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去年”或者“舊年”這兩個詞語均有“過去的一年”這個含義。本文對這兩個詞語的語音、語義、語源等方面做了初步的探究,以證明它們之間的同源關系。
【關鍵詞】“去年”;“舊年”;同源
一、引言
在現(xiàn)代漢語中,表示“過去的一年”,即相對今年而言的上一年,我們一般使用“去年”一詞。通過檢索BCC語料庫就可以發(fā)現(xiàn)大量例證,如:
(1)我是去年10月1日參軍的。你知道這是什么日子?(魏巍《東方》)
(2)四年零七個月,去年10月份走的。(張平《抉擇》)
(3)去年9月,當這座建筑被確定為香港回歸大典舉行地時,工程僅完成60%。(《人民日報》1997-05-05)
(4)去年(一八三八年)夏天,我重新回到同一個奧弗涅。(夏多布里昂《墓畔回憶錄》)
受到普通話和漢語規(guī)范化等方面的影響,“去年”一詞一直是用來表示過去的一年的標準化表述,無論是文學作品、新聞報道,還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的交流,“去年”一詞往往都處于正統(tǒng)地位。同時,又由于國家對教育事業(yè)的投入越來越大,廣大人民群眾的受教育水平也在不斷提高,“去年”一詞的正統(tǒng)地位也愈加鞏固。
但是,在一些地域方言中,用來表達“過去的一年”這個含義時的首選用詞卻不用“去年”,而是選擇用“舊年”這一詞?!罢Z言符號的任意性是指,作為符號系統(tǒng)的成員,單個語言符號的語音形式和意義之間沒有自然屬性上的必然聯(lián)系,只有社會約定的關系。不僅是不同的語言用什么樣的語言表達什么樣的意義各不相同;即使同一個語言,在不同的歷史時期語音形式和意義的聯(lián)系也是會變化的?!辈煌纳鐣后w,對待同一事物會有不同的看法,對同一事物的相關表述也會有所不同。之所以會形成這種差異,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不同社會群體對同一事物有著不同的見解,也可能是不同地區(qū)語言演變的結果。不同地區(qū)的語言演變往往會造成不同范疇的“同源字”或“同源詞”的產(chǎn)生,“去年”與“舊年”就是由于語言演變而形成的同源詞。
二、二者同源
那么,何為同源詞呢?王寧先生在《訓詁學原理》中指出:“由同一根詞直接或間接派生出來、因而有音近義通關系的詞叫同源詞?!睆耐鯇幭壬谋硎鲋锌梢缘弥^同源詞是指兩個詞雖有區(qū)別,但是它們是由同一語源派生出來的不同的新詞,這兩個詞的音和義都來源于它的根詞,這兩個詞之間有了音近義通的關系,這種由同一語源派生出來、具有一定的歷史淵源關系因而音近義通的一組詞叫同源詞。
由于語言是一直在不停向前發(fā)展的,所有這些同源詞在語言一直變化發(fā)展的過程中,它們的詞形、詞性、詞義甚至讀音也都變得不相同。因此,要確定一組詞是同源詞,一般都需要從以下三個方面去考察。
一是語音關系。即一組同源詞,它們的讀音必須是相通的。所謂相通,是指在聲母方面,兩者是雙聲關系,或者兩者聲母的發(fā)音部位、發(fā)音方法相同。在韻母方面,兩者是疊韻關系,或者存在對轉、通轉、旁轉關系。在聲調(diào)方面,兩者聲調(diào)相同或者相近。
二是語義關系。即一組同源詞,它們之間的意義是有一定的聯(lián)系的。
三是語源關系。即由古至今,有相關的語言材料提供支撐,包括但不限于出土文獻材料、訓詁材料、方言資料等。
要證明兩個詞是同源詞,以上三個條件缺一不可。兩個詞若只是意義相同或相近,有可能只是同義詞;兩個詞若只讀音相同或者相近,有可能只是同音詞。同源詞必須要求兩個詞語是“音近義通”的關系。
所以,如果“去年”與“舊年”這兩個詞在語音u0BzjoL4NvNy1XyXx3+dX7heoAloeY/cbY5XKwJ7DMY=與語義方面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那么它們便極有可能是同源詞,也就能解釋為何都是表達“過去的一年”這個含義,在現(xiàn)代漢語普通話和一些地方方言中會分別使用“去年”與“舊年”。如果可以從語音、語義這兩個方面以強有力的證據(jù)去證明“去年”與“舊年”音近義通,那么便可以說明“去年”與“舊年”的同源關系。
