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wèi)·奧伊斯特拉赫是蘇聯(lián)小提琴學派的領軍人物，在20世紀眾多的小提琴大師中，只有美國小提琴家海菲茲、梅紐因能與他比肩。他屬于他的祖國，更屬于全世界。1957年，奧伊斯特拉赫訪華三周，在北京、天津、上海舉辦音樂會，開大師班，給中國音樂工作者以極大的震撼，成為新中國音樂史上一件載入史冊的盛事。

榮獲“蘇聯(lián)人民演員”稱號

奧伊斯特拉赫是小提琴演奏史上不世出的一位奇才。1908年，奧伊斯特拉赫出生在俄國敖德薩的一個藝術之家。父親是具有猶太血統(tǒng)的書商，也是會拉小提琴的音樂愛好者，母親則是當?shù)馗鑴≡汉铣牫蓡T。在家庭的熏陶下，他自幼酷愛音樂，經(jīng)常隨父母去看歌劇。聽完媽媽演唱的歌劇片段，奧伊斯特拉赫很快就能哼唱出來。

奧伊斯特拉赫三歲半時，父親給他買了把玩具小提琴；五歲那年，父親又送給他一把兒童用的小提琴。他這樣描述自己首次演出的“盛況”：“我拿著琴站在院子里，周圍都是小朋友。在我面前擺著一本我根本看不懂的樂譜，我看著它，便拉了起來。從琴中發(fā)出的聲音對我來說是神圣的?！?/p>

這個孩子的天賦引起了當?shù)刂√崆俳逃宜雇欣麃啝査够淖⒁狻：髞?，斯托利亞爾斯基在敖德薩創(chuàng)辦了一所音樂學校。十五歲的奧伊斯特拉赫考入這所學校，學習小提琴。奧伊斯特拉赫是全校年齡最小最優(yōu)秀的學生。二年級時，他舉行了生平第一場音樂會，與校樂隊合作，演奏了巴赫《a小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受到全校師生的好評。在畢業(yè)音樂會上，奧伊斯特拉赫演奏了多首風格跨度大、技術難度高的作品，包括巴赫《恰空舞曲》、塔蒂尼《魔鬼的顫音奏鳴曲》、普羅科菲耶夫《D大調第一小提琴協(xié)奏曲》。當時，普羅科菲耶夫的這部作品尚未確立穩(wěn)固的地位，由此可見奧伊斯特拉赫的目光和膽量。

二十歲時，奧伊斯特拉赫獨自一人到首都莫斯科發(fā)展。這里聚集著眾多蘇聯(lián)一流的音樂大師，在創(chuàng)作、演奏與欣賞方面都代表著全國最高水平。

不久，奧伊斯特拉赫結識了富有才華且容貌俊秀的青年鋼琴家塔瑪拉·羅塔雷娃。兩人互有好感，志趣相投，于1930年結為伉儷。幸福的婚姻激勵著奧伊斯特拉赫?；楹蟛痪?，他在青年演奏家競賽中獲得冠軍。這是他青年時代音樂生涯的一個重要勝利，也是送給新婚妻子的最好禮物。羅塔雷娃生下兒子伊戈爾后，全心全意照料小家庭，甚至甘愿為了丈夫的前途和孩子的成長而放棄自己的事業(yè)。每當奧伊斯特拉赫舉行音樂會時，羅塔雷娃總是緊張地守候在音樂廳后臺的休息室里，為他的演奏祈禱，并準備好一杯水和一條毛巾。伊戈爾一天天長大，也很喜歡拉小提琴，奧伊斯特拉赫便成了他的老師。

自20世紀30年代中期開始，奧伊斯特拉赫頻繁到蘇聯(lián)各地巡回演出。經(jīng)過不斷的刻苦錘煉，他的藝術更加成熟，獲得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獎項。二十六歲時，他受聘為莫斯科音樂學院教師，二十九歲晉升為教授。

奧伊斯特拉赫有著非凡的音樂才能和高深的藝術修養(yǎng)，以充滿詩意的抒情性演奏見長，有著驚人的表現(xiàn)力和精深的技巧。多位蘇聯(lián)著名作曲家，如肖斯塔科維奇、普羅科菲耶夫、哈恰圖良等，都愿將作品題獻給他。作為蘇聯(lián)小提琴學派的代表人物，他對20世紀的音樂發(fā)展做出了重大貢獻，許多優(yōu)秀的小提琴作品都是在他的輝煌演奏的啟迪下誕生的。

