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理論，是闡明有關(guān)文學本質(zhì)、特征、創(chuàng)作過程、發(fā)展規(guī)律和社會作用以及作品構(gòu)成的基本原理和基本知識的一門科學；是文藝運動、文藝創(chuàng)作、文藝批評的經(jīng)驗的科學概括；是由文藝理論家站在一定的立場上，運用一定的觀點，總結(jié)文藝運動、文藝發(fā)展、文藝創(chuàng)作和批評、文藝鑒賞的經(jīng)驗而形成的理論。近年來在高考語文試題中常有涉獵。比如2022年新高考Ⅰ卷第9小題考查人物變化帶來的文學效果，2023年新高考Ⅰ卷第9小題寫文學短評。這種考題一般放在現(xiàn)代文閱讀Ⅱ的后兩題，以主觀題形式出現(xiàn)。通常涉及到人物形象的文學意義，針對作品的語言、構(gòu)思、立意等寫文學短評，對文章情節(jié)的作用發(fā)表看法等。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1～6題。

蠻師傅

韓少功

莫求帶著兩個村干部來到我家言不及義地東拉西扯，喝茶，抽煙，翻翻桌上的報紙，看上去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又遲遲不入正題。

最后莫求猶猶豫豫地說：“到山上走走，如何？”

走就走吧。

他們顯然不是拉我去觀光。

爬到蕉沖和梅峒之間的大嶺上，走完一截新泥翻滾的路坯子，正題才出現(xiàn)在前面。原來公路開挖到這里以后，碰到了前面一個陡崖。往左邊挖吧，坡度不大，但可能遇到巖層;往右邊挖吧，沒有巖層，但必須遠遠地繞路減坡。他們不知下一步如何才能省工，要我來做個決斷。

我吃了一驚。開路這樣的大工程，他們既無測量也無設(shè)計，一個瞎子也想摸上天？或者說，他們邁開兩腳就是測量，摸摸腦袋就是設(shè)計，一臺挖土機挖到哪里算哪里，怪不得他們不久前闖下大禍。一臺推土機一步踩空，幾個筋斗翻下山去 ，把竹林嘩啦啦壓倒一大片。莫求當時臉色慘白，喊一聲“娘”，差點暈了過去，好半天醒過神來，要大家趕快下山，說人肯定是沒有了，但有只手，有只腳，都要撿回來，到時候請萬裁縫拿針線連一下。

沒料到那一次居然老天保佑，司機不但沒死，而且毛發(fā)未損，從砸癟了的駕駛室里鉆出來，拍泥打灰，還是大活人一個。

翻車沒翻出教訓，倒翻出了更大的賊膽。他們把推土機卸成幾塊，嘿喲嘿喲分頭搬上山，胳膊大腿一湊，耳朵鼻子一拼，又成了一臺推土機，又要繼續(xù)開工。幾雙眼睛盯著我，只等我一言定乾坤?！袄享n你讀書多，”莫求遞來一根煙，“你說說，這條路到底應(yīng)該往左還是往右？”

“我如何懂得這一套？”

“你連外國都去過，什么路沒有看見過？你就不要謙虛了?！?/p>

“這不是謙虛，是我真的不懂?！?/p>

“你當過主席的人，”——莫求知道我當過什么協(xié)會的主席，“書都寫了好多本，還不比我們的水平高？還不比鄉(xiāng)政府賀麻子的水平高？”

我沒法讓他明白，讀書人并不萬能，就算當了十個主席，也沒法設(shè)計出公路。這事還是只能去找路橋設(shè)計院。但我后來明白，我這樣說也是犯傻。他們雖然一直自稱蠻電工、蠻木工、蠻砌匠、蠻司機，但也都是蠻心七竅，對工程設(shè)計一事豈能不懂？只是手里少了錢，就沒法去懂，只能裝不懂。莫求對我說，他們從各方籌集來的資金總共才六萬多，若去找設(shè)計院，連半張圖紙都買不回，修什么屁路？

我們沉默了很久。最后，我也只能跟著他們蠻干。我提議大家在林子里再鉆一遍，把兩條路線實地再考察一下，但愿最終能達成共識。在太陽下山之前，我們總算重新會合了。我臉上被草葉割出好幾道血痕，衣衫也汗了個透濕。這還不算什么。最倒霉的是老貴，被馬蜂蟄了一下，哇哇大叫，眼淚雙流，在林子里狗一樣鉆來竄去，說要捉住那只馬蜂來“原汁化原毒”。但這一切代價仍未換來共識，合議時還是有的要往左，有的要往右，一堆蠻師傅，誰也不服誰。

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天色漸暗。這種神仙會不宜再開下去，起碼老貴的蟄傷也痛得他受不住。事情還是回到了原點。莫求盯著我：“你說說看，挖哪邊？”

我心一橫：“左邊！”反對方?jīng)]有吱聲。

“你們硬要我唱戲，就不準往臺上丟草鞋！”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彼麄兌歼@樣說。

