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報季已經(jīng)收尾，有些公司拖拖拉拉仍發(fā)不出年報。

4月29日，劉益謙擔任董事長、實控人的天茂集團（000627）公告，不能按時發(fā)布年報。截至5月26日，其年報仍未披露。

此前，根據(jù)天茂集團業(yè)績預公告，其2024年度預計營收為400億―430億元，預計虧損5億―7.5億元。如今，其遲遲發(fā)不出年報，是否預示著真實業(yè)績還將有出入？在4月29、30日連續(xù)兩個跌停后，天茂集團5月6日起停牌。

同行紛紛報喜，2800億巨頭卻發(fā)不出年報

天茂集團主要通過控股子公司國華人壽從事壽險相關業(yè)務。此前，其總資產(chǎn)一度突破3000億元，2024年三季報回落至2852億元。

2024年，6家A股上市險企中，平安、人保、國壽、太保、新華保險營收均實現(xiàn)了12%以上的增長，凈利潤更增長了40%以上（表1）。

表1 ：6家A股上市險企的經(jīng)營數(shù)據(jù)對比（單位：億元）

同行紛紛報喜，天茂集團卻發(fā)不出年報，反差明顯，折射出其多重困境。

2024年，國華人壽實現(xiàn)原保險保費收入346億元，同比下滑13%，是9家上市險企（包括港股上市的陽光保險、眾安在線、中國太平）中，唯一一個同比負增長的。

而據(jù)國家金融監(jiān)督管理總局數(shù)據(jù)，2024年，全保險業(yè)原保險保費收入達5.7萬億元，同比增長5.7%。

行業(yè)大盤在增長，國華人壽卻不進反退，日常業(yè)務已顯頹勢。

其次，國華人壽在預虧公告中表示，2024年利率市場環(huán)境持續(xù)走低，750日移動平均國債收益率曲線下行，導致公司需增加計提保險準備金，并最終造成虧損。

然而，面對同樣的低利率環(huán)境，其他險企通過提升新業(yè)務價值、提升投資收益等，覆蓋了相關成本，2024年凈利潤表現(xiàn)均有明顯提振。而國華人壽近年先后割肉新世界，敗走廣匯汽車，投資能力堪憂。

無論是負債端，還是投資端，國華人壽的表現(xiàn)都偏弱勢，這也進一步降低了其業(yè)務存續(xù)及拓展能力。隨著歷史保單到期兌付，2021―2023 年，國華人壽退保金合計超過800 億元；同期賠付支出也同比暴增，償付壓力劇增，對現(xiàn)金流帶來了考驗。

拉長時間來看，劉益謙將國華人壽裝入天茂集團的2016年，實際就是其業(yè)績的高光時刻。2016 年，天茂集團錄得歷史最高凈利潤31 億元，2017年錄得歷史最高營收534億元，隨后營收勉力維持在接近500億元的規(guī)模，直至2023年虧損12.8億元，2024年年報難產(chǎn)（圖1）。

圖1 ：天茂集團營收和凈利潤高點出現(xiàn)在2016、2017年

股價一度暴漲吸引超4萬新股東，如今再次大跌，12萬股東加速浮虧

2024 年7 月5 日，天茂集團股價跌至1.61元/股。彼時市場環(huán)境預期悲觀，低價股極易陷入“1元面值退市”的死亡螺旋。

公司也緊急推出了回購方案，7月，天茂集團股東大會審議通過，同意公司使用自有資金，以集中競價交易方式回購部分股份，回購資金總額不低于5000萬元，不超過1億元，回購價格不超過3.34元/股。