作曲家、指揮家哈恰圖良發(fā)現(xiàn)奧伊斯特拉赫這樣優(yōu)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后，立刻決定創(chuàng)作一首小提琴協(xié)奏曲題獻給他。這部色彩斑斕的、展現(xiàn)亞美尼亞民間生活的《d小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完成于1940年夏，是哈恰圖良創(chuàng)作的唯一一首小提琴協(xié)奏曲。

在回憶錄中，哈恰圖良寫道，奧伊斯特拉赫掌握新作品的本領十分驚人，那部音樂語言非常特殊的協(xié)奏曲剛剛完成，他便請奧伊斯特拉赫到家里來試奏。奧氏拿起琴來一拉，就像這部作品早就是他的保留曲目一樣。這令哈恰圖良極為震驚，佩服得五體投地。

奧伊斯特拉赫以柔和而又稠厚的音質濃墨重彩地再現(xiàn)了生動逼真的生活場景——分句溫柔細致，音色變化入微，技巧酣暢痛快。他對這部作品的演奏成為其他演奏家難以超越的典范。

四十二歲（一說在1954年，當時奧伊斯特拉赫為四十六歲）那年，奧伊斯特拉赫榮獲“蘇聯(lián)人民演員”稱號。在外界看來，奧伊斯特拉赫是命運的寵兒，音樂生涯一帆風順?？善渲械钠D辛，唯有他自己清楚。他取得如此成績的秘訣無非是天才加勤奮，以及妻子在背后的大力支持。

新中國音樂界的一件盛事

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奧伊斯特拉赫經(jīng)常被派到國外巡回演出。他的音樂溫暖而深情，形成了獨特的奧氏音色，內行人一聽就能分辨出這是他的琴聲。他也因此贏得了國外聽眾的衷心喜愛，逐漸揚名西方世界，被稱為“莫斯科的帕格尼尼”。

奧伊斯特拉赫曾在一個音樂季中連續(xù)舉行五場音樂會，共演奏了十五首時間跨度超過二百年的著名協(xié)奏曲，創(chuàng)造了小提琴演奏史上的奇跡。不過，人們普遍認為，奧伊斯特拉赫還是在演奏俄蘇曲目尤其是柴可夫斯基作品方面，具有最大的優(yōu)勢。他演奏柴可夫斯基《D大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感情表達舒展自然，琴聲出自肺腑，十分真誠感人。

美國小提琴大師梅紐因是奧伊斯特拉赫的摯友。一次，兩人在國外相遇，曾進行過推心置腹的談話。當時，蘇聯(lián)許多杰出的音樂家，如鋼琴家霍洛維茨、小提琴家米爾斯坦等，都定居國外。梅紐因問奧伊斯特拉赫是否也打算移居西方，奧伊斯特拉赫回答得非常誠懇：“我感謝我的國家為我所做的一切。她把我培養(yǎng)成人，給了我最好的音樂教育和訓練。我的家在那里，離開他們似乎就是對他們的不忠誠。”

奧伊斯特拉赫身上有一種使命感，他認為自己應當作為蘇聯(lián)小提琴學派的代表人物而發(fā)揮作用。他始終堅守在祖國的土地上，成為蘇聯(lián)標志性的演奏大師，經(jīng)常代表國家到海外演出，是那個時代最重要的音樂使節(jié)。

根據(jù)《中蘇文化合作協(xié)定1957年執(zhí)行計劃》，1957年10月4日，奧伊斯特拉赫和他的搭檔——鋼琴家楊波爾斯基乘飛機到達北京，進行為期三周的演出。大師的到來給了中國音樂界和廣大樂迷極大的驚喜。

10月6日晚，奧伊斯特拉赫在北京人民劇場舉行首場獨奏音樂會。曲目有勃拉姆斯《A大調小提琴奏鳴曲》、普羅科菲耶夫《D大調第二小提琴奏鳴曲》、列克萊爾《D大調小提琴奏鳴曲》和柴可夫斯基《沉思》《圓舞曲-諧謔曲》。他出神入化的精湛表演讓觀眾如醉如癡。演出結束后，大家一再歡呼、鼓掌。于是他又加演了五支短曲，使音樂會比預定時間延長了四十分鐘，但觀眾依然舍不得離開劇場。

