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科舉考試之殘酷,與今天的高考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拿會試來說,一是科次少,??迫暌豢疲由隙骺?、加科,平均兩年多才考一次。二是每科錄取人數(shù)少,多則400人左右,少則不足百人。因此,對于絕大多數(shù)讀書人而言,一旦踏上科舉之路,其艱難程度,幾乎可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
科舉的讀書、寫作練習與現(xiàn)在不想“輸在起跑線上”的學(xué)生的學(xué)習差不多,從小就要努力??婆e時代,讀書人身上所承載的,既有個人前途命運的考量,也有光大門楣的盤算,是實實在在的“壓力山大”。
一是個人前途帶來的壓力。那時候,中科第是讀書人唯一的“正途”,舍此就等于走上“絕路”,所以讀書形同“玩命”。據(jù)說,鄧廷楨考秀才屢考不中,就在自己書房中掛一副對聯(lián):“滿盤打算,絕無半點生機,餓死不如讀死;仔細思量,仍有一條出路,文通即是運通?!?/p>
二是長輩期望高、管教嚴。有個叫葉桂的秀才,父親是低級武官,沒讀過多少書,就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因為葉桂鄉(xiāng)試屢考不中,竟“郁郁而終”。葉桂因此而壓力倍增,后來參加鄉(xiāng)試,還夢見父親斥責他:“屢試不第,總由爾不用心之故!”王榮世的父親是牛販子,不識字,每次檢查王榮世的課業(yè)就是數(shù)圓圈的多少。那時候,老師批改學(xué)生文章、詩賦,寫得好的地方就畫圈。所以,王父看不懂兒子寫的文詩,就數(shù)老師畫的圈,圈多就高興,否則就是一頓暴打。
三是長輩攀比。趙青藜的兩個妾在同一年各生了一個兒子,到兩兄弟讀書時,趙氏親自批閱二人的文詩,那兩個妾就攀比起來。她們與王榮世的父親一樣,因為不識字,就數(shù)趙給兒子畫了多少圈,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兒子文詩上的圈沒有另一個多,就吵罵終日,甚至以絕食相威脅。
四是考生怕人嘲笑。考試的競爭性很強,考不好的人本來就夠難受的,如果再遭到考友嘲笑,那就真的是苦不堪言了。張謇年輕時有一次參加州試,成績排名在一百之外,被一個姓范的考友嘲笑:“假使有一千人去考,要取九百九十九人,只有一個人不取,就是你!”搞得張謇異常難堪,在自己的窗戶、蚊帳上都寫上“九百九十九”,作為激勵自己的警告。
于是,“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就成了無數(shù)讀書人的真實寫照,苦讀勵志的故事層出不窮。郭琇為了找一個清靜的地方讀書,獨自到“深山絕壑中,四無人跡”,做飯燒水之類的活全是自己干,不要人代勞,以免被打擾。陳瑸少時,家境貧寒,又覺得自己資質(zhì)愚鈍,所以學(xué)習格外刻苦,“冬不爐,夏不扇”。久而久之,書桌被他的雙肘磨出了兩個窩。姚瑩早年讀書,“朝以日曙,夜四鼓不休,倦惟伏案而已”。閻正衡為了讀鄰居家的《史記》,每日在自家山場砍柴送給鄰居作為交換。張謇為了讀書,用竹竿夾住辮子睡覺,只要頭一動或一翻身,拽得頭皮疼,仿效“頭懸梁錐刺股”的方法刻苦學(xué)習。