在回購的利好護駕下，天茂集團股價暴漲，僅在2024 年8 月30 日至9 月13 日的11 個交易日中，就錄得8個漲停板，吸引了大批散戶蜂擁而至。

可以看到，8 月30 日，天茂集團股東僅有7.44萬名；9月20日，其股東勁增至12萬名，21天凈增超4.5萬人。

924行情開啟后，天茂集團股價再次飄紅，12 月最高觸及5.42元/股的高點，較低點大漲236%，也擺脫了面值退市的潛在威脅。

然而，2025年4月29、30日，天茂集團連續(xù)兩天跌停，股價收盤于2.74元/股，較5個月前的高點跌去五成，較2015年歷史高點則跌去超八成。

這一價格，也已低于天茂集團承諾增持時劃出的“不超過3.44元”的回購價。公告顯示，天茂集團在4月30日跌停價2.74元/股的價位上，斥資1億元回購了3649萬股，實現(xiàn)了回購承諾。而作為天茂集團的大股東，新理益集團后續(xù)是否會增持呢？

劉益謙家族百億參與定增，2022年激進分紅后公司大幅虧損

目前，新理益集團持有天茂集團44.56%股權，此外，劉益謙直接持股10.47%，其妻子王薇直接持股11.25%，而新理益集團又由劉益謙、劉天超、劉妍超各自持股88.6%、10%、1.4%。

即穿透后，劉益謙家族持有天茂集團66.28%的股權。按天茂集團最新135億元市值計算，劉益謙家族持股市值達89億元。

這一價值，已低于當年劉益謙家族的入股成本。

2002年12月，新理益以1.4億元收購湖北百科藥業(yè)（天茂集團前身）1.2億股國有法人股，每股成本為1.17元，加上此前收購的8.97%股權，新理益以28.97%持股成為其第一大股東，劉益謙此后也擔任天茂集團董事長一職。

2015 年，天茂集團向新理益、劉益謙、王薇合計發(fā)行29億股，每股發(fā)行價為3.39元，募集98.5億元，其中72.4億元用于收購國華人壽43.86%股權，將持股增至51%的控制水平，同時向國華人壽增資25.5億元，并補充流動資金。

2016 年3 月，該次定增完成后，天茂集團隨即又策劃了面向機構的定增行為，并成功在2017年完成48.4億元非公開發(fā)行，每股發(fā)行價為7.11元，較劉益謙家族定增價翻倍不止。

在兩次定增完成后，劉益謙家族合計持股65.45%，2017年末時對應市值達到260億元。

然而，當年參與定增的機構股東，在一年后方能解禁出售，如果沒有及時在2019年的幾個短暫高點出售，則幾乎難以盈利。如民生加銀基金以“民生中信建投南京5號定向資產(chǎn)管理計劃”參與認購，成本為15億元，其直至2021年三季報之后才開始減持，而彼時，這2.11億股股份的賬面價值僅為7億元，腰斬不止。

當時參與認購的自然人王揚超，持股成本5億元，目前仍一股未賣，最新持股市值1.9億元，浮虧超六成。

目前，劉益謙家族在天茂集團的投資成本達到百億。2015―2023年間，天茂集團合計分紅16億元，劉益謙家族按六成以上持股計算，預計可以分紅10億元，加上目前持股市值89億元，20年長跑，只能保本。目前，天茂集團一字跌停，后續(xù)股價如持續(xù)下探，劉益謙家族也將重新面臨虧損。

值得指出的是，2022 年，天茂集團實現(xiàn)2.7億元凈利潤，當年卻豪擲5.4億元進行分紅，股利支付率高達198%。劉益謙家族持股六成以上，為最大受益者。在大舉分紅之后，2023、2024年，天茂集團出現(xiàn)大幅虧損（表2）。

表2 ：2022年天茂集團盈利2.7億元，分紅5.4億元，隨后虧損

和湖北有不解之緣：實控亨迪藥業(yè)，三女一子齊上陣持股

在資本市場，劉益謙也是傳奇人物。他初中未畢業(yè)就出來闖蕩江湖，從的哥轉(zhuǎn)型投資，囤積法人股一戰(zhàn)成名，而最出圈的舉動莫過于2014年以2.8億港元拍下明成化雞缸杯。那是劉益謙春風得意，籌謀布局“券商+保險”雙版圖的前一年，也是金融類資產(chǎn)的估值高光時刻。

