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強　陳尚平

人物檔案：王強，男，52歲，山東人，專業(yè)試車手。有30年專業(yè)試車經歷。試車足跡遍布全國，基本試驗過全國各種車型。在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香港回歸等重大活動中，跟車作技術服務，曾榮獲過汽車試驗方面的最高榮譽和高級職稱。

好女不嫁試車郎

我是從部隊轉業(yè)后來到汽車企業(yè)的。記得當時分工種時，領導讓我們剛來的一批年輕人，站在一排，然后將我們分成幾個小組。我被分在了汽車試驗組(道路試驗室)。當時我根本不知道汽車試驗組是做啥的，更不知道試車是一個非常特殊的職業(yè)，僅僅知道與汽車有關?，F(xiàn)在想起起來還真是蠻有意思的。

剛開始，我對汽車了解甚少，連開車都不會。師傅就教我學開車、試車。由于從未摸過車，對車一點概念也沒有，所以非常小心謹慎。在師傅的教導下，我終于可以將車子飛馳在馬路上。汽車在當時很罕見，坐上車去感覺還真神氣，駕駛起來的感覺比吃什么好吃的都有味道。那感覺就象飛了起來。農村人見到汽車就象見了怪物，飛似地跑開。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汽車并不象老虎那樣喜歡吃人，慢慢就接受了它。所以當我將車子開到農村，農民還拿來大捆的稻草，喂它呢。

車子開會后，就感覺開車很容易，但對于我們試車人來說，僅僅是萬里長征只走了一步。在我們試車人眼中，開車開得好，最多只能打30分，而試車就要求非常嚴格，它不但要精確控制汽車行駛的速度和角度，而且手、眼、耳等器官要非常敏感。我們試車人中有“金腿”、“銀腿”、“銅腿”之說。經過兩三年的刻苦學習，我終于可以獨立進行試車了。然而當我第一次懷著自豪的心情到幾千公里的遠外的地方試車回來時，讓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我日思夜想的未婚妻跟別人跑了。

這件事還要從頭說起。“好女不嫁試車郎”，這是我們試車人在感情方面的獨特感受。由于我平時比較喜歡鉆研、心地善良，待人也很真誠，所以很快與一個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的姑娘自由戀愛了。周圍的同事對我們羨慕無比，都說我們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當時我感到非常幸福。正當我們張羅著操辦婚事時，領導突然決定讓我到幾千公里以外的海南試車場做半年試車。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試車，同時想到海南美麗的風光時，心中充滿了自豪和喜悅。未婚妻知道后，雖然心里很傷感，但她還是很支持我。當時我們那難舍難分的場景，至今我還記憶猶新。當我試車回來后，卻發(fā)生了一件令我震驚的事，我心愛的未婚妻跟別人結婚了。后來她哭著告訴我：“我依然愛你，只是我的父母堅決反對我們結婚，他們擔心孩子將來沒有父親?！蔽彝纯嗳f分，心情也特別復雜，為了麻痹自己，我喝了一瓶烈性白酒，兩天兩夜不醒人事。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很難過的一段時間。

當然，也有熱愛汽車、熱愛試車的姑娘，她們選擇了試車郎，這就意味著她們將付出比平常人更多的代價。那是1975年，我經歷失去朱婚妻的巨大痛苦后，又遇到了一次打擊。我出試車時，試驗車出現(xiàn)了意外故障，我當場受傷住進了醫(yī)院。當時只感覺到世上倒霉的事盡被我碰上了。然而我萬萬沒想到我的愛情會在我躺在病床上，精神狀態(tài)很糟的情況下，奇跡般降臨到我身上。當時我住院時，由于年輕還不是很成熟，所以什么不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表現(xiàn)出來。常常喜怒無常，也不太配合醫(yī)生治療。這時，一個年輕漂亮的護士的出現(xiàn)，使我糟糕的心情發(fā)生了奇跡般的變化。只要一見到她，我的心情就非常愉快，吃飯吃得好，睡覺也格外香甜。我總是從窗戶的方向向外望，希望能看到她的倩影。那段日子，我日思夜想的全都是她。我感覺到已經離不開她了，第六感覺也告訴我，這個女孩就是我今生所尋覓的人，以至一天不見到她，我就吃不香睡不好。為了接近她，我總是有事沒事找她說上幾句話。時間一長，我們就非常熟悉了，關系也越來越好，后來就深深地愛上她了。愛上好后，我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心里有說不出的苦楚。因為我最擔心的問題也來了：怕她知道我的職業(yè)后，斷絕與我的交往。后來，她還是知道了我的職業(yè)。我的心情很失落，但沒想到，當她知道我是一個很棒的試車手，而且還有很奇特驚險的經歷后，不但沒有不理我，而且對我非常欽佩，還說我是真正的英雄。后來她成了我最知心的愛心。

