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訪歐美12國

1937年5月12日，英國國王舉行加冕典禮。各國政府都要派遣特使參加慶典，中國也不例外。

當時議論人選中有宋子文、王正廷、孫科、顏惠慶、孔祥熙等人，而蔣介石卻選定行政院副院長、財政部長、中央銀行總裁、大姐夫孔祥熙，為中華民國慶祝英皇喬治六世加冕典禮特使。

如果說，1933年孔祥熙夫婦出訪歐美是蔣介石為謝答孔祥熙夫婦幫了他娶宋美齡大忙，而奉送的一份禮單，這次任命孔祥熙出訪歐美12國，卻是經(jīng)過西安事變孔祥熙對蔣介石的忠誠表露，蔣介石對孔祥熙的一次信賴和重用的表達。

這次孔祥熙出訪歐美12國的目的很明確，即1、參加英皇加冕典禮；2、以期歐美各國在財政信貸和購買軍火、軍用物資等方面，給予支持和幫助。

1937年4月2日，孔祥熙特使率30余人的代表團起程，到10月18日回國。歷時六個半月。其間，訪問了12個國家，會晤了國家首領，結(jié)識了各國商界、軍界、實業(yè)界人士，購買了軍火、軍用物資，進行了貸款，同時，還與有關國家就對待中日問題進行了磋商。

這時，日本軍國主義瘋狂對華侵略，不僅要霸占華北，而且把魔爪伸向江南等地，中華民族處在生死存亡的最危險時候。而孔祥熙卻在國外，乞求以外國的影響，簽訂什么\"太平洋地區(qū)一般性互不侵犯及互助協(xié)定\"，仍然幻想用和平談判解決問題，仍采取不抵抗或消極抵抗政策。這里將孔祥熙等出訪時間表和有關情況，簡要列出，作一證例。

1937年4月2日從上海搭船起程，4月26日經(jīng)印度、埃及抵達意大利，參加了中意無線電話的通話典禮，當天經(jīng)瑞士、捷克、德國，5月3日到達英國倫敦。

5月12日孔祥熙等11人參加了英皇喬治六世加冕典禮。三天后，參加了英皇與皇后在白金漢宮舉行的加冕大宴。宴會上，英外交大臣艾登陪孔祥熙會見喬治六世，稱贊孔祥熙為\"孔子的后裔\"、\"中國幣制改革者，現(xiàn)代杰出財政家\"，是\"統(tǒng)一中國財政，整理中國稅制，改革中國通貨，恢復中國國際信譽，平衡中國政府預算的偉大的理財家！\"孔祥熙聽后身心飄然，好不愜意。

5月20日，孔祥熙以行政院副院長、財政部長的身份，會見出席加冕典禮的澳大利亞總理萊昂斯，這位總理建議由遠東和太平洋地區(qū)國家簽訂一般性的互不侵犯及互助協(xié)定。后與英外相艾登會晤，談到英對中、日問題，艾登保證：當討論中國問題時，一定通知中國，甚至建議邀請中國參加。5月21日拜會英國新首相張伯倫(原財相)，談到政府間借款問題，因條件苛刻未能成功。

5月26日，孔祥熙一行由英到達日內(nèi)瓦，列席了國聯(lián)行政院會議。27日中國代表團設宴招待英、美、蘇、法、德、埃及等幾個主要國家的代表。28日，拜會瑞士聯(lián)邦行政院主席摩太。還召集中國駐歐大使，通報國內(nèi)情況和外交策略等。

5月29日由日內(nèi)瓦返意大利正式訪問，拜見意大利國王和首相，由于意與日本關系密切，未得到任何支助。

6月1日飛抵法國巴黎作一周訪問?？紫槲蹼x開中國訪歐美前已接到法國的邀請，表示愿和孔商談，向中國提供財政援助。所以孔祥熙一到巴黎，就受到法國政府的熱情接待?？装菰L法國總理勃魯姆，外交部長德爾博斯，謁見法國總統(tǒng)勒伯倫。法國政府授予孔祥熙一等榮光勛章一枚。

