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評論員

一個問題,1+1=?的問題,簡單而又復(fù)雜。一個問題拷問了幾千年,拷出過包文正、海青天,衙齋聽竹的鄭燮們,也拷出了無數(shù)不為人齒的“宵小”。

毛澤東進北京之前告訴他的戰(zhàn)友們,自己是去“進京趕考”的。此后的幾十年,毛澤東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這個告誡,不要忘本。忘記了為誰當官,就是忘本。民為本,社稷為輕,君次之,何況“官”乎?

不久前,一位中央領(lǐng)導(dǎo)同志在接見青年干部時又一次鄭重地說:“青年干部們,你們一定要好自為之?！闭Z出,舉座肅然。

不是在填征文答卷的時候,不是搞民意測驗的時候,也不是在黨?？荚嚨臅r候;而是在自己向心靈發(fā)問,在天知、地知、我知時,從未想做貪官污吏的青年干部們,你是否對這個問題men心自問過?

這是一段并非虛構(gòu)的故事。幾個已經(jīng)是相當一級的年輕干部相聚,他們本來就是很好的朋友,加上酒酣耳熱,這個往日不便與人議論的問題提了出來——咱們當這個干部究竟為了啥——一個說,那還用問,不就是為了事業(yè)成功,實現(xiàn)自己的個人價值嗎。一個不同意,說那玩藝兒忒玄,還是多掙點錢,搞點經(jīng)濟基礎(chǔ),三年清知府,還有十萬雪花銀呢。第三個不同意這樣的說法,他說,還得老老實實做人,不能損人利已,不能搜刮民膏,我不為別的,就為家庭幸福。此說一出。眾人皆然。于是,“為誰當官”的結(jié)論,統(tǒng)一在為家庭幸福上。

一位領(lǐng)導(dǎo)干部講完這件事之后,沉重而嚴肅地說,這不是笑話,這幾位也是在嚴肅地討論一個人生話題。答出如此結(jié)論,說明我們的一些年輕干部在為什么當官、為誰當官這個問題上還是相當?shù)睾?說明為人民服務(wù)這個觀念沒有扎下根,并沒有認識到自己是人民的兒子,人民養(yǎng)育了自己,自己應(yīng)該如何回報人民。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流行開一句話,叫作“干部也是人嘛”,那意思是說干部也有七情六欲,干部也有自己個人的需要。一個常識性的問題經(jīng)過特殊強調(diào),總是想告訴人們什么。今天,在黨風和社會風氣仍不大好的時候,于此喋喋不休,老百姓自然知道,你是在說干部也有個人的利益?？蓱]的不是作為青年干部的個人利益,而是一些青年干部放大了這種利益,甚至把自己的利益作為爭取的重要目標。當這種爭取成為習慣甚至不擇手段的時候,“干部也是人嘛”便成了罪惡的托詞。

也許,事情還不那么嚴重。不過誰能分得清你對自己利益的爭取是在職權(quán)之內(nèi)還是在職權(quán)之外呢?比如說家庭幸福吧,你的兒子沒考上大學,得花一大筆錢上一個自費班,作為公務(wù)員你沒有錢,孩子就只能待業(yè)。這時候有人送錢來了,收?不收?不收,兒子問題解決不了,家庭就不幸福;收,你無法保證自己的清白。所以,把當干部的目的定位在“家庭幸福”這類帶有個人利益色彩的目標上,很難不與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的宗旨發(fā)生沖突。到時候,“合理的利己主義”幫不了忙,從“利己”的意義上合理的,在職責的宗旨上就不一定合理。在黨旗下宣過誓的人們,難道不應(yīng)該痛痛快快地表明,“不以一己之利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嗎?

為誰當官,這在焦裕祿、孔繁森、張鳴岐那里,簡單而又明了,根本不用討論;在老百姓看來,也如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我們有的干部,忙里忙外,跑上跑下,為官一方,也做了一點好事,但老百姓就是不買帳,人家就是不跟你講心里話,這是因為老百姓沒看透你,或者已經(jīng)完全看透了你,心里知道,你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也許有人不以為然,認為如今提出這種問題是不是太認真了,太執(zhí)著了。君不見,有多少人在熱衷于“厚黑”,熱衷于跑官,熱衷于研究怎樣當官。正是如此,我們才要大聲發(fā)問:“你為誰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