三次從鬼門關走出

那是幾年前的一個5月份，我在高環(huán)上做轎車高速試驗。高環(huán)路面就象一段傾斜的墻壁，車子在高環(huán)上跑時，就象在墻上跑的感覺差不多，這種駕車跟一般的駕車差別很大，方向盤梢沒控制好，或試驗車出現(xiàn)什么故障，就會飛出去或翻滾下來，輕則受傷，重則車毀人亡。平時我們說的飛墻走壁，差不多就是這樣。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敢坐在車上，因為坐在車上感覺到車子是在空中飛一樣，稍不小心，就會墜落下來，摔個粉碎。跑著跑著，最讓人害怕的事——輪胎突然爆裂發(fā)生了，由于在高環(huán)上行駛，速度都在120公里/小時以上，車子立即失去控制，翻到環(huán)道的右側四個輪子朝天扣了下來。也許是求生的本能和做試車人的緣故吧，我竟?jié)M身沾血地從車子破碎的玻璃窗爬了出來。當時我還看到翻躺在地上的車輪子在轉。很多人迅疾跑了過來，后來我就昏迷了過去，當我醒來時，才知道自己已經綁著夾板躺在了醫(yī)院。

由于腰椎受傷嚴重，在醫(yī)院躺了將近一年時間。也許是試車人責任感很強的緣故，因為車子沒試驗完，心里頭總是掛念著，所以經常做夢時，自己還在試車。這次受傷，妻子非常心痛，對她的打擊也很大。有一天晚上，一直很理解也很支持我的妻子，終于忍不住對我說：“老王，這輩子試車，你幾次都是死里逃生，算是萬幸了，你也對得住自己和公司啦，不如現(xiàn)在借受傷為由，等出院后換一個工作崗位吧!”

是的，妻子的話并不是無理取鬧?；叵肫鹞以囓嚨膸状斡鲭U，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令人害怕。

1986年，我們在一座高山做道路試驗。這座山海拔很高，路的兩邊都是懸崖峭壁，人都不敢站在上面往下望。車子在上面行車，更是讓人心驚膽顫，何況我們駕駛的還是會出現(xiàn)意外故障的試驗車。由于我們試車有特殊的要求，所以駕車時不能只要求在路上安全行駛就行了，我們還要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才能獲取相關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試驗車存在的缺陷，從而提出產品進一步改進意見。而要發(fā)現(xiàn)試驗車的缺陷，必須將車子開到極限狀態(tài)，而平常人開車是極少數(shù)將車子開到極限狀態(tài)的，因為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危險是無法預測到的。而試驗車本來就存在一些設計和試制上的缺陷，帶來嚴重的安全隱患。這個時候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當我駕車正做高難度動作時，汽車轉向系統(tǒng)的一個連接球銷突然脫落，車子完全失去控制方向的能力，盡管我用盡一切挽救的辦法，但車子最終還是向山崖飛去，那一瞬間，很多事情竟然一股腦涌現(xiàn)出來，我真希望能化險為夷，這樣不但能保住幾萬人都在盼望著的新產品試驗車，而且還能見到愛妻和孩子。命運并不是總愛捉弄人，我們試驗車在沖向崖邊時，正好被崖邊的兩棵大樹夾住，才未掉進深谷中。透過破碎的擋風玻璃，俯視著深深的峽谷時，身上直冒冷汗，腿也禁不住在發(fā)抖。當我們小心翼翼地從車上鉆出來，才使波瀾澎湃的心平靜下來。我的一個同事，從車里爬出后坐在懸崖邊，哭了起來，因為試驗車都是費很大的心血設計、試制出來的，是一個企業(yè)幾萬職工的希望。還好那臺試驗車沒有怎么損壞。當時懸崖下，還有幾輛當?shù)氐钠噳嬒卵氯チ粝碌臍埡　?/p>

