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原型通過濃縮的意象引起人們心靈深處的情感共鳴，色彩意象具有同樣的作用。電影《周處除三害》在不同場景和事件中運用了富有不同意味的色彩意象，并以此暗示了主人公陳桂林的心靈救贖歷程。電影以紅色圣笅為線索和指引，將黑色與白色的沖突對立及轉(zhuǎn)化完整穿插于陳桂林由愛與罪并存到隨生命消融的心靈凈化之路里。同時，綠色、黃色、藍色則分別配合呈現(xiàn)著陳桂林在救贖之路上受到的沖擊、治愈等情感變化?？傊?，電影中的色彩意象對陳桂林多層次的形象塑造，以及對觀眾由視覺沖擊到心靈凈化起到了不容忽視的作用。

關(guān)鍵詞：色彩意象；原型批評；周處除三害；心靈救贖

作者簡介：霍彩云 西安工業(yè)大學(xué)文學(xué)院 碩士研究生（在讀）孫振田 西安工業(yè)大學(xué)文學(xué)院 教授

引言

“貪嗔癡，是一切罪惡的根源。”電影《周處除三害》圍繞貪嗔癡三害主題，講述了代表“癡”的男主人公陳桂林在追逐“人死留名”的生命意義中鏟除了分別代表“嗔”和“貪”的黑幫老大香港仔和身負數(shù)條人命的林祿和。[3]在此過程中，陳桂林站在黑與白的邊界線上，亦正亦邪，以其黑色俠義之風，最終完成了對自身的除“癡”。陳桂林自首前一晚在關(guān)公像前為自己占卜，連擲九次，關(guān)圣帝君最終賜給陳桂林九個圣笅，這萬中無一的概率性事件，賦予了“除三害”一種命中注定的戲劇意味。關(guān)圣帝君成為隱隱操縱三害命運的機關(guān)手，九個圣笅則轉(zhuǎn)化為了一種信物，打開周處和陳桂林這兩個跨越時空的人物之命運齒輪。筆者試從這九個圣笅入手，結(jié)合電影內(nèi)容的色彩意象，由色彩轉(zhuǎn)變揭示主人公的救贖之路，希望幫助讀者和觀眾完成由視覺沖擊到心靈凈化的過渡。

原型[1]213從悠遠的歷史出發(fā)，在柏拉圖的理念中萌芽，而受弗雷澤的人類學(xué)之孕育，從上帝和神的“模型”跳進四季的循環(huán)和自然的更替中，找到了不同文化背景中相同的神話、祭祀等文化模式。經(jīng)過榮格之“集體無意識”的碰撞，隱藏在相同模式下的無意識結(jié)構(gòu)和產(chǎn)生相同模式的“原始意象”一一隨之顯現(xiàn)。這些“原始意象”即是集體無意識的內(nèi)容，其中包含著人類自原始社會就反復(fù)經(jīng)歷、保存的原始經(jīng)驗，且在繼承和遺傳中完成經(jīng)驗的集結(jié)，并通過各種隱喻的方式顯現(xiàn)自身。弗萊吸收了弗雷澤人類學(xué)和榮格心理學(xué)的精華，將原始意象與文學(xué)相匹配，以象征為交流單位，為這些反復(fù)出現(xiàn)的典型形象取名為原型。弗萊將原型分為原型意義和原型敘事結(jié)構(gòu)，并對各類作品中的意象進行分類與總結(jié)，用文學(xué)表達原型，形成神話原型批評方法。[4]總之，原型化身為文明的碎片、精神的遺跡和歷史的脈搏，在積淀和濃縮的意象中引起人們心靈深處的強烈共鳴。

色彩作為傳達人類心靈感受的重要視覺符號之一[5]16，自人類誕生之時便開始影響著人類的感知與對世界的認識，這些認識和感受在不斷的積累中經(jīng)過象征來轉(zhuǎn)化為一種集體無意識，并隨著遺傳和變異生成不同的色彩原型，超越時空地影響著人類及其子孫的心理和行為。[6]意象是一種主體情思和外在物象相融合的心理圖像或創(chuàng)造性表象，即意義與表象的集合。色彩依托物質(zhì)世界與人的視覺發(fā)生聯(lián)系，使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和想象后引發(fā)不同的情緒和情感反應(yīng)，進而附著于“物”成為“象”。電影色彩意象同樣如此，并以心理暗示的方式豐富電影人物的形象和促進情節(jié)的發(fā)展。本文主要選取了原型類別之意象中的色彩原型，并通過其中的紅色、黑色、綠色、黃色、藍色、白色等討論電影《周處除三害》中色彩意象所傳達的情感和文化內(nèi)涵，以探尋凝聚其中的人物心理和命運象征等人類記憶。

