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奮斗再回首
《中國社會科學季刊》一九九六年冬季卷發(fā)表已故羅榮渠教授的遺稿《走向現(xiàn)代化的中國道路——有關近百年中國大變革的一些理論問題 》,羅教授長期擔任北京大學世界現(xiàn)代化進程研究室主任,此文是他生前最后一篇學術論文。
羅榮渠先生指出,在改革之前,“革命范式”一直是中國現(xiàn)代史研究的核心。自一九八0年以來,該范式受到中國社會和經濟大轉變和海外知識話語的雙重挑戰(zhàn),“現(xiàn)代化的范式”作為替代應運而生;但是,以現(xiàn)代化為中心來研究中國近現(xiàn)代史,必須重新建立一個包括革命在內,而不是排斥革命的新的綜合分析框架,從而才有可能對一個多世紀的中國大變革給予新的客觀定位。
羅先生指出,中國現(xiàn)代化道路的特殊性,是由中國歷史的特殊性決定的,他用“四重奏”來表達這種變革的特殊性和歷史的特殊性:一,“衰敗化”,中國現(xiàn)代社會的現(xiàn)代危機首先來自內部政治、經濟的衰敗,原有的政治經濟結構無法“合理”地面對并整合這一衰敗,如郭廷以曾指出晚清的現(xiàn)代化進程落后,“其癥結并不全在近百年之內,實遠伏于百年以前,特別是百年前的百年。”二,“半邊緣化”,中國現(xiàn)代化起步正逢世界資本主義由自由市場向軍事帝國主義階段轉化,與僅向中國要“市場”的英國不同,日本向中國要領土,從而使得中國面臨經濟的和國家的雙重危機;三是“革命化”;第四則是“現(xiàn)代化”。中國現(xiàn)代化進程的特點是經歷內部嚴重衰敗化與帝國解體,但邊緣化不如拉美國家深重,通過長期的革命化的社會重組過程,緩慢地走向工業(yè)化、現(xiàn)代化的道路。
中國現(xiàn)代化進程經歷了“三次模式”大轉換:第一次是從洋務運動開始,自上而下的改革由于對舊政治體制原封不動,特別是缺乏現(xiàn)代化的領導核心,導致失??;第二次是國民黨以城市為中心的國家集權現(xiàn)代化,同樣進行得不順利,由于世界資本主義進入了軍事擴張階段,日本帝國主義的入侵打破了中國現(xiàn)代國家重組的過程;第三次是一九四九年以來中國革命結束了中國百年來內部衰敗化與邊緣化的過程,建立了現(xiàn)代國家強有力的政權,第一次實現(xiàn)了國家的高度政治統(tǒng)一與穩(wěn)定,并且借助強化政治手段和群眾運動的方式,進行一系列激進的社會改革,獨立探索中國式的超前工業(yè)化戰(zhàn)略,而這次大膽的新探索又沒有取得成功。
中國目前進入了第四個模式,它成功地導致了中國經濟長達十九年的持續(xù)高速增長。這是建立在百年探索基礎之上的一個成果,特別是,我們今天反思歷史并不是為了否定一切革命,而是要對革命進行具體分析。中國二十世紀政治的基本特征是從一個傳統(tǒng)權威主義政治系統(tǒng)轉變?yōu)橐粋€現(xiàn)代全能主義的政治系統(tǒng),中國的日趨革命化不僅是為了對付內部衰敗的危機,更重要的是要抗拒日益嚴重的邊緣化,在中國的歷史條件下,革命是現(xiàn)代化的一種特殊的表現(xiàn)形式。
這一強大全能的國家政權及超前發(fā)展的戰(zhàn)略,曾經為中國的現(xiàn)代化準備了經濟的基礎,但也帶來了“左”的負面效應:如被動、自卑和抗拒地對待世界的態(tài)度,“畢其功于一役”的急功近利,你死我活和好大喜功的盲目急躁心理,過于集權的“倒果為因”的思路,這一切都成為我們進行歷史反思的遺產。
什么是“文化”
兩位美國學者馮珠娣(JudithB.Farquhar)與何偉亞(JamesL.Hevia)在《文化與戰(zhàn)后美國的中國歷史學)(載《文史哲》一九九六年第六期)一文中指出,美國“研究中國近代問題的主流模式從文化逐漸轉向了歷史”,“文化”已經由一個固定本質化的,與社會上層相關的形而上學概念,向可識讀性、超越范疇性、物質性和建構性開放,向歷史學開放。
