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樣躺在汽車后排座上。
汽車快速地向前行駛,沒有任何留戀。然而輪胎與大地似乎缺乏配合,胎噪持續(xù)著從四面八方傳來。車窗外,天空中鮮見幾點浮云。從我的角度看,太陽在我身后,肆無忌憚地將它的光芒拋向我眼前的天空。片刻,一座大廈進入了車窗的“畫框”。
此時,“畫框”中僅存淡藍色的天空與那座大廈。大廈的正面被玻璃幕墻覆蓋,太陽的光芒擊打在冰冷的玻璃上,反射回來的光線刺得我眼晴發(fā)痛。那光芒如此強烈,完全失去了印象中的柔和,也使所有所見被極端地銳化。眼前的一切顯得莊重而又寂靜,仿佛城市已失去了生命的跡象,仿佛這里是下世紀的氛圍。
這是一幅直擊心靈的畫作。我瞇起眼睛,愣愣地望著這幅畫。在太陽的襯托下,此時天空的顏色從淡藍轉(zhuǎn)變?yōu)榍嗌?,而在青色的邊緣,是純粹的灰。我感覺空間被灰色無限延展,胎噪以恒定的頻率環(huán)繞,仿佛已成永恒的背景音。而我在其中,汽車在其中,大廈、地球、這個星系也都在其中。它們?nèi)缤活w微不足道的奇點,在浩瀚宇宙中渺小無比。我們的身體,相較于宇宙的浩瀚,我們的壽命,相較于宇宙的漫長,在這無盡的時空中,微不足道。然而,我們依舊真實地存在,真實地生活,真實地哭,真實地笑,在這廣袤無垠的宇宙中,留下屬于我們的痕跡…
汽車繼續(xù)行駛,大廈從“畫框”中消失。時間亦在前行,太陽緩緩下沉,光芒從白色轉(zhuǎn)為橙黃。那一抹溫柔的暖色輕輕地撫平了我的心?,F(xiàn)實的溫暖彌漫開來,它驅(qū)散了我心頭的陰霾,將我的虛無與悲傷一點點溶解在這黃昏的余暉里,
我緩緩回過神來,逐漸淡忘了剛才想到的一切,而后坐起身,繼續(xù)著回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