一、開啟命運齒輪的信物——紅色圣笅

紅色是最古老的具象色彩，也是正面和負面各種激情的象征色。愛娃·海勒認為“紅色為血，紅色為火”，火焰和血液是原始人類最熟悉的生活經(jīng)驗，是紅色的原型[2]49，人類對紅色的崇拜也主要源于火和血這兩大源頭?；鸪绨菰从谔柍绨?，是由人類渴求光明和溫暖的本能所激發(fā)，而延伸出對紅色的崇拜。源于火崇拜的紅色往往象征著崇高與尊貴，而來源于血崇拜的紅色，兼具積極與消極的雙重性，既是生命的象征又帶著神秘的禁忌意味。總之，紅色不僅是生命、激情、赤誠、希望以及愛的象征，亦代表著祭獻、狂暴的激情、騷亂、殺戮等禁忌意義。

醫(yī)生張貴卿將自己的肺癌晚期X光片給陳桂林以期其結(jié)束逃亡、回頭是岸，于自己的是在“人死留名”的價值追求和死在光明里的糾結(jié)與困惑下，陳桂林用兩只笅杯在關(guān)公像前為自己占卜，通過神明的旨意來做出選擇。最終，九次圣杯均為一陰一陽，代表所請示祈求之事得到了神明應(yīng)允，即九次圣笅。

電影《周處除三害》以血紅色的片名開場，愛與罪、赤誠與殺戮的主題皆融于這血紅色中，暗示著影片的血腥暴力氛圍。陳桂林請示神明時，兩只笅杯為紅色，充斥畫面的色光也以紅色調(diào)為主，呼應(yīng)了片名的血紅色。身著黑衣的陳桂林似與陰影相融，且全程以仰視關(guān)公像的姿態(tài)跪拜，增添了影片肅殺的緊張感和一種神秘而莊嚴的儀式感，同時也與毀掉警察一只眼睛的血腥暴力一面割開而展示了男主人公尊奉神明虔誠的一面。正是這段富有意味的占卜儀式，以及攜著關(guān)圣帝君旨意的九個圣笅共同轉(zhuǎn)動了陳桂林與周處的命運之環(huán)，為陳桂林“除三害”的狂暴行為埋下伏筆，完成電影后續(xù)激情情節(jié)的基調(diào)設(shè)定。

二、圣杯指引下的黑白對峙與冷暖交融

自首卻受到冷視的陳桂林，毅然選擇效仿周處，準備找到通緝榜前兩名罪犯“大干一筆”。九個圣笅如定心丸般使陳桂林開啟了揚名立萬的開掛行動。

（一）黑與黑的生死對決

身著黑色上衣和黑色褲子的陳桂林通過“挾持”醫(yī)生張貴卿的兒子，換取到了替香港仔取藥的小美所在地址和林祿和母親的書信。于是在黑夜中，陳桂林開著車來到了小美所在的理發(fā)店，在黑暗籠罩的旅店里觀察了一宿后，于第二個黑夜中解決了香港仔。需要注意的是，陳桂林和香港仔的服飾色彩均為黑色系，代表著黑與黑的對決關(guān)系。從陳桂林找到香港仔到正面與香港仔激烈對峙，黑色亦是最主要最突出的色調(diào)。而黑色意味著堅定不移否定的姿態(tài)，它否定一切鮮艷和鮮活的生命，以毫無希望的沉寂為基調(diào)，象征著死亡、邪惡、衰敗和結(jié)束。[1]218追逐陳桂林的警察也著一身黑，但最終不敵陳桂林的攻擊敗退。漆黑的深夜與香港仔、陳桂林二人的黑色著裝配合得近乎完美，這場惡戰(zhàn)在黑夜中若隱若現(xiàn)，拋去代表正義審判的警察后，用魔鬼對峙邪惡，魔鬼毫無懸念地鏟除了第一害。在鏟除第一害的過程中，陳桂林解救了因母親被迫與香港仔糾纏的小美，給了小美離開的選擇權(quán)，并將車子留給了小美，自己繼續(xù)踏上“除害”路途。這體現(xiàn)了陳桂林心中惜善扶弱的道德觀念，因而也具有了被凈化的可能。