第二天晚上，奧伊斯特拉赫在北京首都劇場舉行第二場獨奏音樂會，再次受到熱烈歡迎。

中方接待人員發(fā)現(xiàn)，大師每天都堅持練琴，練得汗流浹背，且演出前一定要彩排。奧伊斯特拉赫來到我國演出的消息，令當時位于天津的中央音樂學院的師生亢奮不已。天津正是大師演出計劃中的第二個城市，但學生們已經(jīng)等不及了，甚至有幾個膽大的逃課到北京聽音樂會。

奧伊斯特拉赫的隨行譯員是中央音樂學院的青年教師毛宇寬。兩人朝夕相處，成為好友。沒有演出的時候，他們便一起外出游玩，曾在北京某公園“排排坐蕩秋千”。

毛宇寬感到大師非常平易近人，為人憨厚且風趣。一天，奧伊斯特拉赫沒有演出安排，兩人便沿著前門外大街散步，手捧從小攤上買的糖炒栗子邊吃邊聊。當他們來到王府井大街的國際書店，奧伊斯特拉赫看見陳列的蘇聯(lián)唱片中，有一張是自己演奏的普羅科菲耶夫《灰姑娘》選曲，就買了兩張，一張自己保存，另一張簽名后送給了毛宇寬。他們又來到百貨商店，奧伊斯特拉赫說要為兒子買頂皮帽作為禮物，又說還要買一條毛圍巾，請毛宇寬幫他挑選哪個顏色好。毛宇寬為他挑了一條，他說太好了，馬上付款，然后把圍巾雙手遞到中國朋友面前，說：“這是送給你的?！泵顚捳f，自己“萬萬沒有料到他使出這樣一個絕招”，并為他待人的真誠深深感動。

10月9日晚，奧伊斯特拉赫與中國同行合作，舉行大型音樂會——上半場同黎國荃指揮的中央實驗歌劇院管弦樂隊演奏貝多芬《D大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巴赫《a小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下半場與李德倫指揮的中央樂團管弦樂隊演出莫扎特《A大調第五小提琴協(xié)奏曲》、勃拉姆斯《D大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

據(jù)當年在場的資深音樂家回憶，為這場音樂會做協(xié)奏的樂團水平實在太差，整場演出期間，樂隊總是配合不好，一會兒快了，一會兒慢了，各種樂器亂成一團……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奧伊斯特拉赫并沒受到樂團水平的影響，依然用他的小提琴感染著臺下的觀眾，讓大家感到這個世界還有藍天，還有希望。

10月10日晚，蘇聯(lián)駐華大使尤金在新落成的蘇聯(lián)大使館內舉辦十月革命四十周年音樂招待會，由奧伊斯特拉赫、楊波爾斯基演奏。以毛澤東主席為首的中國領導人出席活動，這也是毛澤東主席僅有的一次出席外國使館的招待會。

次日，奧伊斯特拉赫一行來到天津，受到中央音樂學院師生的狂熱歡迎。晚上，奧伊斯特拉赫舉行獨奏音樂會，演出曲目中有一首中國作品，即時任中央音樂學院院長、著名作曲家、小提琴家馬思聰?shù)拇碜鳌兜谝换匦贰＿@是奧伊斯特拉赫特意為馬思聰院長及中央音樂學院師生準備的?！兜谝换匦芬渤蔀榈谝皇妆煌鈬√崆俅髱熝葑嗟闹袊√崆偾?，這令馬思聰非常感動。音樂會后，他將自己創(chuàng)作的小提琴作品的曲譜送給了大師。

10月15日，奧伊斯特拉赫來到上海，當晚即在大光明電影院舉辦獨奏音樂會，上半場演奏了幾部奏鳴曲，下半場則是普羅科菲耶夫芭蕾舞劇《羅密歐與朱麗葉》片段，讓藝術口味很刁的上海觀眾感到美不勝收。