文章批評了帕森斯(T.Parsons)將文化僅僅與中國的官僚社會相聯(lián)系的觀點,同時也批評了費正清和列文森通過這一觀點,來解釋中國官僚和知識分子系統(tǒng)的不能合理化是造成中國現(xiàn)代化遲緩的著名論斷。
文章介紹了史堅雅(G.W.Ski-nner)將中國社會分成兩大結構:自然的集市系統(tǒng)和人為的官僚系統(tǒng),即“小傳統(tǒng)”與“大傳統(tǒng)”的看法,表明“大傳統(tǒng)”如何建立在“小傳統(tǒng)”之上,而非帕森斯所說的文化具有裁決經濟、政治是否合法的“功能理論”。
孔斐力(P.Kuhn)則進一步指出,一個社會越接近“現(xiàn)代”社會經濟結構,文化就越有附屬性。長期以來作為社會上層交流的共同基礎的中國士紳文化,在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發(fā)生了分化,這一文化在鄉(xiāng)村開始衰落,而在城市則走向了現(xiàn)代化和國際化。上述研究都否認了知識上層的文化是歷史研究中應當特別重視的領域。
周錫瑞(J.Esherick)則是將“公眾空間”研究運用到中國史的典范,他把地方上層的“文化霸權”和中國戲劇以及“表演儀式”結合起來,從而引發(fā)許多歷史學者通過報紙和地方檔案去探尋明清時期微弱的“公共領域”,認為這種公共領域在中國社會中的作用,就像大眾媒體在當今社會中的作用一樣。文章批評周錫瑞用“市民社會”的理論套中國歷史,骨子里還是認為只有一個可接受或可理解的現(xiàn)代化道路:無論是缺乏理性還是“市民社會”,“第三世界”永遠是落后的。
從總的情況來看,大多數(shù)新的文化史都運用考證性、資料性的方式來描述主體,體現(xiàn)了對中國研究中廣泛存在的將“上層社會”和“民眾”分離的傳統(tǒng)進行的質疑。而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戰(zhàn)后美國的學術界體現(xiàn)了歐洲學者將自己的傳統(tǒng)解構和非自然化的努力,這與研究中國的學者們謀求在世界上重建一個被破壞的歷史的努力大相徑庭。美國的中國研究的轉向,也與其國內知識界的“大氣候”是一致的。
“法”就是“律”嗎
現(xiàn)代“法學”一詞,不僅包含了法哲學,法律條文注釋學,還包括法史學,法社會學和比較法學等諸多法學基礎理論學科。即使是法律條文注釋學,范圍也大為擴大,“法學”早已不等于法律條文注釋,也完全不限于刑法領域,在這個意義上,“法”并不就是“律”。
由于在中國傳統(tǒng)意義上,法學基本上就屬于法律條文闡釋和刑法領域,所以長期以來,我們一直用“法律學”來代替“法學”。何勤華在《漢語“法學”一詞的起源及其流變》一文(載(中國社會科學》一九九六年第六期)中指出,漢語“法學”一詞在中國古代即已出現(xiàn),但多用為“律學”,與現(xiàn)代意義上的漢語“法學”有著重大區(qū)別;現(xiàn)代意義上的漢語“法學”一詞,原在日本明治維新之后伴隨著日本近代化的過程而產生,并由日本傳入中國,同一個“法學”辭匯在古代與現(xiàn)代的不同在于,前者強調的是統(tǒng)治者的權力意識,臣民的義務和責任;后者則強調的是法的平等性,公正性,權威性,將法視為保障公民權利的手段。
“真”為何被譯為“真理”
王路在《論“真”與“真理”》一文(載《中國社會科學》一九九六年第六期)中指出,真與真理是兩個概念。西方哲學家所討論的“truth”是“真”,而不是“真理”。然而,多年來國內學術界一直以“真理”一詞翻譯西方語言中的“truth”一詞,由此導致我們對西方哲學家關于“truth”這一概念或問題的探討,產生種種誤解。