孔祥熙對法國總理說，中國歡迎萊昂斯的建議，希望法國加以贊助其實現(xiàn)。法國總理告訴孔祥熙：\"遠東和太平洋地區(qū)訂立互不侵犯和互助協(xié)定的意見，是與法國政策一致的，而法國對此事之樂見其成不亞于中國。不過，為實現(xiàn)這一目標，美國的態(tài)度極為重要。\"孔祥熙希望法總理運用他的影響，促使太平洋與遠東和平協(xié)定的締結(jié)，法總理愿意向孔保證，法國將竭力與其他國家一起，推動簽暑遠東和太平洋地區(qū)的普遍和平協(xié)定。

孔祥熙在會見法國外交部秘書萊熱時說：中國對太平洋及遠東地區(qū)簽訂互不侵犯和互助協(xié)定很感興趣，聽說英國已經(jīng)同意，美國也表示贊成，希望法國能用他的威望和影響來促成這個條約。萊熱說：法國完全擁護這樣的協(xié)定，他正在密切注視形勢的發(fā)展，一俟時機適當，法國政府將毫不猶豫地幫助推動這件事。

當天，孔祥熙設宴招待美國駐法大使蒲立德。在談到遠東和太平洋地區(qū)簽訂互不侵犯與互助協(xié)定，日本對協(xié)定的態(tài)度時，孔祥熙說：\"如日拒絕參加，那他就不能責怪別人把他排除在條約之外了。相信鑒于日本國內(nèi)政治、經(jīng)濟的動蕩，國際上又陷于孤立，他會愿意參加的。蘇聯(lián)與中國的實力正不斷增強，這使日本認識到，如果繼續(xù)實行其恫嚇與強橫的政策，就不會不冒風險了。加入簽訂互不侵犯與互助協(xié)定，將給日一個體面下臺的機會。\"

孔祥熙與法外長會談時，孔提出，促進中法經(jīng)濟合作，以進一步鞏固兩國友好關系的愿望。法外長答：\"這正是我們的心愿。\"孔祥熙提出：期望在他訪問期間，能達成財務協(xié)議，以開始在貨幣與匯兌方面進行合作，希望外長利用他的影響，支持這個意見。法外長向孔保證：他將熱情贊助，并建議和財政部長樊尚·奧爾奧爾商談。

6月2日，孔祥熙與法國財政部長會談得很順手?？滋岢鼋杩钜?，法財長原則上同意，并提出，不通過國家出面，\"由中國的中央銀行和法國的銀行安排一種信貸的方式\"進行?？紫槲鯇@一建議極表贊成。當場雙方均指派專人進行細節(jié)性討論。

6月3日，孔祥熙會見了法國空軍部長科特，觀看檢閱了法國各型軍用飛機盛大的編隊演習，對法國飛行員的技巧和法國飛機的優(yōu)良性能留下深刻的印象?？铺貙χ袊l(fā)展空軍極為關切，準備以任何中國合意的方式，幫助中國建立國防中這一重要兵種。并向孔保證：他準備在人員、物資、飛機或是信貸方面，給中國所需要的任何幫助?？缀軡M意，并提出，現(xiàn)在如果買更多的飛機，要買最新式的?？铺鼗卮鹂祝篭"可以保證，供應中國的飛機將與法國空軍自用的一樣，是最新式的。\"孔提出，是否可讓中國飛行員到法國空軍各部門接受專門訓練。科特告訴孔：不僅可以辦到這點，而且如果中國需要，他準備派出法國空軍專家去中國服務。但在購買潛艇問題上，未達成任何協(xié)議。

6月6日，離法到比利時訪問，受到熱烈接待，孔祥熙等會見比總理齊蘭，晉謁了比國王科奧波德三世，參觀了王宮。

6月9日到達德國正式訪問，受到上賓禮儀接待?？滋貏e感到榮幸愉快的是，孔的汽車無論在哪里，總有隨行警車護衛(wèi)，鳴笛開道，紅燈無阻，沿途斷絕行人、車輛，他的車隊暢行無阻?？紫槲醯靡獾卣f：\"我和德國人相處極好。\"\"感到無比愉快，印象深刻。\"孔參觀了柏林工業(yè)大學，克虜伯兵工廠、容克斯飛機廠，柏林工業(yè)大學授予孔祥熙榮譽博士學位。