這樣苦讀是非常耗身體的,不少人因此而生病,甚至丟掉性命。張集馨說,他準備會試時,“每為一文,輒至夜分,矜煉刻摯,幾于四壁皆殷,當其時自鳴得意,而不知年輕體弱,受病深矣”:身心消耗過度,夜晚“常不能寐,甫合眼,復(fù)驚汗而醒”。結(jié)果在道光六年(1826年)參加會試時生病,“心神恍惚支離,幾至不能完卷”。張集馨還算幸運的。澎湖秀才郭則榮因“苦學(xué)致疾卒”,撇下妻子林桂娘和兩個未成年的孩子,聞?wù)邿o不心酸。所以,明智的家長在督促孩子學(xué)習時,要看他們的身體狀況,不能一味要求苦讀。曾國藩在家書中說:“后輩若體不壯實,即不敢催督加功。”畢竟,與科舉相比,孩子的健康成長更重要。
學(xué)習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趕考赴試了。這雖不像學(xué)習那樣長期煎熬,但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趕考主要有兩方面的困難:一是路費,二是行程。對于許多窮書生來說,籌措路費非常困難。上海的喬光烈,家道艱難,當塾師掙的錢還不夠養(yǎng)家,遇到鄉(xiāng)試,常因無路費而無法參加。乾隆元年(1736年),僅湊了八串錢去應(yīng)試,同伴都怕被他拖累,考完先回了。喬氏沒錢,只好靠自己學(xué)的一點兒醫(yī)學(xué)知識給人治病,才掙了些錢回家。侯官的楊慶琛,嘉慶二十五年(1820年)參加會試,走到蘇州時沒錢了,只好繞道乍浦,請同鄉(xiāng)幫助,籌集了50元銀元。返回蘇州,又一時不忍,出28元救了一個因貧窮被賣的姑娘。同鄉(xiāng)可憐他,湊集十余兩銀子,才得以入京。但向同鄉(xiāng)求助并不是總能如愿。蔡啟僔應(yīng)會試路過淮安,去拜謁同鄉(xiāng)、山陽縣的邵知縣。所謂拜謁,一來是想認識一下官場同鄉(xiāng),二來是想弄點川資。但邵知縣卻在蔡的名刺上寫下“查明回報”四字交給仆人,懷疑蔡啟僔是騙子。蔡啟僔負氣離開,至京,竟中狀元,就在扇子上題一首絕句寄給邵知縣,以報冷遇之恨:
去冬風雪上長安,舉世誰憐范叔寒?
寄語山陽賢令尹,查名須向榜頭看。
詩中的“范叔”是指戰(zhàn)國時期的范雎,早年家境貧寒,到各國游說,沒人待見,后來當了秦國的丞相。蔡啟僔中了狀元,以范雎自比,驕傲地通知那位邵知縣:想知道蔡某是誰,請看金榜的榜頭!
二是趕考路途的辛勞。那時候交通不便,書生又大多體質(zhì)孱弱,旅途險阻,令人望而生畏。清初湖廣(含湖南、湖北)鄉(xiāng)試在武昌舉行,湖南考生要乘船過洞庭湖,一遇狂風,波濤洶涌,經(jīng)常翻船,致使很多秀才不敢赴考。到京參加會試,同樣是對身體的考驗。昆山的龔煒體弱多病,赴京趕考,開始乘船走運河還可支撐,到了山東濟寧改走陸路,就不行了,只得由一同赴考的內(nèi)弟宋桓陪著返回。這樣來回折騰,不僅自己沒考成,還耽誤了內(nèi)弟。龔煒十分愧疚,從此告別科場。武生身體雖較文生好,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經(jīng)得起旅途折磨。據(jù)說,梅州的顏鳴皋赴京參加武會試,在揚州就遇到一位番禺的朱姓考生病重,同鄉(xiāng)考友都想棄之不管,又怕回去朱家找他們要人。顏鳴皋把他們大罵一頓,自己留下來照顧朱氏,求醫(yī)問藥,最終還是沒救回朱姓考生的性命。