作者指出,西方哲學家或邏輯學家對“truth”這一概念或問題的探討,均起源于亞里士多德關于“真”概念的思想和論述。幾千年來,無論這種探討是從哲學的角度,以思辨的方法,還是從邏輯的角度,以現(xiàn)代邏輯的方法進行的,在基本涵義上,它們都與亞里士多德的思想一脈相承。我國自南朝梁代正式出現(xiàn)“真理”這一術語,主要是指佛教教義。后來在日常語言應用中,這個詞有了“正確的道理”、“正確的規(guī)律”等涵義。而在哲學討論中,特別是隨著馬克思主義哲學在我國的傳播,“真理”一詞獲得了明確涵義,這就是“客觀事物及其規(guī)律在人的意識中的反映”。因此,應在“真的”,而不是“真理”的意義上,重新翻譯和理解西方經典著作中的“truth”。
“鄉(xiāng)土中國的當代圖景”
《上海文學》一九九七年第一期在“寫作與本土中國”的欄目下,發(fā)表李銳、韓少功和李陀的一組筆談。《上海文學》的編者按指出,中國人對都市文明的接納、理解與消化,往往同建立在土地、地緣、血緣、風俗這些自然聯(lián)系上的“鄉(xiāng)土文明”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勾聯(lián)在一起。鄉(xiāng)土是中國本土的基礎和基本。生活在城市里的文學工作者,關注“鄉(xiāng)土中國的當代圖景”,將有助于我們從人口流遷、文化根性、制度基礎,未來發(fā)展等方面加深對本土城市社會的認識。
韓少功和李銳都指出,“本土”是一個變動的概念,中國并無一個抽象固定的“本土”,夏商之于西周,春秋之于漢唐,明清之于民國,之于今天的改革開放,中國無一時不在變。而兩位作家都指出:從“書面語”到“口語”的追求和轉化,是目前的一種創(chuàng)作趨向。李銳說,作家在長年的寫作之中,在許多年對前人和同時代人的閱讀中,早已“自然而然”地“下意識”地習慣了書面語,并常常以為“雅”,以為“美”,以之為“藝術的”和“文學的”,固守在這個書面語的島礁上,漸漸地忘了身邊那個喧囂不已、生生不息的口語的海洋。李銳認為,當下的一些作品,體現(xiàn)了這種“解構”書面語的趨向,如莫言的《豐乳肥臀》,韓少功的《馬橋詞典》等。
他們認為,“鄉(xiāng)土中國的當代圖景”不應被簡單地誤讀為“本土化”這個詞;韓少功認為,“本土化”是一種刻意的文化姿態(tài),體現(xiàn)了一種文化修辭和策略,作家不是文化販子,既不需要對自己本土的出產奇貨可居,也不需要對他人的本土出產垂涎三尺。把中國寫成洋味十足的美國十分可笑,把中國寫成土味十足再給美國看,大概也屬心術不正。他們認為,“鄉(xiāng)土中國的當代圖景”,首先意味著對已有的意識形態(tài)化的、體制化了的知識視野采取解構的批判立場,揭露這些知識以其慣常的敘事方式掩蓋了具體的中國和中國的問題;因此它不能被理解為“寫農村題材”,相反它的立場毋寧說主要是對類似提法的意識形態(tài)性進行批評,因為關于“題材”的表達方式本身是一種武裝斗爭的遺風,正如這戰(zhàn)線那戰(zhàn)線是一種語言暴力。李銳指出:叫我不解的是,“新時期文學”的“新人”們,怎么還是這樣口出“暴力”而不覺呢?為什么我們說起??思{的農莊黑人俚語來就畢恭畢敬,提起喬伊斯那幾乎不可譯的都柏林的方言、雜語,言必稱“文學”,而且是“純”的,卻將中國的一切批評書面語的寫作嘗試按照一種意識形態(tài)化的方法,如本土化、農村題材等等歸類、劃線呢?因而,在這個意義上,“鄉(xiāng)土中國的當代圖景”,首先意味著對那些被體制化了的知識和言說方式對現(xiàn)實的遮蔽關系,有時就是“共謀”關系進行反省和批評的立場。
希姆博爾斯卡與她的詩歌
一九九六年,維·希姆博爾斯卡成為繼顯克維支、萊蒙特、米沃什之后第四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波蘭作家。授獎辭稱:“維·希姆博爾斯卡的詩通過對人類現(xiàn)實的瑣碎片斷不尋常的精確描繪,展示出歷史和生命的內涵,具有深刻的諷刺意義。她的作品對世界既全力投入,又保持適當距離,清楚地印證了她的基本理念:看似單純的問題,其實才是最富意義的,從這樣的觀點出發(fā),她的詩意往往展現(xiàn)出一種特質:在形式上如此琢磨挑剔,在視野上卻又如此千變萬化,開闊無限。”
