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培時

八、借刀殺人良弼喪生 策動兵變國賊竊國

袁世凱想：既然良弼等成了清帝退位的主要障礙，只要把良弼收拾了，宗社黨失去了核心，其他幾個皇族少壯親貴也就不敢再折騰了。殺一個良弼，本不會費什么氣力，只要袁世凱使一個眼色，他的特務頭子趙秉鈞就會乖乖地給他辦妥?？墒撬纫旀蛔樱忠⑴品?，不愿意讓自己的手下人去干?？汕?，汪精衛(wèi)又來北京“公干”。汪精衛(wèi)此時擔任北方同盟會支部長。表面上，他還是革命黨里的名人，實際上，他早就成了袁世凱竊國活動的馬前卒。他一到京，袁世凱的兒子袁克定便把宗社黨阻撓清帝退位，阻礙南北和談的內幕，詳詳細細地向汪精衛(wèi)說了一遍。最后，他吹捧汪精衛(wèi)說：“當年我兄刺殺攝政王，那股豪氣直沖斗牛，真不愧是荊軻、聶政一流的英雄。可現(xiàn)在的革命黨人，也都沒有當年的勇氣了。如果這時有人出來把良弼殺掉，殺一人而定天下，豈不建立了蓋世的功勛！”汪精衛(wèi)聽了，心里早已明白，便頻頻點頭。

汪精衛(wèi)馬不停蹄地來到天津，找到刺殺過攝政王的黃樹中，希望他再做一次“英雄”。黃樹中已改名黃復生，表示自己是死而復生的人，不愿意再干這種冒險的事情，可是他答應另找一個人。

黃復生說的這個人叫彭家珍，四川人，同盟會員。他是奉命到東北策反清軍的，路過天津，來看望同鄉(xiāng)黃復生。黃把汪精衛(wèi)暗殺良弼的計劃告訴了彭家珍。彭想：用自己的頭顱換取中國民國的建立，使中國人得到民主自由，安居樂業(yè)，是壯烈的英雄行動，便一口答應下來。可是，他沒想到，他的行動反而給竊國大盜袁世凱登上民國總統(tǒng)的寶座幫了大忙。

經過精心策劃，彭家珍懷揣炸彈打扮成一位威武的軍官，手里捧著一張奉天講武堂總辦崇恭的大名片（這張名片也是袁克定交給汪精衛(wèi)的），1月26日，坐著講究的馬車，去良弼住宅拜訪。良弼不在家。傍晚又來，良弼又不在。彭便坐著馬車往回走，可巧良弼的馬車迎面跑來，兩車相錯而過。彭愛珍高喊：“賚臣（良弼的號）！”沒有回音。彭叫車夫立即掉轉馬頭，緊跟良弼的車后追了過去。到了良弼的門口，良弼下車正往里走，彭家珍也連忙跳下車來，連喊“賚臣止步”。還沒容侍衛(wèi)們攔阻，他已沖到良弼身后，照準良弼，扔出了炸彈，一聲巨響，彭家珍當場犧牲，良弼被炸斷了一條腿，第二天也死了。

擁護君主立憲的那四十多個北洋將領，他們的通電發(fā)出還不到一個月，就在良弼被炸的同一天，在袁世凱的授意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要求迅速采用共和政體。他們痛斥王公大臣破壞共和大局，宣稱如再執(zhí)迷不悟，阻撓和議，他們便率兵殺上北京。

良弼被炸，北洋將領的通電，嚇得王公大臣屁滾尿流，紛紛攜帶眷屬，滿載金銀，溜進了外國租界。隆?；侍罂蘅尢涮涞馗嬖V趙秉鈞等人：“只要袁世凱保全我們孤兒寡母的性命，他要什么我都給他。”

1912年2月12日，隆?；侍笙铝嗽t書，富統(tǒng)小皇帝退位，次日，袁世凱打電報給南京臨時政府說：“共和為最良國體，世界之公認”，他要“永不使君主政體再行于中國”（三年后他還是當皇帝）。14日，孫中山辭去臨時大總統(tǒng)職務，并向南京臨時參議院推舉袁世凱為中華民國總統(tǒng)。

偉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孫中山，感到全國各族人民前仆后繼，推翻帝制，締造共和之不易，為鞏固革命成果，采取了兩條措施：一是公布了臨時約法，想用法律約束袁世凱，防止他專制獨裁；一是建都南京，把袁世凱調出經營多年的老巢，把他放在革命勢力較大的南方，使他不敢為所欲為。袁世凱對臨時約法并不怎么重視，他認為那是紙上的東西，可以隨時撕毀；可讓他到南京去，他卻不得不認真對待。

孫中山派蔡元培、宋教仁、汪精衛(wèi)等組成專使團，到北京迎接袁世凱去南京宣誓就職。對待專使，袁世凱用極隆重的禮節(jié)，打開正陽門來歡迎，并且盛宴招待，表示“極愿爭取早日南下，以符民望”?？墒?，2月29日夜晚，專使駐地附近，突然發(fā)生兵變，槍炮隆隆，大火熊熊，幾千家商民遭到了洗劫。一些亂兵沖進專使駐地亂翻亂搶，幾個專使嚇得躲進了六國飯店。原來，兵變是袁世凱一手導演的。后來唐紹儀有一段生動的敘述：“當時兵變發(fā)生，南代表束手無策，促予（我）黎明訪袁。予坐門側，袁則當門而坐，曹錕戎裝革履推門而入，見袁請一安。曰：報告大總統(tǒng)，昨夜奉大總統(tǒng)密令，兵變之事已辦到矣。側身見予，亦請一安。袁曰：胡說，滾出去?！?/p>

兵變發(fā)生后，帝國主義外交使團借口兵變，決議出兵來北京保護僑民和使館。段棋瑞等北洋將領又跳出來打電報給南京政府，強硬要求建都北京，并進行武力恫嚇。那個被從床底下拉出來當了副總統(tǒng)的黎元洪，竟盜用“首義”名義發(fā)電報，胡說建都南京，中國必亂；建都北京，中國才不亡。那幾位迎袁專使被兵變嚇了一跳，又有汪精衛(wèi)在旁邊為袁世凱敲邊鼓，也覺得袁世凱是否南下，盡可暫時遷就。內外反動勢力的聯(lián)合攻勢，又一次迫使孫中山妥協(xié)。他慨然長嘆說：“首義的省份，尚且為袁世凱張目，人情如此，夫復何言！”只好聽任袁世凱在北京就任大總統(tǒng)了。

辛亥革命推翻了封建帝制，但無數(shù)先烈用鮮血換來的勝利果實，卻被國賊竊取，全國政權落到了帝國主義走狗、北洋軍閥頭子袁世凱手里，全國各族人民繼續(xù)掙扎在苦難的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