到了考試時,號兵搜身,進考棚或號屋,更殘酷的考驗到了??荚嚻陂g的酸甜苦辣,一言難盡:秋闈炎熱蚊蟲多,春闈寒冷手足僵,遇上壞天氣,苦不堪言,再加上考試的緊張,心理脆弱的應(yīng)試者,很難經(jīng)受住這種“考驗”。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會試,陜西一名考生發(fā)瘋,以頭撞墻,皮破骨裂,跑到城外,用刀自殺;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會試,53歲的甘肅士子閻作梁在貢院廁所上吊自殺;次年恩科會試,云貴考生陳濬明在號屋上吊自殺。盡管市井傳言這是所謂的因果報應(yīng),但從現(xiàn)代心理學(xué)的角度看,這些發(fā)瘋、自殺,都是應(yīng)試者長期飽受科舉煎熬,精神崩潰,陷入絕望所致。
科舉發(fā)榜之后的景況,已經(jīng)不能用“幾家歡樂幾家愁”來形容,改為“幾家歡樂萬家愁”似乎更貼切。落第者固然愁苦,中式者也未必都能高興得起來。
宋代有詩云:“寡婦攜兒泣,將軍被敵擒,失恩宮女面,下第舉人心。”民間俗語則說:“新娘上轎哭是笑,舉子落第笑是哭?!钡辣M了落第士子的酸楚?!独m(xù)名醫(yī)類案》說:“一儒者苦學(xué),久困場屋,得痰,吐衄盈盆,尪羸骨立,夜臥交睫,即夢斗敗爭負,恐怖之狀,不可形容。如是十載,每勞則發(fā)?!边@種因科舉失敗而致病的例子,在清代相當多,只是狀況輕重不同罷了。洪秀全參加童試沒中,曾大病40余日,病夢中胡言亂語,差點病死。張謇鄉(xiāng)試落第,在感嘆“三場辛苦,徒結(jié)燈火之緣;千里往來,權(quán)了文章之債”的同時,身體也病得不輕:“夜則寒熱大作,自是遷延床褥,寢不成寐,中宵輒呼號,一室為之不安?!眱H僅生病還是輕的,有的連命都搭上了。淄川舉人袁藩,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參加會試,闈中作詩云:“二十年前古戰(zhàn)場,臥聽譙鼓夜茫茫;三條畫燭連心爇,一徑寒風透骨涼??嘞蚓l塵埋鬢發(fā),憑誰青眼托文章?明宵別后長安月,偏照河橋柳萬行。”訴說自己20年來科場失意的苦楚。不幸的是,這一科袁氏又落第。3年后的乙丑科,袁氏病卒。
落第者傷心,中式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高興。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廣東98歲的老秀才謝啟祚參加鄉(xiāng)試。廣東巡撫要按照老年考生慣例,向朝廷請旨賜給舉人。謝啟祚不愿,說:“科名定分也,老手未頹,安見此生不為耆儒一吐氣?”是科果然中舉,于是寫了一首《老女出嫁》詩:
行年九十八,出嫁不勝羞。
照鏡花生靨,持梳雪滿頭。
自知真處子,人號老風流。
寄語青春女,休夸早好逑。
雖不無中式的得意,卻也飽含老來得第的酸楚。