“好馬不吃回頭草，是團狗屎也要吃了它！”我又補上一句，權(quán)當是在荒山野嶺上再當一回主席。

我的會員們紛紛說：左邊就左邊，狗屎也要吃了它！

后來的事實證明，這個方案確實是半團狗屎：開挖遇到的巖層，比估計的要硬得多，費了我們好多人工和炸藥。一次山體崩塌，還差點鬧出人命。好在一俊遮百丑，公路總算通了， 大家也就不再說什么。至于另一些方案會不會是狗屎，會不會是更大的狗屎，因為未能實施，就沒法驗證。

但有一條基本上可以肯定：如果久拖不決，如果空談坐等，等有了大錢以后再找設(shè)計院按部就班——那我們什么也干不成。那樣的話，我們看上去多了一些科學，其實一定是更可笑的狗屎。

（選自《小說選刊》，有刪改）

【脈絡(luò)梳理】

這篇小說塑造了一群因為經(jīng)濟原因，不得已“蠻干”的農(nóng)民形象?！拔摇痹谄渲衅鹬匾饔茫鸪酢拔摇笔恰熬滞馊恕?，以第三者的眼光觀察這件事、這伙人，后來變成了事情的親歷者。小說以“我”的見聞為線索，寫了修路這樣一件大事，但是卻只選用了選擇路的走向這一個細小的環(huán)節(jié)來寫。小說的前五段，寫莫求一行人來找“我”，是交代故事的起因。中間的十五段是寫故事的具體經(jīng)過，“我”和一伙人選擇修路的線路，還插入了“翻車”一件事，突出這伙人的“蠻”。最后兩段交代事情的結(jié)果，明確小說主題：如果空談坐等，那就什么也干不成。

專練·考點

1.關(guān)于小說的整體風格，有人說“夢幻”，也有人說是“寫實”，請說說你的觀點和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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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這是一道從小說的整體藝術(shù)風格出發(fā)寫評論的考題。小說的“夢幻、寫實”主要體現(xiàn)在文章的情節(jié)轉(zhuǎn)換、結(jié)構(gòu)安排、細節(jié)描寫等方面。解題時可以根據(jù)題干提示詳細閱讀小說，考慮情節(jié)之間的銜接、具體情節(jié)的處理，得出答案。本題中所說的“夢幻”是說小說的構(gòu)思行文結(jié)構(gòu)安排有些“虛幻”。這個特點是有的，因為小說借用了一些“意識流”的寫法，故事情節(jié)隨“我”的意識流動而展開。比如說想到蠻干，就想到翻車事故；說到把林子再鉆一遍，就有了夕陽前一行人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樣子。情節(jié)轉(zhuǎn)變之快，有些“不合常理”，所以說“夢幻”。而寫實也是有的。情節(jié)變換上“突然、夢幻”，但具體描寫細節(jié)時又極其詳盡真實，如同一幀幀的慢速動畫把細節(jié)展示得非常具體。比如：莫求他們?nèi)ノ壹仪笪业难赞o閃爍，老貴被蟄后在林子中狗一樣鉆來鉆去捉馬蜂。所以說小說的結(jié)構(gòu)安排、具體描寫體現(xiàn)了“夢幻與寫實”完美結(jié)合的特點。

答案：夢幻是有的。因為小說的情節(jié)轉(zhuǎn)換并沒有按傳統(tǒng)的敘述手法按部就班地敘述，而是采用“蒙太奇”的手法，似乎把一些生活片段拼接在一起。比如說到“走就走吧。他們顯然不是拉我去觀光”下一步就到了“蕉沖和梅峒之間的大嶺上”。說到“怪不得他們不久前闖下大禍”接著就是“挖土機”翻下山坡。故事情節(jié)似乎是一幅幅生活畫面拼接到一起的流動幻燈片。這就是“夢幻”。而“寫實”也是有的。寫實主要體現(xiàn)在細節(jié)描寫上，比如描寫挖土機翻車過程、老貴被蜂蟄的過程都極為詳盡，非常真實。所以，這篇小說的整體風格是夢幻與寫實的完美結(jié)合。

2.提到本文的語言，老師給出兩個關(guān)鍵詞：文學性、口語化，請圍繞關(guān)鍵詞寫一則短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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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這是一道考查小說語言特色的題目。解題時應(yīng)根據(jù)題干的提示，詳細地閱讀文本提煉答案。本題中考查語言的“口語化”比較明顯。所謂口語化，就是從群眾生活中提煉語言來寫作。這個只要把小說中的語言和生活中的語言相對照就能得出結(jié)論。需要注意的是，小說中的語言通常分為作者敘事語言和人物語言，可以分別考慮。文學性，就需要考生有一定的文學知識積累。本題中需從文學語言的形象性、含蓄性、表現(xiàn)力三方面進行闡述。