維斯瓦娃·希姆博爾斯卡,一九二三年七月二日生于波茲南省庫爾尼克的布寧村。一九四五年在克拉科夫的雅蓋沃大學攻讀波蘭語言文學和社會學時,于《斗爭》雜志發(fā)表第一首詩《尋找詞句》。從一九五三年起,長期擔任《文學生活》編委,并成為《課外必讀作品》的專欄作家;一九五四年她的第二本詩集《詢問自己》獲克拉科夫文學獎。她還把《文學生活》上發(fā)表的系列文學評論和隨筆收集成冊,先后出版兩卷《課外必讀作品》。她的詩流露的悲觀主義,常常被幽默和機智的譏諷所突出和強化。希姆博爾斯卡在詩中除了直接提問外,還常常通過交談的方式提出一些極富哲理的問題,不過這些問題并不抽象,并不深奧晦澀,而是以簡明的詩句和形象的畫面展示出來,給人以深刻印象。
她的作品并不算多,至今共出版了八部詩集,但正像評論家所說,幾乎“每首都是精品”。
對于她的得獎,詩歌界認為,既有些出人意外,但完全在情理之中。
中國“都市圈”的構想
王建在《戰(zhàn)略與管理》一九九六年第二期上發(fā)表了題為《美日區(qū)域經濟模式的啟示與中國“都市圈”發(fā)展戰(zhàn)略的構想》的文章。王建認為,美國國土遼闊,平原廣闊,人口和產業(yè)分布幾乎不受地形條件的制約,但其工業(yè)的地理分布卻極不均勻:制造業(yè)高度集中于東北地區(qū)一隅,在全國其他地區(qū)開采的資源先運往東北地區(qū)加工,再將工業(yè)制成品由東北地區(qū)運往各地。日本則不然:人多地少,平原面積狹窄,其區(qū)域結構是以三大都市圈為中心、以大城市為骨干,分別部署三套相對獨立的產業(yè)結構;都市圈之間的產業(yè)結構接近,彼此間的交換需求少,因此可以大大減少運輸網絡建設對土地的需求。鑒于我國的人均國土資源條件與美國根本不同而類似于日本,且隨著經濟的持續(xù)增長與城市化進程的推進,農用與非農用地之間的矛盾勢必日趨緊張。故此,王建認為,中國應當改變現(xiàn)有的類似美國的全國大分工的區(qū)域經濟模式,轉而借鑒日本的“都市圈”模式。他提出了我國“都市圈”區(qū)域經濟發(fā)展戰(zhàn)略的初步構想:即以GNP在一千億美元上下(一九九0年美元),有明顯的中心城市,且中心城市的制造業(yè)比較發(fā)達,主要城市間的距離在三百公里以內的地區(qū)作為規(guī)劃未來的都市圈的雛形,劃分出京津冀、沈大、吉黑、濟青、湘鄂贛、成渝、珠江三角洲、長江中下游、大上海等九大“都市圈”。王建認為,在都市圈中建立相對獨立的產業(yè)體系是實現(xiàn)都市圈戰(zhàn)略的核心。在每個都市圈內,主要的輕重工業(yè)產品應該都能夠生產,各都市圈之間所交換的主要應是各自的特色產品和優(yōu)勢產品,這樣就可以把原在各都市外的運輸轉為圈內的運輸,從而大大減少區(qū)域間的交通運輸需求。
避免情緒化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五日北京《為您服務報》發(fā)表北大中文系副教授張頤武的文章,指作家韓少功的長篇小說《馬橋詞典》“無論從內容到形式”,“完全照搬《哈扎爾辭典》”;十二月二十四日這篇文章在《羊城晚報》的“娛樂世界”版再次發(fā)表。文章發(fā)表以后,《服務導報》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五日第五版,《金陵晚報》十二月十七日第五版,《揚子晚報》十二月十八日第六版,分別在《文藝界有人剽竊外國作品》、《文藝界出現(xiàn)剽竊外國作品公案》等大標題下,引用張頤武文章指定韓少功“抄襲”和“剽竊”。這種說法陸續(xù)被全國數(shù)十家報刊轉載。