大師還與上海交響樂團合作，由上海交響樂團團長黃貽鈞執(zhí)棒，演出柴可夫斯基《D大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也就是陳凱歌導演的電影《和你在一起》中小主人公演奏的那首樂曲）。這是奧伊斯特拉赫第四百次演奏這部作品了，但排練時，他仍然全神貫注，一絲不茍。

在上海音樂學院院長賀綠汀的陪同下，大師訪問了上海音樂學院，開大師班，與中國同行們舉行座談會。上海樂壇的名流、精英薈萃一堂，喜氣洋洋。奧伊斯特拉赫侃侃而談，歷數(shù)他心中欽佩的多位當代小提琴巨匠，唯獨沒說小提琴家、作曲家克萊斯勒。有人問他為什么沒提到克萊斯勒?！翱巳R斯勒不是一般人?！贝髱熡檬种噶酥柑旎ò澹八巧?！”

離開上海時，因要趕時間，奧伊斯特拉赫一行是乘飛機返回北京的。當時我國幾乎沒有國內民用航空，他們乘坐的是小型運輸機，飛機里只有一排長凳，也沒有飲食供應。這次航程飛了五個小時，其辛苦可想而知。對此，毛宇寬等隨行人員感到非常過意不去，為國家的落后深感歉意。這時，奧伊斯特拉赫卻講了個笑話：

在一所兒童音樂學校的課堂上，老師向學生提問：“彼佳，《葉甫蓋尼·奧涅金》是誰寫的？”彼佳以為老師在追查墻上的涂鴉，站起來怯怯地回答：“不是我寫的?！崩蠋熴等?，學音樂的學生居然不知道《葉甫蓋尼·奧涅金》是柴可夫斯基的著名歌劇！放學后，彼佳的父親被請到學校來，老師說：“你兒子的學業(yè)太差，今天我問他《葉甫蓋尼·奧涅金》是誰寫的，他居然說不是他寫的！”家長懇切地說：“我兒子一向誠實，他如果說不是他寫的，那肯定不會是他寫的?！崩蠋燇@訝，向校長談及此事時說：“這家長太無教養(yǎng)！”校長安慰他說：“算了吧，別生氣了！好多人都這樣，自己做的事就是不認賬。”另一個老師插嘴：“那就開導開導這個孩子，只要保證下次不再寫就算了！”

聽完這個笑話，大家捧腹大笑，艱苦的航程也變得輕松了許多。其實，奧伊斯特拉赫十分理解當時中國的國情，他想以講笑話的方式來減輕同伴們在小運輸機上的不舒適感，盡量讓大家心情愉悅些，可謂用心良苦。

與此同時，奧伊斯特拉赫訪華期間，中國唱片社一直在為他錄制唱片。一次，錄音師一時失誤，按錯了按鈕，沒能錄上聲音，整首樂曲需要重新錄制一遍。所有工作人員都神色慌張，不知所措。大師得知情況后笑道：“幸虧是錄音師按錯了按鈕，而不是飛行員按錯了按鈕……”大家聽了異常感動，大師十分配合地又錄制了一遍。

10月22日晚，奧伊斯特拉赫在北京天橋劇場舉行告別音樂會。奧伊斯特拉赫就要回國了。大師回國那天的早餐算是餞行宴，進餐時，他依依不舍地說：“我希望下次還有機會來中國?！?/p>

20世紀20年代前半葉，曾有多位世界一流的小提琴家來我國演出，如海菲茲、克萊斯勒等。而像這樣帶來如此系統(tǒng)性的曲目，并在三個城市舉行音樂會并開辦大師班的，奧伊斯特拉赫是第一人。他的訪華，使年輕的中國音樂工作者大大開闊了視野，學到了許多先進的觀念和技藝。與這樣一位世界級音樂大師合作，成為新中國音樂人最值得驕傲的一件盛事。

鑒于奧伊斯特拉赫訪華演出的巨大反響，在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主席呂驥的建議下，中國唱片社將奧伊斯特拉赫訪華演出的部分現(xiàn)場錄音，編輯成八張中密紋唱片《達維德·奧伊斯特拉赫訪華演出節(jié)目選輯》，以“資料唱片”的名義內部發(fā)行，供中國的音樂工作者學習借鑒。這些唱片后來由中國唱片公司合成為四張CD公開發(fā)行。