德國法西斯頭子希特勒接見了孔祥熙，二人會晤達兩個多小時。希特勒贈給孔祥熙一塊親筆簽名的銀架照片。希特勒向孔夸耀了德國的國力：\"德國一個師能對付兩個蘇聯(lián)軍！\"希特勒向孔解釋：德日條約(指1936年11月簽訂的《日德防共協(xié)定》)針對的是第三國際。\"這種作法對中國并無惡意，并且德國還愿意增進和中國的友誼。\"孔對希特勒會晤他感到\"十分滿意\"?？紫槲跸虻驴哲姴块L提出幫助中國運送一些物資的請求，未取得成效。

6月14日，由德國經(jīng)法國瑟堡赴美，21日到美國紐約，這是孔祥熙臨時安排確定的。29日美國新總統(tǒng)羅斯福接見孔祥熙，孔就中日關系問題與美總統(tǒng)交換意見，總統(tǒng)對中國的處境表示同情，對中國抗戰(zhàn)決心表示贊賞，答應在經(jīng)濟上給予援助，提供一批汽油和1000萬美元貸款。孔祥熙還與美財政部長摩根索達成購買中國白銀的決定，答應將中方原用作信貸抵押的500萬盎司白銀，連同存在舊金山的1200萬盎司白銀一齊出售給美國，換取美金。

7月6日孔祥熙應美國廣播公司之邀，在電臺向美觀眾發(fā)表演說，向美國人民表示友誼，表明中國歡迎各國在平等原則下合作。耶魯大學贈予孔祥熙博士學位。

7月14日離美返英。19日孔祥熙收到蔣介石來電，電報：\"宋哲元與日本人簽約，具體條款內(nèi)容，與何應欽和梅津在1935年簽署的《何梅協(xié)定》基本相同。還包括查禁藍衣社、共產(chǎn)黨和反日團體。\"電文最后是蔣介石的批示：\"協(xié)議要是還沒有正式簽字，有的地方作修改，如果已經(jīng)簽字，政府也同意。\"

顧維鈞將南京另一份來電交孔祥熙看，電文說：\"從日本軍隊在華北的部署來估計，擔心日本人不出一星期又要提出我們無法接受的要求。\"\"再去見法國外交，請他出面勸阻東京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倘日本再提要求，中國必將拒絕，倘若再施加壓力，中國必將用武力抵抗。這樣，大戰(zhàn)勢難避免。\"孔祥熙等人議定，唯一的辦法是以爭取與蘇聯(lián)的軍事合作為第一步，以美、英、法三國的物資援助為中國繼續(xù)抗戰(zhàn)的支柱。這個議定還未執(zhí)行，孔祥熙接到南京的消息：日本侵略軍已給宋哲元下了最后通牒。在南京已同意宋哲元與日本華北駐屯軍司令簽訂了苛刻而有刺激性的條款后，日本人仍蓄意制造事端。孔祥熙等人又經(jīng)過商議，議定，用倫敦中國大使館的名義發(fā)表聲明，譴責日本；請英、法兩國出面勸阻日本不要擴大事態(tài)，但英法對此事反映冷談。

這時，孔祥熙等人正準備看戲去，接到蔣介石來的急電。電文中告：\"大戰(zhàn)終于開始了，請通知英國政府，請它將英國空軍在新加坡的飛機借給我們。\"孔祥熙等感到震驚，雖心情沉重，但還是進戲院看戲去了。

孔祥熙認為，請求英法支援困難，力主中國和蘇聯(lián)攜手抗日?？墒翘K大使不敢作任何具體答復。

爭取歐洲的國際力量支援中國抗戰(zhàn)的外交努力陷于困境。德、意兩國駐蘇大使表示，如蘇聯(lián)聯(lián)合中國抗日，他們的國家就將站到日本方面去。

7月30日平津陷落。蔣介石連連電告孔祥熙，盡快與外國謀求軍火和物資供應。

8月5日，孔祥熙由倫敦返巴黎。6日孔祥熙與法國總理肖唐會晤。肖唐答應：高興地為維持中法友好合作而效勞。8日簽署購買法國飛機的合同和中法航空協(xié)議，簽訂貸款2億法郎協(xié)定，法國要求這筆貸款是\"不用于軍事目標的\"。