還有在飛機場做索行穿桿試驗，也是撿回了一條命。那是1988年，我駕車做蛇行穿桿試驗，這個試驗非常危險。它要求汽車載著貨物在固定好的樁距中穿行，而且要求速度較快，通過做此項試驗獲得有關數(shù)據(jù)和資料。本來是沒問題的，但由于工程師對這次試驗進一步提高了要求，把樁距縮短了，沒有告訴我。由于車速沒有降下來，仍按以前的車速，當車穿到第4個桿了時，伴隨著一聲巨響，車子翻了個270度，側躺在地上。只有右后輪著地，其它三個輪子都騰空。車上的鐵塊從上面亂飛下來，差點砸到我和周圍測試數(shù)據(jù)的技術人員。當我從車窗玻璃爬出來時，周圍的人都驚呆了。而汽車還沒有熄火，油箱的汽油還在泄漏，隨時會發(fā)生爆炸的危險。當時的情景真是太驚險了!事后很多人開玩笑說：這樣的鏡頭可能只有在電視劇的特技片中才能看到，但我們試車人沒有經過任何藝術處理和加工，卻將它表演了出來，這才是真正的原汁原味的特技表演!

做試驗的試車人，有時直接危及到生。我們有一個試車的同行，駕駛一輛試驗車正常行駛在高速環(huán)形跑道上，當高環(huán)出南環(huán)環(huán)道時，突遇一輛在試車場施工的五十鈴大翻斗車。當時他的試驗車來不及躲避，一下撞在大翻斗車的中間部位，強大的慣性使試驗車受到強大的沖擊：試驗車駕駛室被撞得面目全非，那位試車手被擠在嚴重變形的駕駛室里。他渾身是血，痛苦地呻吟著。目睹眼前這一切，大伙兒都驚呆了，當時在場的所有試車人，艱難地將他從嚴重變形的駕駛室里抬出來，抱到另外一輛車上，立即送到醫(yī)院進行搶救。但他還是由于受傷太重，流血太多，再也沒有醒過來。我當時在現(xiàn)場目睹了這一切。

生死考驗經歷過后，說句心里話，我也很害怕。我70多歲的老母親經常在夜間做惡夢時，夢到我試車出事丟了性命，盡管每次出點小事，我都瞞著她老人家，但她只要知道我受傷的消息，就吃不下飯，晚上睡不著，最后總是淚流滿面地找到我，勸我不要再去試車了，老人家最終還是經受不住煎熬，永遠離開了人生。妻子和孩子也常常做夢夢見我試車時出事，半夜從夢中驚醒。有一次，我妻子做夢夢見我出事了，醒來后，發(fā)現(xiàn)我竟完好無損躺在她的身旁時，竟一把將我摟在懷里，又是哭又是笑，弄得我莫名其妙，最后整整哭了一夜。我知道后，心里頭有說不出的味道，其實，我受傷躺在病床上時，也動搖過，但我離不開試車這個事業(yè)啊!誰能理解：每當我試車發(fā)現(xiàn)并提出一些整改意見時；每當我看到經過我們試驗過的車型經過廠家大批量生產，安全無恙地行駛在祖國大地上時，我的心里比吃了蜜還甜；試車好象就是在培育一個孩子，不斷發(fā)現(xiàn)并改進它們身上的缺陷，將他們培育成國家“棟梁之材”，從事這樣有意義的事業(yè)，還有啥不滿足的，還有啥好害怕的，所以我又怎能離開她呢?!

最怕的是試車時接到家里的電話

驚險和苦難我們會經常遇到，但這不是我們最害怕的，我最怕的是在試車時接到家里打來的電話。76年夏天的一件事，讓我一輩子都感到十分愧疚。當時妻子懷孕6個月，正需要我這做丈夫的體貼和關心。但我卻要到一千我公里外做8個月的試車任務。我無法將這個消息告訴她。我想，當妻子知道這個消息會怎么想呢?我離開家，只剩下她一個人，既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肚子里的寶寶，要面對各種想象不到的困難。最終妻子還是知道了，她很支持我，我走的那天，他挺著一個大肚子專程到車隊來為我送行，當我踏上車時，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眶沖出來。這是我這個堅強的男子漢，第一次在離別時流淚。