答案：口語化可以從敘述語言方面看：他們邁開兩腳就是測量，摸摸腦袋就是設(shè)計，一臺挖土機挖到哪里算哪里。文中這樣的口語化表達比比皆是。人物對話更是如此：“你當過主席的人”“書都寫了好多本，還不比我們的水平高？還不比鄉(xiāng)政府賀麻子的水平高”，就是普通群眾平時的生活語言。

而文學性通?？梢詮恼Z言的形象性、含蘊性、強大表現(xiàn)力幾方面加以考量。就形象性來說，文中把困難比作狗屎，戰(zhàn)勝困難的決心比作吃狗屎。修推土機比作給人安裝胳膊腿非常形象。含蓄性，全文的主題只在最后才點出，但行文中人物的稱呼、事件的敘述無不蘊含著深層含義，暗指文章主題。而表現(xiàn)力方面，文章通過簡單的敘述、經(jīng)典的描寫，把人物獨特的性格、小說的主題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比如一句“一個瞎子也想摸上天？”就把這伙人的“膽大妄為”寫到了極致，語言表現(xiàn)力可見一斑。

多練·其他

3.下列對小說有關(guān)內(nèi)容的分析和概括，正確的一項是（ "）

A.文中“把兩條路線實地再考察一下，但愿最終能達成共識”，可見我也是一個蠻干者，讓大家達成共識，可見出“我”不敢承擔責任。

B.文中“只是手里少了錢，就沒法去懂，只能裝不懂”，可見這些人都是金錢至上，為了錢，不惜蠻干，甚至不惜有生命危險。

C.文章語言樸實，富于鄉(xiāng)土氣息，比如人物的名字“莫求”，人物的對話“狗屎”等基本都是鄉(xiāng)村的語言，給人以親切之感。

D.小說的結(jié)尾“我”的相關(guān)評論含蓄地表達了文章的主旨，在表達情感的同時引起人們的深刻思考。

4.“我”在文中的作用很是奇妙，試就這個問題發(fā)表一下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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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說塑造了“蠻師傅”的形象，請就塑造這組形象的意義發(fā)表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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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人說小說中的蠻師傅們靦腆而又倔強，蠻干而又細心，落后而又進步，請說說你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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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答案見下期讀4版）

聯(lián)通素材

毛相林：“當代愚公”新奮斗

“下莊像口井，井有萬丈深，來回走一趟，眼花頭又昏?！边@是重慶市巫山縣竹賢鄉(xiāng)下莊村廣為流傳的民謠，曾是下莊村的真實寫照。

為了改變下莊村的面貌，該村黨支部書記毛相林帶領(lǐng)村民開山修路，被世人尊稱“當代愚公”。他用自己的一雙手，帶動村民開辟出一條脫貧致富、造福子孫的幸福路。

自1997年起，毛相林帶領(lǐng)村民們歷經(jīng)7個年頭，在絕壁上鑿出了一條長達8公里的“天路”，打破了出山的困境。公路通車后，他又帶領(lǐng)村民們歷經(jīng)15載的艱辛探索，成功培育出了“三色”經(jīng)濟，并發(fā)展起了鄉(xiāng)村旅游，為村莊蹚出了一條致富之路。2019年，下莊村農(nóng)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12670元，脫貧戶人均純收入更是高達11344.56元，村莊貧窮落后的面貌得到了顯著改善。

（摘編自“微光拾趣”）

【示范運用】

“花萼愚公”周永開、“當代愚公”黃大發(fā)、“沙漠愚公”蘇和、“重慶當代愚公”毛相林、“太行山上的新愚公”李保國、貴州“女愚公”鄧迎香……一個又一個“當代愚公”走進了我們的視野，他們來自各方、身份各異，但是初心如磐、使命在肩，用自己的堅守創(chuàng)造了不平凡的成就。昔有愚公移山，今有“當代愚公”，可前者只是神話傳說，而后者卻是一個個鮮活的人物，所以更加感人肺腑、震撼人心

沒有堅定理想信念的支撐，在艱難困苦的環(huán)境下、在漫長悠遠的時間里，人的意志會被消磨、精神會被摧毀；但正是有了堅定理想信念的支撐，才讓他們能夠數(shù)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以不變的信仰、執(zhí)著的追求，擔當作為、不負初心、不負時代。

“敢于斗爭、善于斗爭，逢山開道、遇水架橋，勇于戰(zhàn)勝一切風險挑戰(zhàn)?！绷暯娇倳浽趹c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這樣要求全黨?！爱敶薰眰兏侨绱恕８蚁蚪^壁要“天路”的毛相林，率領(lǐng)村民，硬是用雙手在山中鑿出了一條8公里長的公路，讓“致富路”通往了鄉(xiāng)村；“不懼風沙遮望眼，甘作大漠播綠人”的蘇和，扎根沙漠17年，植樹造林面積6307畝，讓沙漠變成綠洲。他們用戰(zhàn)天斗地、不屈不撓的精神戰(zhàn)勝了貧困、戰(zhàn)勝了自然，為我們樹起了精神的豐碑。

“愚公”不愚，其心可鑒，其行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