（二）黑與白的絕對對立

在西方文化中，黑色是為塵世間死亡而悲哀的顏色，白色則是復(fù)活的顏色。白色總能給人以寧靜、純潔、光亮、休止的感受，因而帶有素雅純凈、清正賢明的意義。佛教認為白色是圣潔之色，藏民族以白色為最神圣的顏色，使白色具有了通往解脫之路和善道的光明與永恒的價值。愛娃將白色稱為冰冷的完美之光，同紅色一樣，白色也是一種具有肯定和否定意義的雙重性顏色。表示否定的白色也是死亡的象征，同時象征著恐懼、超自然以及某一深不可測的令人費解的真相。[1]218影片中林祿和的藏身之所便是一個“白色天堂”，將光明、純潔與死亡、恐懼盡收囊中。陳桂林在林祿和母親生前所在的養(yǎng)老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名為“新心靈舍”的處所，于是帶著唯一的線索來到了這片被寧靜平和包裹著的世外之地。新心靈舍所有人的著裝和飲食都以白色為主，白衣服、白鞋、白粥、白豆腐等，此外還包括亮白色的新心靈舍大堂、暗白色的宿舍和醫(yī)院病房等地。著黑帽子、黑外套、黑褲子的陳桂林身處其中，有如一個等待凈化的黑色暴徒。正當陳桂林吃了白粥坐在大堂內(nèi)觀察之時，一腔黑水卻吐泄不止，整個澄凈的大堂瞬間被污染，加之陳桂林誤認為自己是身患肺癌的軀體，對死亡的恐懼和生命的希望使假醫(yī)生和尊者林祿和的謊言變?yōu)榉胃?。陳桂林得到凈化般決定拋棄身外之物，請求尊者為其開悟，并留在這個“白色天堂”換取新生和生命的寧靜。這也說明，陳桂林內(nèi)心對生命仍有敬畏，希望得到靈魂的解脫。白色的舍服和新心靈舍歌的白色旋律使陳桂林短暫迷失在了所謂天堂中，直到一對母子上演了同樣的遭遇、陳桂林意外發(fā)現(xiàn)尊者臥室的地下豪華陳設(shè)以及其他人的“身外之物”展示柜后，才幡然醒悟，穿回了自己的黑色衣裝?；氐叫滦撵`舍的大堂，陳桂林試圖拯救被困的小胖母子，卻見識到了邪教吃人、控制精神的強大，“白色天堂”實際上是蠱惑人心、貪圖舍內(nèi)成員錢財?shù)牡鬲z。尊者下達命令、眾人圍著叫“殺殺殺”的場面不禁令人毛骨悚然，鮮血在大面積的白色中顯得尤為可怖，陳桂林也與小胖的母親在黑白交織的血色中被一同封入了棺材中。而從棺材中逃出生天的陳桂林，來到新心靈舍大開殺戒，本想揭穿尊者的謊言、殺死林祿和就離開，卻發(fā)現(xiàn)這座教舍早已被腐蝕得徹底，面對黑色“殺手”的槍擊仍一輪接一輪地唱響那段白色旋律。此時的黑與白處于完全對立的狀態(tài)，黑白對峙與血紅色相接，暴力血腥轉(zhuǎn)化為一種純粹的形式快感，從視覺和聽覺上渲染著非生即死的絕對感染力。

（三）冷與暖的交融

陳桂林殺掉香港仔和林祿和“兩害”后，不僅完成了自己“人死留名”的人生價值追求，也在這些過程中體會了社會世情的黑暗面與溫暖處，其是非善惡不分的“癡”性有所消解，比如不忍小美身陷黑暗、擔憂口吐黑水的小胖、試圖拯救小胖母親等表現(xiàn)。冰冷無情的追逐搏殺與釋放純凈的人性余溫相交融，為陳桂林除“癡”打下了心靈基礎(chǔ)。

三、灰色“異托邦”——除“癡”

