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在研究人類演化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現(xiàn)象：更新世（258萬年前至1.1萬年前）的氣候狀況和靈長類動物的腦容量增長之間存在著某種微妙的關聯(lián)。

更新世通常被認為是地球地質歷史上氣候波動最為劇烈的一個時期。人們是怎么知道這一點的呢？一般來說，海水中的同位素氧-18濃度會在寒冷時期增高，包含氧-16的水更容易蒸發(fā)。由此，通過考察不同時期深海沉積樣本中兩者的比例，大致可以推測出全球的氣溫變化。基于大量的研究可以發(fā)現(xiàn)，更新世的地球處在冰期和間冰期的不斷循環(huán)中：冰期的全球平均氣溫比現(xiàn)在低5℃～10℃，海平面比現(xiàn)在低約120米；而間冰期的氣候溫暖濕潤，和現(xiàn)在的氣候類似，甚至更熱?？梢哉f，更新世的氣候變化就像坐過山車。對格陵蘭島冰核的研究甚至表明，這種波動的尖峰數(shù)值間隔經(jīng)常小于一個世紀——真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無獨有偶的是，靈長類動物的腦容量增長速度在過去的250萬年中出現(xiàn)過一個峰值。大約在200萬年前的更新世，人類腦容量開始和其他猿類的拉開差距，并出現(xiàn)了3次迅速的增長。一項相關研究顯示，人類大腦雖然只占體重的2%，但消耗了基礎代謝20%以上的能量，這一比例高于其他動物。在如此動蕩的環(huán)境中，智人發(fā)展出了如此耗能的器官，原因一定是和生存休戚相關的。

一個顯而易見的推論就是，人類只有用“昂貴”的大腦，才能應對復雜的環(huán)境變化。這當然非常符合進化論中的“自然選擇”——多變的環(huán)境使得任何一個單純依賴先天稟賦的物種都面臨巨大挑戰(zhàn)，而復雜環(huán)境篩選出了更會“動腦筋”來適應環(huán)境的物種。不過，我們的祖先也相應地付出了代價。例如，需要尋找更多的高熱量食物；肌肉比例顯著降低，來為大腦騰出代謝預算；相對于其他物種而言，嬰兒基本屬于“早產(chǎn)兒”……

在關于生命起源的討論中，羅賓·漢森在20世紀90年代提出了一個所謂的“大過濾器”假說。雖然對此至今尚無定論，但可能最大的過濾器恰恰就是地球本身，在被自然折騰的過程中，我們這個奇特的物種誕生了。因此，我們中的一些成員從不安分守己，也不懼怕變化，而特愛幻想、折騰和搗鼓。

（樸尚君摘自《書城》2025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