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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

        2024-12-31 00:00:00陳訓(xùn)謙
        散文選刊·下半月 2024年11期
        關(guān)鍵詞:老幺工分姊妹

        每逢春節(jié)大年初一,我總要帶著老婆和孩子去給大哥拜年。如今,大哥已經(jīng)76歲了,又雙目失明,所以,無論是平日還是節(jié)假日,我們都要去看大哥。

        我們家姊妹兄弟四個,姐姐排行老大,大哥老二,小哥老三,我是老幺。大哥出生于解放前,從小一雙眼睛高度近視,后來又患有青光眼,由于家境貧寒,他的眼病一直沒有得到治療。在20世紀(jì)50年代,上不起學(xué),讀不起書,是貧困家庭正常不過的事。為供我和小哥讀書,大哥只念了幾年私塾就輟學(xué)回家,幫助父母做家務(wù),跟隨大人干農(nóng)活。又因我們家住的是幾根木頭支撐、黃泥混著稻草糊成的土瓦房,狹窄又簡陋,以致大哥到了談婚年齡也遲遲找不到老婆。

        上世紀(jì)六十年代,大哥被大隊書記推送到某工廠工作,可那年代,農(nóng)村人都靠掙工分過日子,如果家里缺少勞力,工分掙少了,一家人就過不成日子。大哥在工廠上班不到一年,就被迫回家務(wù)農(nóng)了。

        苦命運(yùn)總算熬到了頭。大哥24歲那年終于娶了嫂子。隨后幾年又生育了一雙兒女。可是,好景不長,厄運(yùn)又降臨到大哥的頭上。那年秋天,嫂子因病去世,當(dāng)時,他的兩個孩子最大的不滿4歲,最小的不到2歲。等到大哥的孩子們一個個長大成人,成家立業(yè),已經(jīng)60多歲的他卻因積勞成疾,左眼完全失明,右眼視網(wǎng)膜脫落,盡管當(dāng)時的家庭經(jīng)濟(jì)狀況有所改善,但依然無能力上大醫(yī)院救治,結(jié)果導(dǎo)致失明的左眼感染了右眼,最終無奈摘除了唯一能看到一點光線的右眼。

        大哥不僅是家里的頂梁柱,還是我們姊妹兄弟的主心骨。大嫂去世幾年后,大哥仍是孤身一人,他除了既當(dāng)?shù)之?dāng)媽,艱難地支撐著家庭外,還給了我們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和竭盡全力的幫助。那年頭,二哥在外工作,在家的二嫂身懷有孕,我在村小教書,妻子剛剛過門,大哥除了耕種自家的5畝責(zé)任田外,還時常幫我們干些耕田、插秧、割麥、挖河等又臟又累的活兒。何日播種育秧,治蟲噴啥農(nóng)藥,肥料怎么配方,他都要事先給我們提個醒。遇上大熱天,暴雨天,大哥總是首先幫我們兩家搶種搶收,哪怕是自家的麥子被雨淋了,稻谷被水淹了,他也沒有怨言。

        那年夏天,母親做了膽囊切除手術(shù),后來因病情惡化臥床不起,大哥二話不說,硬是要把母親接回家里服侍。母親掉著眼淚對我們說,我養(yǎng)了你們?nèi)值?,老大是個苦命人,你們兄弟三個輪流安置我,也好減輕老大的一點負(fù)擔(dān)。大哥安慰母親說,老二老幺都是您的孝子,可他們都在外地工作,怎能天天守在您的身邊?就這樣,在母親臥床40多天的日子里,大哥沒有讓我們兩個弟弟操一份心。

        如今,大哥找了老伴,兒孫滿堂,我和小哥也都是當(dāng)?shù)娜肆?,可在大哥的心里,我們照舊是他的惦念。

        屈指數(shù)來,我們已在他家連續(xù)度過了40多個春節(jié)——這就是我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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