過了3個月，領導打電話讓我回來一趟，說我妻子快生產了。接到電話，我真想長兩個翅膀飛回來，可不行啊，試車不象別的職業(yè)，它是人停車不停，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必須跑完所有的里程和項目，而我一走，就意味著我的同事每天要跑完他的任務后，還要跑完我的任務，這是非常辛苦和危險的。當時，我內心很復雜，思想斗爭也很激烈，但后來還是沒有回來。每以晚上試車完后，我的心情就非常難受。想到身懷六甲的妻子孤援無助的身影，對她更是思念，我就拼命寫日記，寫信給遠方的妻子。70年代的時候，生活非常艱苦，妻子一個人在家，當時沒有自來水，挑水要跑到兩里多外的地方，洗衣做飯都是她一個人。一次，她重感冒發(fā)高燒，在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后來她拖著虛弱的身子，用自己懂醫(yī)學的優(yōu)勢，去山上抓了一些中草藥煎著喝了后，病癥終于消失了。我試完車回到家時，孩子已經生下來滿四個月了，我抱著孩子，她哭叫個不停，拼命往媽媽懷里鉆，因為她還認得我這個爸爸啊!說實在的，當時我的心里頭有說不出來的滋味。妻子由于坐月子還要為女兒換洗尿布，落得一身終生婦女疾病，雖然后來生活好了后，經常到醫(yī)院治療，但仍未痊愈，現(xiàn)在有時還會發(fā)作，這輩子，我欠妻子的太多。

去年，我70多歲的岳母去世的第二天，我也是突然接到試車任務，本想料理完岳母的后事后，再去的，但我最終還是沒能留下來。

有路沒路都得去試

試車是一項特殊的試驗，試驗報告要求在哪試驗就得在哪，不象平常人駕車，盡往路況好的路上跑。因為這是一門科學，所以我們試車要到有路和沒路的地方就不難理解了。

試驗軍車，就是要做各種好路和壞路實驗。當時試車的路段條件很差，尤其是山區(qū)路段，山高路窄、坡度大、彎道急。每次上坡，發(fā)動機全是滿負荷，噪音非常大，上下坡時人的耳膜都會感到氣壓變化的壓迫而難受。由于試驗路段坡度大而長、彎道急，下坡至三分之二時，制動器因過熱產生熱衰退，剎車效果就變差，這時精神就非常緊張，一個班跑下來，就會感到非常疲勞。

爬坡試驗也是非常驚險的。我們爬的坡，有時非常陡，那樣的坡簡直象一堵快要倒塌的歪墻壁，人站在坡頂上不敢往坡底下望，站立不穩(wěn)，腿腳發(fā)軟。我們還要駕駛著試驗車，滿載貨物進行上坡和下坡試驗。上坡時，只能看到天上的云彩，路面什么也看不見；下坡時，只能看到路面，別的什么也看不到。做這種試驗時，人的心臟受到很大的壓抑，這種試驗還要求試驗車爬到坡中間時，熄火后再往上爬，所以梢有絲毫失誤，就有可能車毀人亡。

到無人區(qū)做試驗也會碰到。88年，史就到過安徽的無人無路的山區(qū)跑過車。那個地方非?；臎觯瑳]有任何道路，車子在山上慢慢爬行，一小時最多跑10公里。山上不時還有野獸出沒。有一天，車子行駛到一個老林中時，突然出來了一只兩眼發(fā)光的老狼，它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平生來，我最怕的是狼，我試著按喇叭嚇它，它開始受到驚嚇躲了一下，后來再按喇叭，就不管用了，我們不敢下車，也不敢往前跑，怕激怒它后把它的同伴引來，到時就會更危險。只好等待我們試車隊友的到來，因為他們不象我們那樣把狩獵工具放在住所。足足等了三個多小時，隊友的車也來到了這里，這時我象遇到救星一樣，非常激動。他們一到，那老狼竟很識相地夾著尾巴逃跑了。同時，人在那樣的地方跑車，很危險，而且心情十分孤獨寂寞，因為這里沒有人煙，有的只是怪獸和驚叫。