有意思的是，劉益謙是個典型的上海人，而今其控制的兩家主要上市公司，卻都落子湖北。除了天茂集團，還有亨迪藥業(yè)（301211），二者注冊地均在湖北荊門。

亨迪藥業(yè)原為天茂集團全資子公司，主要生產(chǎn)布洛芬等原料藥。隨著國華人壽注入天茂集團，2019年7月，劉益謙控制的上海勇達圣商務咨詢有限公司（簡稱“勇達圣”），以4.1億元全資收購了亨迪藥業(yè)100%股權。

2021年12月，亨迪藥業(yè)成功掛牌創(chuàng)業(yè)板，劉益謙家族再添一家上市公司。目前，勇達圣持有亨迪藥業(yè)38.25%股權，劉益謙之子劉天超直接持股12%，劉益謙的三個女兒劉妍超、劉思超、劉雯超各自持股4.5%，家族合計持股63.75%。

根據(jù)招股書披露的信息，劉妍超出生于1987 年，為大姐，今年38 歲；二姐劉雯超出生于1989年，今年36歲；劉天超出生于1996年，今年29歲；最小的妹妹劉思超出生于1998年，還只有27歲。目前，劉益謙的四位子女均未進入任何一家上市公司的管理崗位。僅劉益謙本人擔任天茂集團董事長兼董事。

上市之初，亨迪藥業(yè)市值一度突破百億元，但最新市值已腰斬不止，只有45億元，劉益謙家族持股市值28.7億元。

2024年，亨迪藥業(yè)業(yè)績同樣明顯下滑，營收、凈利潤分別下滑了32%、48% ；2025 年一季報中，又再次下滑17%、72%。其最新股價也已跌破發(fā)行價，實控人減持受到限制。

此外，劉益謙參股的長江證券，總部也位于湖北。2015 年4 月，新理益集團以100 億元受讓青島海爾投資持有的長江證券14.72%股權（6.97億股），每股成本約14.33元，成為長江證券第一大股東。此后，新理益多次在二級市場增持，將持股總量提升至8.23億股，期間每股成本介于6.3元到8.8元之間，合計增持1.26億股，總成本約為9.8億元。

圖2 ：亨迪藥業(yè)2024年業(yè)績大幅下滑

目前，新理益集團在長江證券中持股14.89%，其一致行動人國華人壽持股4.38%，合計持股19.27%。不過，劉益謙已失去第一大股東之位。

2024年3月，湖北國資旗下的長江產(chǎn)業(yè)集團宣布，擬以8.2 元/股從湖北能源、三峽資本手里收購8.63億股長江證券股份，收購后，其直接持有9.63億股，占比為17.41%。此外，長江產(chǎn)業(yè)集團與武漢城建、湖北宏泰、鄂旅投、湖北中小企、湖北日報等股東簽署一致行動協(xié)議，將表決權比例提升至28.22%，從而成為長江證券第一大股東。

劉益謙入主長江證券后，獲得了不菲分紅。2016―2024 年間，長江證券合計實現(xiàn)150億元凈利潤，現(xiàn)金分紅72億元，新理益按各年持股比例測算，可獲分紅10.3億元。

從湖北之外的投資看，2024年三季報中，劉益謙和王薇還曾為國民技術、東方明珠前十大股東，有少量持股，合計價值約4億―5億元，但如今二人均已消失在最新股東名單中。

劉益謙天使投資的云從科技，上市后也陸續(xù)減持，目前僅由新理益持股1.58%，對應市值約2億元。

加總劉益謙家族在天茂集團、亨迪藥業(yè)、長江證券、云從科技的持股市值，合計僅為172億元。而2018年時，其持股市值達360億元。

天茂集團連年虧損且發(fā)不出年報，亨迪藥業(yè)業(yè)績下滑，劉益謙夫妻倆共同的減持行為，將用于籌謀什么新的資本動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