最令人詫異的是,很多中了進士的人也高興不起來。有“三元”及第不滿的。陳繼昌是中國科舉史上最后一個“三元”及第的人,鄉(xiāng)試、會試和殿試都是第一,人稱“陳三元”。陳氏卻很反感,在自家門楣掛上“四元及第”的牌子。原來朝考陳氏也是第一,說三元及第,好像是在貶低他。有中探花不滿的。因族兄張之萬是狀元及第,張之洞雖中了探花,卻“猶以不獲作第一人,終遜文達(張之萬)一籌,至暮年恒引為憾事”。有中三甲不滿的。曾國藩雖入翰林,但因殿試僅中三甲而“大?!?,任兩江總督時,與幕僚閑聊說“如夫人”(古人對妾的稱呼)三字無對,李元度隨口來了一句“同進士”(中三甲者賜“同進士出身”),曾氏頓時“色變”。陳繼昌、張之洞、曾國藩等人不滿,主要是自己心氣太高,算不上真正倒霉。相比之下,桐鄉(xiāng)的張枋就是真慘了。張氏由舉人任教習期滿,議敘知縣,到嘉慶二十四年(1819年)就可以補缺了。但這一年恩科,張氏會試中式,殿試卻因?qū)ⅰ懊憽弊终`寫為“修”被罰,停本科殿試。次年補試,僅中三甲,以知縣歸班銓選,按當時慣例,還要等12年左右才能補實缺。張氏郁悶至極,在詩中寫道:“可憐一闋霓裳詠,證果翻(反)遲十二年?!钡拦馑哪辏?824年),還沒等到補缺的張枋郁郁而終。比張枋還慘的,是乾隆四十年(1775年)乙未科的狀元吳錫齡、探花沈清藻,兩人中式后不到一年就雙雙去世。
這真是:科舉路上,“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有人十幾歲中進士,有人至死還奔波在科舉路上。在局外人看來,后者似乎是“一根筋兒”,不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其實,很多人在飽受科場失敗的折磨后都想過放棄,無奈癡心難改,最終還是繼續(xù)在科場上艱難跋涉。
對于科場屢敗屢戰(zhàn)者的心態(tài),飽受科舉打擊的蒲松齡在《聊齋志異》中有一段精彩描述:
初失志,心灰意敗,大罵司衡無目,筆墨無靈,勢必舉案頭物而盡炬之;炬之不已,而碎踏之;踏之不已,而投之濁流。從此披發(fā)入山,面向石壁,再有以“且夫”“嘗謂”之文進我者,定當操戈逐之。無何,日漸遠,氣漸平,技又漸癢,遂似破卵之鳩,只得銜木營巢,從新另抱矣。
于是,清代科場就發(fā)生了許多讓人看了既心酸又有趣的故事。道光三年(1823年),朱士彥充會試主考官,貼出告示,要回避親生父親朱彬,市井傳為笑談。朱彬則因參加不成會試,非常懊惱。朝中大臣給朱士彥出主意,為乃父奏請一品封典,使其“光榮退休”,就避免了尷尬。朱士彥依議而行。誰知封典下來后,朱彬怒不可遏,“以為阻其上進之路,選大杖欲撻”士彥,親戚朋友求情,才免了這頓打。唐景崧兄弟三人中進士、入翰林,其父參加會試卻屢戰(zhàn)屢敗,“憤懣不已”。為了避免兒子們當考官自己要回避,參加不了會試,每當朝廷考試選拔考官時,唐父就搬凳坐在門口,不許兒子們參加選拔。
正是由于這種癡心,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鄉(xiāng)試,已滿百歲的貢生黃章還參加了。其進場時在燈籠上寫著“百歲觀場”四個大字,由曾孫在前面引導(dǎo)。嘉興貢生馬汾屢困鄉(xiāng)闈,家道艱難。道光元年(1821年)恩科,馬汾又要參加,妻子苦勸不住,典當耳環(huán)、簪子湊夠路費??纪暝?,馬汾感覺良好,以為必中,天天在家翹首以盼。放榜那天,報喜者沖到馬家,鄰居們也來祝賀。馬汾大喜,忙讓妻子給他穿靴,準備接客,同時不忘沖她得意一笑:“何如?”就在此時,只聽外面報喜者大叫:“誤矣!中舉者乃沈家也?!贝蠹乙缓宥ⅰF拮尤酉卵プ?,冷笑道:“何如?”彭元瑞當浙江學(xué)政時,有一次主持童試,有個60多歲的老童生來求情,說自己考了一生,如今行將就木,希望能得個秀才,死了也算“哀榮”。彭氏應(yīng)允,試后準其作為“額外生員”,在試卷上批道:
年在花甲之外,文在理法之外,
字在紅格之外,進在額數(shù)之外。
士子之所以如此堅持,除前面說的諸如個人前途、家庭期望、科舉考試本來就難外,還有一些因素促使他們堅持不懈走下去。
首先,一部分人有考中的實力,不繼續(xù)考很可惜。有的人替別人寫作,或文章被他人抄襲、套用。杭州的戴兆元參加會試,詩題是“天臨海鏡”。鄰號考友生病,央戴代作。戴推脫不過,就代寫了,開頭兩句是“善納真如海,能容即是天”。榜發(fā),那位考友中了,戴氏卻落榜。潘庭筠參加會試時,鄰號的同鄉(xiāng)考友生病,準備交白卷。潘氏勸他勉力為之,并將自己寫的文章偷偷傳給他看。那位看了,直接抄下,繼續(xù)考試。榜發(fā),兩人都中了。隨后禮部復(fù)查試卷,發(fā)現(xiàn)二卷雷同,遂將兩人除名。潘氏非常惱火,落下心病。咸豐十年(1860年),嘉定的徐致祥參加會試,八股文套用張之洞中解元時寫的考試文章,中二甲進士。張之洞本人也參加了此科會試,卻沒考中。在這種情況下,沒考中的人必然會繼續(xù)堅持,否則太可惜了。結(jié)果,潘庭筠、張之洞考中進士,戴兆元至死還是個舉人。
有的人是因細節(jié)問題落第,不甘心放棄。如前文提到的張枋,殿試失敗僅僅是因為寫了一個別字。此類現(xiàn)象很多。乾隆四十年(1775年)會試,趙敬襄的試卷擬第四,進呈皇帝之前復(fù)查,發(fā)現(xiàn)文中的“歷”字有犯乾隆名諱“弘歷”的嫌疑,結(jié)果,不僅趙卷被擯棄,其他所有試卷上有“歷”字的考生全都不錄。嘉慶二十二年(1817年),孔廣覃的試卷已入選,復(fù)查時發(fā)現(xiàn)其詩中有“圣化”二字,“化”有死的意思,卷子因此被剔除。道光十三年(1833年)會試,陸濬的試卷上有“騫崩”(出自《詩經(jīng)》“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原意是王朝的統(tǒng)治像南山一樣穩(wěn)固,而“騫崩”的意思則相反)二字,被擯棄。這些都是細節(jié)問題,稍微注意點兒就可以避免。
其次,一些人抱有僥幸心理。一是等待賞識自己的人。如韓菼,其文風無人賞識,屢考屢敗,后遇徐乾學(xué),連中會元、狀元;彭玉麟楷書寫得不好,童試屢敗,后遇高人鑒慧眼識才,被破格錄取。二是等待科場能幫自己作弊的人。戴兆元、潘庭筠在考場幫考友作弊,并非個案。據(jù)說,有位年近五旬的劉某屢困鄉(xiāng)闈,后來在考場遇到鄰號的方苞,幫他修改文章,才得以中舉。三是純粹撞大運。張枋因?qū)懸粋€別字查出被罰,但光緒十六年(1890年)文廷式參加殿試,將“閭閻”誤寫為“閭面”被查出。光緒帝的老師翁同龢為其辯護,說:“‘閭面’二字,確有來歷?!睙o人敢較真,文廷式中榜眼。
再次,世態(tài)炎涼逼人,士子為了顏面或爭口氣,也得繼續(xù)考。每次放榜后,考中者人們眾星捧月,落第者常被人忽略乃至嘲笑。歸安人楊知新鄉(xiāng)試落榜后寫詩感嘆:“世事分明論成敗,人情頃刻變炎涼?!鼻嗥秩送蹶?,少時家境極為窮困,身材瘦高,鄉(xiāng)里人無論親疏遠近,都說他長了一副“寒乞相”,經(jīng)常遭人白眼。等到王昶成進士、入翰林后回鄉(xiāng),鄉(xiāng)里人又無不說他身材如仙鶴,生就一副富貴相,當然應(yīng)該富貴。
(摘自《教師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