在基督教中，灰色代表上帝最后的審判。在灰色中，完美的白色受到玷污、黑色的力量遭到破壞?；疑橄蟠硪磺谢煦缜楦?，也指遺忘的過去，還指謊言、壞、不忠實等不可告人的謀求。[2]330在影片中，灰色出現(xiàn)在尊者林祿和為偽造自己死亡所編造的故事時，陳桂林腦中的想象。“我是個罪人，不該得到救贖，這是上天的安排……我看見了我的墳?zāi)梗部匆娏四銈兊膲災(zāi)?。我看到了宇宙誕生的那一刻，看到了我的一生，也看到了你們的一生?！被疑膱鼍跋笳髦惞鹆值南胂?，也暗示了林祿和通過營造異能人設(shè)來行騙的謀求。這番帶著救贖意味和神秘色彩的話使陳桂林仿佛置身于林祿和死前的手術(shù)臺角落一般，聆聽之后他選擇相信尊者，于是就有了之后在新心靈舍大堂尊者為其舉行開悟儀式時一邊承受剃發(fā)、鞭刑一邊痛哭流淚、真誠懺悔的表現(xiàn)。

“異托邦”是指世界之外的世界，它會反映并擾亂外部世界，具有創(chuàng)造幻象的作用。陳桂林想象中的灰色手術(shù)室正如一個“異托邦”，讓其帶著困惑由真實到虛幻，再由虛幻回到真實。這段想象中的林祿和的獨白，穩(wěn)住了陳桂林雖追逐搏殺但迷茫無助的心理狀態(tài)，并為其指了一條遵從社會法則的救贖之路，即回歸虛無。陳桂林渴望得到救贖和原諒，也尋求精神上的解脫與安寧，這個灰色的“異托邦”正好滿足了陳桂林的精神需求，而成為陳桂林除“癡”的關(guān)鍵場所。在正常和諧的社會規(guī)則下，陳桂林狙殺作惡多端的罪犯可視為一種黑色俠義，陳桂林也被視作不被社會認可的游離于規(guī)則以外的除暴安良之游俠。所以在陳桂林開始渴求靈魂解脫時，便是其對自身的除“癡”，除掉蔑視規(guī)則而一味揮灑豪情的癡迷狀態(tài)，回歸有道德和法律約束的社會正常法則之內(nèi)。影片中灰色的手術(shù)室作為隔離對峙的空間，容納了不被社會秩序接受的陳桂林，在“異托邦”里對其進行心理矛盾的安撫和調(diào)節(jié)，具有一種規(guī)訓(xùn)的作用。陳桂林將“救贖”與“有罪”進行了消化，開始解救內(nèi)在的自己，尋求心靈的解放。因此，灰色的“異托邦”在陳桂林救贖自己的道路上產(chǎn)生了不容忽視的作用，陳桂林自此走入了除“癡”的核心環(huán)節(jié)。

四、凈化心靈的黃綠藍之境

綠色代表著希望、生長，黃色象征著光明、太陽，藍色則通常象征著真理、宗教、感情、安全與精神凈化等。[1]218這三種色彩分散交織在陳桂林除“三害” 的過程中，代表著其在凈化心靈即除“癡”過程中不同的心理歷程。

（一）綠色——希望

葬禮擊殺黑幫老大的陳桂林受到警察追逐時充滿了綠色光源，陳桂林逃脫四年后的居住環(huán)境遍布綠色盆栽和樹木，以及新心靈舍的室外環(huán)境均為綠葉草地、陳桂林在新心靈舍埋槍的草坪等，綠色都是主要的意象設(shè)置。影片中的綠色意象，一方面象征著陳桂林內(nèi)心欲望的生長，另一方面也代表了其逃脫警察追捕、從棺材中逃生的生之希望。首先，陳桂林在與警察陳灰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中，用香爐戳瞎陳灰的一只眼睛而逃脫成功，綠色的色光暗示了陳桂林會從抓捕中求生成功。逃亡四年后的第一個場景便是布滿綠植的舊式房屋，且都很茂密，暗示著陳桂林內(nèi)心瘋狂生長的欲望和價值追求。其次，新心靈舍的草坪、埋葬封著陳桂林棺材的綠色荒野以及其埋手槍的草坪，都以綠色象征著陳桂林生之希望，緩和著陳桂林內(nèi)心的暴力與躁動，也代表著其內(nèi)心的純凈之處。

