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燭火
這世間并不缺少光,也不缺少溫暖。
光,無處不在。在陰影里,在黑暗中更醒目。然而,終究會有光照不到的地方,那是一種遮蔽、阻擋、隔離。
如果是自然光,能夠照見的,有冷也有熱。光源來自哪里?
若為人工所造,想讓它發(fā)熱便發(fā)熱,想讓它發(fā)光便發(fā)光,想讓它既發(fā)熱又發(fā)光,便能夠既發(fā)熱又發(fā)光。
我們在同一條路上行走,走著走著,看到了無數(shù)分岔的小徑,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目的地。我們分道揚鑣。
也許你的康莊大道通往的是你夢中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也許我的蜿蜒曲折的小路通往的也是夢想中的圣地。
我們一往無前。走啊走啊,手中的燭火在風中搖曳,它的光微弱,但足以照亮前途。
如果有雨、有雪、有冰雹,一個人,一支燭火在疾風中搖晃。
拿什么來護住它微弱的光不滅?
任何一條路上,身前身后,周圍都有新的同行者。
每個人手中都有蠟燭,每個人心中都有夢想,每個人都有一腔熱血。
當燭火都亮起來的時候,那光匯聚,照徹世間一切陰暗。
如此,我們在每一個寧靜的早上醒來,看窗簾縫中透進的天光,身心愉悅,打個哈欠,高聲說:嗨,你好啊!
讓我們給出愛,并感受愛、溫暖和光亮。
圈子
我并不想屬于任何一個圈子。
在遙遠的童年,我有一段甜蜜溫馨的記憶;在長江邊,我有仰望黃鶴樓的欣悅與浪漫;在鐵軌鋪就的詩行里,有我舒緩悠長的呼吸與輕輕的嘆息。
在火車上,我看到山河逶迤的壯麗;在夜晚,我獨自遙望星空的美麗與神奇;我的衣櫥里,掛滿我搖曳生姿的長裙,它們散發(fā)出陣陣洗衣液留存的芳香;案頭上,有我寫了半生的一篇長篇小說,未完待續(xù);窗臺上,有安靜地隔窗看外面世界的一只花貓,似乎在思考它的貓生。
我是經(jīng)歷過大悲大喜之人,有卑微的愿望與你不能走近的孤傲,既有能輕易被擊傷的脆弱,也有刀槍不入的堅強。
一小部分人的集合,或者是一大群人的虛擬的擁抱,它們,在我的視線之外。
靜靜地讀著《百年孤獨》,享受著文字散發(fā)的芬芳與離奇、玄幻。
一個圈子又一個圈子,交叉、重疊,抑或互不相涉,好像是隨風輕擺的窗紗,朦朧神秘卻又一目了然。
在圈子與圈子之間,有無數(shù)的裂縫。
一臺臺推土機在向前推進,有些早就湮滅的東西被晾曬在陽光下,而有的則成為廢墟被掩埋。仿佛歷史,也是這樣推進的。
躲避著一個個小圈子,卻迷失在更大的圈子里,逃無可逃。
我們手挽手,或者摟著彼此,唱著歌跳著舞,仿佛就擁有了最大的快樂,而實際上是一場誤會,是我們誤入了同一個圈子。
就像年輕時,我們懵懂的沖動與莫名的尖叫。
陳茂慧,中國作協(xié)會員,魯迅文學院第24屆高研班學員。有作品發(fā)表于《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藝報》《詩刊》等。曾獲《人民文學》優(yōu)秀詩歌獎、第十二屆“中國散文詩·天馬獎”、第四屆泉城文藝獎等。著有《匍匐在城市胸口》《向月葵》等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