奧伊斯特拉赫回國后，在給中國朋友的信中寫道：“這次中國之行給我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這將是我一生最強烈最有趣的印象之一。同充滿歡喜的觀眾見面，與天津、上海熱情洋溢的學生們聚會，游覽多處名勝古跡，了解中國戲劇妙不可言的技藝，與同行的誠摯會晤，和中國的交響樂團及指揮家們同臺演出——時光如此短促，而印象卻多不勝收，以至我現(xiàn)今似乎還在神游中。我每天都想起你們，向李德倫以及所有親愛的朋友們致以誠摯的問候?！?/p>

大師十分關心中國音樂人才的成長。1958年4月，第一屆柴可夫斯基國際鋼琴比賽在莫斯科舉行，十九歲的中國選手劉詩昆奪得亞軍。同年9月，第一屆艾涅斯庫國際鋼琴比賽在羅馬尼亞布加勒斯特舉行，中國選手李名強摘得桂冠。奧伊斯特拉赫在給毛宇寬的信中寫道：“我很高興近日在一些國際比賽上為偉大中國的年輕音樂家們鼓掌。他們以自己的藝術、自己的表現(xiàn)贏得了普遍稱贊?！?/p>

馬思聰代表我國擔任1958年首屆柴可夫斯基國際小提琴比賽評委，而評委會主席恰是奧伊斯特拉赫。老友相見，大家都很高興。奧伊斯特拉赫在評委會上提出再增加兩位評委會副主席，其中一位就是馬思聰，可見他十分看重馬思聰。

1958年9月是奧伊斯特拉赫五十歲生日。毛宇寬寫信向他祝賀。他回信表示感謝，說自己在莫斯科舉行了兩場“生日音樂會”，演奏了巴赫、貝多芬、勃拉姆斯、莫扎特、西貝柳斯和肖斯塔科維奇等六部協(xié)奏曲。

不久，中蘇關系惡化，奧伊斯特拉赫與中國朋友的通信也被迫中斷。

輝煌、忙碌的晚年

20世紀60至70年代，奧伊斯特拉赫多次與美籍指揮大師喬治·塞爾、蘇聯(lián)大提琴家羅斯特羅波維奇合作，演繹勃拉姆斯《a小調小提琴與大提琴二重協(xié)奏曲》。他們被譽為夢幻組合，演出成為永載史冊的經(jīng)典。更精彩的還有“四巨頭聯(lián)袂完美合作”，陣容之超級豪華堪稱世紀絕響。四巨頭聯(lián)袂指的是“指揮帝王”卡拉揚攜手柏林愛樂樂團，與蘇聯(lián)三位頂級大師——奧伊斯特拉赫、羅斯特羅波維奇和鋼琴家里赫特合作，聯(lián)袂演繹貝多芬《C大調三重協(xié)奏曲》。四人的合作是歷史性的盛會，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成為永恒的經(jīng)典。

自20世紀60年代后期，奧伊斯特拉赫始終奔波在各國巡演。由于過度勞累，積勞成疾，他的健康狀況日趨惡化。1974年10月24日，他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旅行演出期間，心臟病猝發(fā)，以六十六歲的年齡過早地與世長辭。他的遺體被運送回國，安葬在莫斯科新圣母公墓。

一時間，整個音樂界籠罩在深深的哀痛之中。對于這一永遠無法彌補的損失，著名小提琴家艾薩克·斯特恩說得尤為懇切：“他的逝世，使我感到不僅失去了一位偉大的同行，而且如同失去了一位親兄弟?！必膫鱽?，中國音樂界人士和廣大樂迷亦深感震驚與悲慟。

2002年，定居香港多年的毛宇寬和家人外出旅行時專程赴俄羅斯，到莫斯科新圣母公墓憑吊這位中國人民的好朋友。奧伊斯特拉赫墓前豎立著一座雕像，雕塑家準確地抓住了大師閉目凝神拉琴時的經(jīng)典表情，將那一刻化作了永恒。1993年發(fā)現(xiàn)的編號“42516”的小行星，如今被命名為“奧伊斯特拉赫星”。后人將永遠銘記這位藝術家的不朽功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