孔祥熙會見美駐法大使蒲立德，作了長時間談話，但蒲立德告訴孔祥熙：美國人把避免戰(zhàn)爭置于一切之上。

10日孔祥熙與蘇聯(lián)大使會晤，孔要求蘇聯(lián)：\"如果不肯參加作戰(zhàn)，就爭取在邊界進行軍事演習。\"孔祥熙與法國商討了法軍代表團到中國的最初想法。

8月10日孔祥熙由巴黎赴柏林，14日返捷克布拉格，與捷總統(tǒng)貝納斯、外長羅夫達會談，向捷克購買了一批武器機械，與捷政府簽訂了1000萬磅的長期借款協(xié)定。

8月16日孔祥熙返意大利準備回國。19日孔祥熙突然推遲回國的行期，因健康原因赴德療養(yǎng)。

9月3日波蘭駐巴黎大使，會見中國駐巴黎大使，要求會見孔祥熙，研究討論中波貿(mào)易問題，孔祥熙得知，即派專人與以商談。

9月13日，國民黨政府對日本大規(guī)模的進攻行動正式向國際聯(lián)盟提出申訴，要求制裁日本。

9月19日國際聯(lián)盟召開大會，專門討論中國的申訴?？紫槲跬Ｖ汞燄B(yǎng)來到日內(nèi)瓦旁聽。蘇外長在會上強烈要求國聯(lián)譴責日本，并采了行動制裁日本，英國、美國只是譴責日本飛機濫炸不設防城市，對中國表示道義上的同情和精神上的援助。

9月21日孔祥熙與英、蘇、法外長會晤?？紫槲鯊娬{(diào)，中國抵抗日本侵略，也是為了世界的和平與秩序，保衛(wèi)外國在中國的利益，以及為國際聯(lián)盟本身的利益而作戰(zhàn)。孔祥熙希望國聯(lián)宣布日本是侵略者，譴責日本非法的封鎖和慘無人道地轟炸中國的平民。法外長重申法國的同情態(tài)度，以及他的政府樂于在這個局勢中盡一切可能幫助中國。

與法外長會晤中，孔祥熙提到，召開在遠東有直接利益的太平洋國家會議，以便直接地處理遠東問題的想法。孔說：\"這種會議不應是代替而是要加強國聯(lián)或顧問委員會。由于是在遠東有利益的各國組成的較小團體，行動起來可能較為迅速有效。\"\"希望法國政府能夠同意，并與業(yè)已表示同意的英國和蘇聯(lián)協(xié)作。\"法外長回答說：\"這樣的會議本來是和法國的意愿一致的，但是也正和其他與遠東有關的事情一樣，美國人的參與和合作是不可少的。法國自然力圖與其他國家協(xié)作，但也希望中國也要利用其在華盛頓的影響，取得美國的同意。\"

孔祥熙在國際聯(lián)盟大會召開期間離開日內(nèi)瓦回國。行前，孔祥熙與參加國聯(lián)會的中國代表顧維鈞等人商談了對策，即：中國代表團在國聯(lián)會上，應強調(diào)空襲的極端恐怖，以引起同情；要求宣布日本為侵略者；對日本實行石油禁運。結(jié)果，國聯(lián)會對日本作了不疼不癢的譴責。中國代表團原訂的對策全部落空，反而助長了日本侵華的囂張氣焰。

9月24日，孔祥熙出訪歐美，引起日本的密切關注?？紫槲醯纫恍腥巳〉酪獯罄貒?。路經(jīng)菲律賓，受到菲總統(tǒng)宴請。此時，孔祥熙得到日本企圖劫船消息后，10月18日改乘飛機抵香港，然后又乘船回到上海。

孔祥熙出訪歐美，是一次抗日外交活動，但在反日抗日的態(tài)度和具體對策上仍是曖昧，仍希望由和平的外交方法，求得解決。直到\"七七\"事變爆發(fā)后，國民黨政府直接受到日本侵略戰(zhàn)火的威脅，直接危害著蔣介石、孔祥熙等家族的利益時，才向國際聯(lián)盟提出日本是侵略者，要求制裁日本的申訴。才由\"應戰(zhàn)\"被迫實行抗戰(zhàn)。

孔祥熙出訪歐美12國，雖取得一些成果，但卻再一次暴露了蔣介石國民黨政府向日本侵略者妥協(xié)退讓，不抵抗的本來面目。

(本章由楊永麗楊文治執(zhí)筆)

(責編王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