惑你,莫名其妙地興奮。為此,你寧愿和它私奔,甚至被它咀嚼、吞食。

        那么,夢(mèng)想遙遙,指日可待。

        求生之手,緊抓無根之草。懸崖依舊冷漠、圓滑。有什么可以握在手中,鑿出深淺不一的腳印?

        破舊的石器。犁開這黑暗!

        漂泊

        從車到車,從倉庫到倉庫。你作為貯藏,四處漂泊,惶惑于另一種迷失。

        太陽吊在玻璃上,河流裝在塑料瓶里。

        這僵硬著面孔的森林,模擬的鳥語花香。

        踏不出足跡的柏油路,離土地有多遠(yuǎn)?離你苔跡斑斑的利莊有多遠(yuǎn)?

        移居陽臺(tái)的春天,消瘦佝僂。

        你白囚于盆花,蔥郁成禾,為了——絲施舍的綠色,被無數(shù)貪婪的目光玷污,

        如籠中嘰嘰喳喳的金絲鳥,能歌唱多久?

        從車到車,從倉庫到倉庫。失去土地的漂泊,不如來一場(chǎng)淋漓盡致的屠殺!

        輪回

        寐與醒,反復(fù)煎熬。隱隱約約,機(jī)器碾磨骨頭的聲音,聽來多么親切。

        皮被剝蝕成糠,裸露你潔白的肉體。

        清香四溢。

        如七朵蓮花,獻(xiàn)祭永遠(yuǎn)饑餓的嘴唇。

        超越了生根,發(fā)芽,成長。

        你溶入土地,無所不在,又無處可尋。

        哦,這輪回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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