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華
《史記·陳涉世家》載:“陳涉少時,嘗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茍富貴,無相忘。庸者笑而應(yīng)曰:‘若為庸耕,何富貴也?陳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論者每因陳勝是農(nóng)民起義英雄而把“鴻鵠之志”的含義任意拔高,實則一看上下文就很清楚,他的“鴻鵠之志”不過是富貴罷了。讀《陳涉世家》,觀其立身行事,除與吳廣首義外,殊無足稱。才下數(shù)縣,便自立為王,殿屋帷帳,深邃黟多,以饜“富貴”之欲。葛嬰征戰(zhàn)有功,在外不知陳勝已自立為王,立襄強為楚王,盡管后來殺了襄強并向陳涉請罪,還是被殺。田臧等謀殺吳廣,“獻其首陳王”,陳勝無動于衷,甚至“使使賜田臧楚令尹印,使為上將”。另一支義軍被章邯擊潰,首領(lǐng)鄧說投奔陳勝,“陳王誅鄧說”。這樣的人一旦稱帝,其暴只怕未必在秦皇之下。
當年為人傭耕時,曾信誓旦旦:“茍富貴,無相忘。”及至稱王,那些窮朋友當真記著這句話,想來得點好處。其中有人“言陳王故情”,提起當年貧賤時事,孰料陳勝嫌這人坍了他臺,給他丟臉,“斬之”,嚇得剩下的“諸陳王故人皆自引去。由是無親陳王者”。他所重用的朱房和胡武,以苛察為忠,“諸將以其故不親附”,終于眾叛親離,死在車夫之手。
論史當以實事求是為依歸。一善百善,豈非與此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