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轎車開進了中南海。當蘇美魚同參加全國集體和個體經(jīng)濟先進表彰大會的其他代表步入懷仁堂時;當她聽胡耀邦同志講到“凡是辛勤勞動,為國家為人民做了貢獻的勞動者,都是光彩的”時,這個二十一歲的個體戶姑娘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感情,任淚水在臉上流淌。她想起了往事……
兩年前,她還是一個提起工作就想哭的待業(yè)青年。當父親想讓她上街賣老豆腐時,她驚呆了:“什么?那多寒磣?。 笨墒亲屑氁幌?,總比閑著強啊,自己老大不小的了,應該為國家作點貢獻。再說,父親會這門手藝……美魚一咬牙,到工商局領了營業(yè)證。
等著她的是什么呢?美魚不敢想。凌晨兩點,她摸黑起了床。磨呀磨,黃豆磨成了漿,衣服也汗?jié)窳?;攪呀攪,老豆腐做好了,眼睛也熬紅了。天亮人們快上班了,美魚用自行車馱著老豆腐,滿懷希望地上街出攤?!百u……賣老豆腐嘍!”喊出這一聲多不容易??!“嘿,給哥們來三碗!”她定神一看,來了三個小伙子,趕緊盛了三碗遞上去。他們喝完了,扔下碗就走?!鞍ァ銈?,沒給錢!”“什么,喝碗老豆腐,瞧得起你,還敢要錢?姑娘家也干這個?不嫌臊!”美魚正待力爭,不想又被一伙人推了個趔趄。原來是一家飯館的人嫌她搶了生意,把她的碗忽拉一下全搶走了。霎時,她感到天旋地轉,兩行眼淚刷地滾了下來。她踉蹌地回到家,哭著喊:“爸爸,我再也不干了!”她感到生活的道路太難走了。
一天清晨,她上街買早點。飯館門口,長長的隊伍象一條大蟲似地慢慢蠕動著。那張張焦急的臉,雙雙期待的目光,擊動著她的心。她想,周圍有好幾家廠子,幾千號人上班,而供應早點的飯館卻只有一家,怎么夠呢?我的老豆腐攤雖小,卻能解決部分群眾吃早點難的問題?。∥覟槭裁床荒苡米约旱碾p手,洗刷世俗的偏見,給群眾帶來方便和愉快呢?如果說,她以前賣老豆腐只是考慮謀一條生活的出路,那么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把自己的選擇同群眾的需要聯(lián)系到一起了。
思路的開闊,驅散了心頭的憂煩,鼓起了克服困難的勇氣,她抬起頭,頂住世俗的挑釁,又出攤賣老豆腐了。她的老豆腐白嫩、純凈、味正,深受群眾喜愛。工人們上班路過這兒,喝碗熱乎乎的老豆腐,既經(jīng)濟又誤不了點,百十來碗就解決了百十來人的早點。她還服務上門,把一碗碗老豆腐送到鰥寡老人的手中。看她誠心誠意為大家辦好事,調皮的小伙子再也不來干擾了;她緩和了那家飯館的供求矛盾,感動了職工,隆冬臘月,他們把她拉到暖烘烘的餐廳里營業(yè)……今年四月,她出席山西省人民代表大會,走了九天?;貋砗?,人們一窩蜂地圍上她說:“小蘇,我們還以為哪兒的梧桐樹把你這只鳳凰招走了哩,你可別飛??!”一位工廠的領導緊緊握著她的手說:“你的老豆腐攤給我們提供了很大方便,現(xiàn)在工人上班遲到的少了,這要感謝你的幫助啊。希望你擴大經(jīng)營范圍,堅持辦下去?!睙o數(shù)贊許、鼓勵、期望的目光聚集到她的臉上、身上,使她感到了難言的激動和快慰。
……一陣陣熱烈的掌聲,把美魚從紛繁的思緒中拉回到陽光燦爛的中南海。祖祖輩輩沒有進過北京城的她,今天能在這里同黨和國家的領導人親切交談,說明國家和人民需要她和她的職業(yè),這是多大的幸福??!美魚默默地說:“請黨和政府放心,只要群眾需要,老豆腐攤我決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