關于《馬橋辭典》是否抄襲剽竊了塞爾維亞作家米格拉德·帕維奇的小說《哈扎爾辭典》,一九九七年一月一日《中華讀書報》以及《中國青年報》分別發(fā)表了對照分析的文章,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對照分析認為:《馬橋詞典》的內容來自韓少功的個人經歷,它采用的形式也是韓少功近年來一直在運用的筆記體與美文相混合的形式,特別是通過揭示語言的歷史來進入社會和民族歷史的方式,一直是韓少功自“尋根”文學以來自覺的立場,兩部作品內容、運思、出發(fā)點截然不同,不存在“剽竊”和“抄襲”。
鑒于“剽竊”“抄襲”的說法借助傳媒廣為流行,作家史鐵生、何志云、汪曾棋、蔣子龍、方方、遲子建、何立偉、余華、李銳、蔣韻、烏熱爾圖聯(lián)名致函中國作協(xié)作家權益保障委員會。信中指出,全國數(shù)十家報紙以及數(shù)家權威性的文摘報最近都載文報導韓少功的長篇小說《馬橋詞典》為“抄襲”、“剽竊”之作,這些說法均源于張頤武的觀點,而很多作家和批評家認為由張頤武發(fā)端的這些指責毫無根據(jù),極不嚴肅,是喪失批評起碼道德的不實之辭。
聯(lián)名信指出,上述兩種觀點各執(zhí)一端,造成了文壇混亂和社會輿論風波,鑒于這一事件已超出了文學批評的范圍而涉及到作家正當權益,他們吁請該委員會聘請權威性的作家和評論家組成評審委員會,對有關《馬橋詞典》的爭執(zhí)給予公正評審,并將結果公之于眾。據(jù)悉,最早發(fā)表《馬橋詞典》的上?!缎≌f界》雜志也正式向中國作協(xié)作家權益保障委員會提出了評審和仲裁的申請。與此同時廣東《花城)和湖北《今日名流》雜志決定臨時撤換稿件,留出版面,全文或部分刊登帕維奇的《哈扎爾辭典》,以利于讀過《馬橋詞典》的讀者自行比較。
這場輿論風波也在文學批評界引起了反響,批評家南帆認為:理論看法有分歧,不可以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解決。而李銳等作家則認為,隨便借了各種名辭、觀念來作包裝,同時通過傳媒的炒作廣而告之,這套簡單的“文革”邏輯今天再次復活,體現(xiàn)了“可怕的學風”,值得深思。
另一方面,《文藝報》于一九九七年一月三十日以《我堅持認為——<馬橋辭典>模仿<哈扎爾辭典>》為題發(fā)表了對張頤武的訪談,并加了編者按。在這篇文章中張頤武列舉了八條理由,較系統(tǒng)地闡明了自己的觀點?!稙槟請蟆芬舶l(fā)表包括張頤武《新春答客問》在內的文章,進一步討論這一問題。
韓少功在接受《羊城晚報》采訪時說:“當上一個全國聞名的‘剽竊犯和‘抄襲犯,這不過是我個人的事。我感到可惜和擔心的是,正常的規(guī)則遭到破壞,我們可能會再一次失去形成多元互補局面的機會。其實我是需要批評的,《馬橋詞典》也只是一本很普通的書”,“對我的《馬橋詞典》的批評,是理性成長的必要前提”,“但一些泡沫學術的所謂‘話語爭奪一旦惡性爆發(fā),就很可能使學理紛爭變成民事糾紛,再一次出現(xiàn)歷史上多次出現(xiàn)過的劃線、站隊、謾罵、造謠、簡單化、政治化、非理性化。這只能再一次阻礙乃至中止人們文化成熟的進程。對泡沫學術的反擊一旦意氣用事,前面也可能有泡沫化的陷阱。”
針對王干在《為您服務報》同一版面的文章中暗示有關《馬橋詞典》的評論是由韓少功自己操縱,為韓作“廣告”的說法,韓少功說:“說到這個問題,我就必須多說幾句了。因為王干這樣說,不僅侵犯了我的名譽權,也侵犯了很多評論家的名譽權,似乎這些評論家既沒有獨立人格,也沒有必要的能力和水準,只是被我一個人操縱的玩偶。事實上,我并不知道有過多少關于《馬橋詞典》的評論,大多數(shù)寫過這樣評論的人,我從來不認識他們?!薄艾F(xiàn)在,對于他們因為我而受連累,也沾一身臟水,我深為不安?!?/p>
韓少功明確指出:“這次事件當然不是什么誤傷,但我現(xiàn)在不想說。我以后會說的”。當然,“我要避免任何意義上的情緒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