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林中花

譯／黎宇

拉哈布·薩卡爾昂著頭，大步地走著。他沒帶陽傘，對灼人的烈日毫不在意。拉哈布恪守自己的處世原則，他天生一副傲骨，不屈從任何人和事。他盡自己的能力幫助別人，卻從不指望得到旁人的任何恩惠，追求的只是一輩子活得有尊嚴、有骨氣。

拉哈布正走著，一個黃包車夫來到他身邊。車夫搖著鈴鐺，問道：“先生，您要車嗎?”拉哈布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那個人瘦得皮包骨頭，目光里似乎包含著貪婪的神情。“只有那些沒人性的家伙才會以人力車代步?！边@是拉哈布堅定不移的觀點。因此，他連轎子都沒坐過一回，認為那簡直就是犯罪。他用那粗布縫制的甘地服的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連聲說道：“不，不，我不要?！币幻胬^續(xù)走自己的路。

黃包車夫拉著車子跟在他后面，一路不停地搖鈴。突然間，拉哈布的腦子里閃出一個念頭：也許拉車是這個窮漢惟一的生存手段。拉哈布是個有學問的人，許多概念——資本主義、平等、窮苦人、上帝、勞動分配、農(nóng)村的赤貧、工業(yè)、封建主義等等，片刻之間都閃進了他的腦海。他又一次回頭看了看那黃包車夫——天哪，他是那樣面黃肌瘦!拉哈布心里頓時對他生出了憐憫之情。

黃包車夫搖著鈴鐺，又招呼拉哈布道：“來吧，先生!我送您，您要去哪里?”

“去希布塔拉。你要多少錢?”“6便士?！?/p>

“好吧，你跟我來!”拉哈布·薩卡爾繼續(xù)步行。

“請上車，先生?！薄案易甙?”拉哈布加快了腳步。

拉黃包車的人跟在他后面小跑。時不時地，拉哈布回頭對車夫說：“跟著我!”

到了希布塔拉，拉哈布·薩卡爾從衣兜里掏出6便士遞給黃包車夫，說：“拿去吧!”“可您根本沒坐車呀?！?/p>

“我從不坐黃包車。我認為這是一種犯罪?！?/p>

“啊?可您一開始就該告訴我!”車夫的臉上露出一種鄙夷的神情。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拉著車子走開了。

“把這錢拿去吧，它是你應(yīng)得的!”

“可我不是乞丐!”黃包車夫拉著車，消失在街的拐角處。

(曲素萍摘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