試車除了驚險以外，也非常辛苦。70年代跑車時，餓了就找路邊的小飯館吃點稀飯或饃饃，經常吃稀飯時，就能吃到幾只蒼蠅，但我們總是把蒼蠅摔掉后接著吃，因為能找到飯吃就什么都滿足了。我們試車人，都有一些職業(yè)病，我的胃病就很突出。因為度車，我經常是剛吃完飯后，就開始試車，時間一長，就出現(xiàn)胃下垂等癥狀。有一次，我喝完一碗稀飯后，就連續(xù)跑車18個小時，還有一次，在新疆試車，6天總共咆了6頓飯，所以現(xiàn)在我的胃很不好。為了試驗，我還去過最熱和最冷的地方。為了做熱區(qū)實驗，我們專門選擇了最熱的地方——云南作試驗，那里的溫度一般在42度以上，跑起來的汽車，駕駛室溫度當然是最高的。為了測量駕駛室的溫度，駕駛室的窗戶必須關上，駕駛室的空調和電扇都不能打開。方向盤握著就燙手，汗水順著臉頰、脊背直往下流，更別說開車做試驗了。介我們必須按要求進行試驗，測試數(shù)據(jù)。做完熱區(qū)試驗后，我身上都蛻了幾層皮，身子也曬得黑黑的，為了做汽車在溫度很低的情況下，各方面的性能試驗，我們選擇了東北最冷的地方——漠河，那里一般都在零下30底以下。為了在最低溫度下試驗，我們通常在最冷的時候，即凌晨2、3點從床上爬起來，進行試驗。那個時候往往冷得要命，而且困得要死。車子發(fā)動不起來，就想盡辦法讓它發(fā)動起來，有時還要鉆到車子底下，躺在冰冷的地上對車子進行維修。這個時候，往往是人們睡得正香的時候，我還多次去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唐古拉山做高原適應性試驗。那里的天空很美麗，云彩很低，但空氣很稀薄，試車的第一天，就有隊友因為受不了缺氧的環(huán)境，出現(xiàn)了各種高原反映現(xiàn)象。最后，有幾個隊友被紛紛抬下山去休息。

試車是我最大的滿足

作為一個從事一輩子試車的專業(yè)試車手，由于我對汽車技術比較精通，我還參加過很多極為重要的活動。如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中，當時我隨部隊到越南做軍車技術服務?；叵肫甬敃r的情景，真是挺讓我激動的和興奮的。當時戰(zhàn)場上，硝煙滾滾，戰(zhàn)火紛飛，那場面真是驚險，敵人的隊伍當時很龐大，武器也很先進。仗打得非常激烈，我當時是特指派到越南對軍車進行服務的。有的軍車負責運槍彈，有的負責運送糧食，有的甚至是直接發(fā)射炮彈的軍車……如果軍車在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故障，就會對我軍產生很大的影響。車子一壞，運送糧彈就會中斷，炮彈也不能發(fā)射到要攻擊的目標，向敵人進攻將受到影響。為了以最快的速度修好軍車，我不顧人身旁飛過的子彈，對軍車進行維修。為了保護我，幾個軍人用沖鋒槍掩護我。這個時候搶修不但是技術的考驗，更是時間的考驗，沒有時間和機會讓你去思考和判斷，因為耽誤時間就會使更多的戰(zhàn)友流血犧牲。我作為從事一輩子的度車人，不但對試車很精通，而且對修車也鉆研得很深。軍車只要一出現(xiàn)故障，我就飛奔過去，迅速進行搶修，聽著呼嘯從身旁飛過的子彈，心跳動得特別快，但當時只顧一心搶修，也就根本顧不了這些。

香港回歸，全世界為之矚目。我有幸為駐港部隊的軍車跟隨技術服務骨干。當時，別提有多么興奮。但這項任務可不是一般的任務，他直接影響到國家的形象，所以我們跟車服務的技術人員，心里頭的壓力很大，生怕赴港的軍車出現(xiàn)一點故障。不知對這批軍車檢查了多少遍。后來去深圳之前，我還是擔心車子有問題，又進行了一次檢查。終于發(fā)現(xiàn)一臺車子的轉向器裝配有點問題，有一邊轉向不足。當時嚇出了一身汗，因為一旦進入深圳出現(xiàn)故障，后果將不堪設想，因為中外眾多新聞媒體對香港回顧全過程，做現(xiàn)場直播，車子若出現(xiàn)故障導致發(fā)生交通事故，或別的什么事發(fā)生，直接影響到我們國家在世界的形象。

盡管試車很累也很驚險，但我非常熱愛這個職業(yè)。每當看到公路上飛馳的汽車時，心情就非常愉快，因為全國的各種車型在投放市場前，我基本上都試驗過，能將這些試驗車成功試驗出來，并讓它以高質量大批量投放市場，讓國家數(shù)以百萬千萬計的人，來安全舒適地駕駛它，享受它給人類生活帶來的方便和樂趣，我們還有什么可以不去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