（二）黃色——調(diào)和

影片中的黃色主要以一個人物和一處場景為典型。首先，人物指小美。小美的存在一直以黃色暖調(diào)介于兩種黑色之間，一邊與香港仔的黑色陰狠直接接觸，另一邊則調(diào)和著陳桂林內(nèi)心的黑暗與狂暴。在影片中，小美一共為陳桂林刮了兩次胡子，一次是二人在理發(fā)店初見，一次為陳桂林執(zhí)行死刑前。第一次刮胡子時理發(fā)店內(nèi)主打黃色光調(diào)，柔光下配合著小美的修胡子手法，讓陳桂林享受了一次沖突前的寧靜，起到短暫治愈的作用。第二次修胡子時是在探監(jiān)房內(nèi)，此時的小美是柔黃色的化身，為陳桂林帶來死前心靈上最大的沖擊和心靈最后的美好。其次，場景指新心靈舍“火化”裝有“身外之物”的盒子時的火光。黃色的火光下，陳桂林與過去作了最后的告別，準備迎接他以為的新生，向觀眾展示了其決定放下惡行而成為新造的人的決心，體現(xiàn)了陳桂林身上超然物外的灑脫，以及對社會僅存最后的天真。這兩種黃色的意象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陳桂林的“癡”并未扎根其心而有藥可醫(yī)。

（三）藍色——理性

藍色總是象征著很多美好的事物，給人以和諧的安全感和好感。同時，藍色也與追求和平安寧有關(guān)，有利于促進身心的放松。暗藍色則帶給人一種理性、靜謐的感覺，表現(xiàn)為憂郁、冷酷和孤獨的情緒。影片有五處較為重要的藍色意象。第一是影片開頭的葬禮，陳桂林站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唯有藍光映在臉龐，冷峻地拔槍殺人，體現(xiàn)了陳桂林的人物性格——果斷與冷酷。第二是陳桂林所居住的房間，整體呈暗藍色調(diào)，表現(xiàn)著其當時迷茫、低落的處境。第三是陳桂林帶走小美后，兩人在海邊談話、分別時的環(huán)境，澄亮的藍色包裹著兩人，平靜和自由的感覺帶給陳桂林身與心的治愈，為其營造了一個穩(wěn)定、遼闊、和諧的可托之所。第四是陳桂林在船上自首后抬頭大笑的畫面，藍色天空是主色調(diào)，海鷗自由在湛藍色的天空中飛翔，表示男主得到了自我救贖，回到了正常的秩序中。第五是執(zhí)行死刑前的人道主義儀式，陳桂林吃著最后一頓食物，等待死亡的場景，整體被藍色調(diào)覆蓋，眼里的光和坦然赴死的表情也證明了陳桂林從癡迷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了理性，完成了最后的心靈去“癡”，徹底凈化了靈魂。

結(jié)語

筆者認為，在本文提及的色彩意象中，紅色與黑色分別代表著陳桂林的內(nèi)心與外在形象，紅色的內(nèi)心是指陳桂林殺伐果決的殘暴、對弱者的善良和愛，黑色的形象則很明顯地將其塑造為觀眾心中的“西裝暴徒”“黑色游俠”。紅與黑的交織代表著愛與罪的同構(gòu)，共同組成了陳桂林身上亦正亦邪的人物特質(zhì)。白色在影片中象征著邪教的白色恐怖，由陳桂林這樣的瘋批式人物撕開善之面具下的貪惡，用以暴制惡的方式污染這代表消極一面的白色。灰色則為陳桂林制造了一個“異托邦”，讓其沉浸在思考救贖與有罪的空間中，做出救贖自己的選擇。黃色、綠色、藍色參與了陳桂林除“癡”的全過程，最終也一同消融在陳桂林完成凈化時。

總之，在電影《周處除三害》中，陳桂林在九個紅色圣笅的指引下除掉了代表“貪”“嗔”“癡”的三毒，完成了對自身的救贖和心靈的凈化。貫穿于陳桂林整個救贖與凈化過程中的色彩意象，也分別象征著陳桂林不同心理階段的特色與變化，不僅極大地增強了電影的藝術(shù)效果，亦以獨特的風格展現(xiàn)了陳桂林在電影中的現(xiàn)實走向和心理路程發(fā)展，順利完成了陳桂林多面立體形象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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