(一)“去年”與“舊年”的語音關系
如果能證明“去年”與“舊年”在語音上存在一定的聯(lián)系,那么將證明它們有同源關系邁出了第一步。而探究一個字的語音,則需要從聲母、韻部和聲調(diào)三個方面來進行,所以了解這兩個字的聲、韻和調(diào)之間的對應關系就顯得尤為重要。通過查閱《古今字音對照手冊》,可知:
去——丘倨切,遇合三去御溪(魚部)
舊——巨救切,流開三去宥羣(之部)
1.聲母探究
“去”是“溪母”字,“舊”是“群母”字,“溪母”字在發(fā)音上屬于牙音,而“群母”字在發(fā)音上也屬于牙音,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可見一斑。通過以下幾個例子,可以證明兩者之間的同源關系。
(1)掔、臤、堅、鋻、緊
“掔”字
①固也。從手臤聲,讀若《詩》“赤舃掔掔”。(《說文解字·卷十二·手部》)
②君將盈耆欲,長好惡,則性命之情病矣;君將黜耆欲,掔好惡,則耳目病矣。(《莊子·雜篇·徐無鬼》)
“臤”字
①堅也。從又臣聲。凡臤之屬皆從臤。讀若鏗鏘之鏗。(《說文解字·卷三·臤部》)
②按持之固也,與擊略同。(《說文通訓定聲》)
“堅”字
①剛也,從臤從土。(《說文解字·卷三·臤部》)
②伐裾,小大盡本斷之,以十尺為傳,雜而深埋之,堅筑,毋使可拔。(《墨子·卷十四·備梯》)
③若夫慶賞以勸善,刑罰以懲惡,先王執(zhí)此之正,堅如金石,行此之信,順如四時。(《大戴禮記·禮察》)
“鋻”字
① 剛也。從金臤聲。(《說文解字·卷十四·金部》)
②剛鐵也。宋戴侗《六書故》:“悴刀劍刀,使鋻也。”(《集韻》)
③在金日鐾,在草木日緊,在人日賢。(《藝文類聚·人部》)
“緊”字
①“纏絲急也。從臤,從絲,纏絲急則堅固。”(《說文解字·卷三·臤部》)
②議定天下州府爲兩輔、六雄、十望、十緊,及上中下之差。(《唐書·百官志》)
③疏藏器弓弩之張、衣夾鋏鉤弦之造、戈戟之緊。(《管子·問》)
④撫靜其魂魄,不以物易己,緊守虛無之宅者也。(《淮南子·要略》)
從語音上看,這一組字都屬真部。“堅、緊、鋻”是“見母”字,“掔、臤”是“溪母”字?!耙娔浮焙汀跋浮彼鼈兺瑢傺酪?,發(fā)音部位相同,且這一組同源詞都有一個共同的意義:堅硬、堅固。
(2)涸、枯、渇、竭
“涸”字,《說文解字·卷十一·水部》:“渴也。從水固聲?!?/p>
“涸”字就是水干之義。《孟子·離婁下》:“其涸也,可立而待也。”
“枯”字,《說文解字·卷六·木部》:“槁也,從木古聲?!笔歉煽葜x?!吨芏Y·天官·司書》:“山林川澤之數(shù)。”賈公彥疏:“山林不茂為童、川澤無水為枯。”
“枯”是“溪母”,“涸”是“匣母”,溪母和匣母同屬喉牙音。
“渴”字,《說文解字·卷十一·水部》:“盡也。從水曷聲?!边@個字也是水干之義,是“竭”字的本字。段玉裁在《說文解字注》中寫道:“渴竭古今字。古水竭字多用渴。今則用渴爲?字矣。從水曷聲?!薄睹献印す珜O丑上》:“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
“竭”字,《說文解字·卷十·立部》“負舉也。從立曷聲?!薄翱省弊质恰敖摺弊值谋咀?,可見“竭”字也有水干之義?!抖Y記·月令》:“是月也,毋竭川澤,毋漉陂池,毋焚山林?!?/p>
涸、枯、渇、竭,這四個字都有水干、干枯之義,“渴”是“溪母”字,“竭”是“群母”字,兩者都屬牙音,音近義通。
可見“溪母”字與“群母”字在聲母上確實可以相通。那么屬“溪母”的“去”字和屬“群母”的“舊”字,這兩個字在聲母上也應該是相通的。
從現(xiàn)代漢語這一角度來看,即[?h]在上古時期等于[?]。現(xiàn)代漢語中具體的例證也可以證明這一點,如“清”字,音[?hi?],而同樣以“青”作為聲符的“靜”字,音卻為[?i?]。又如“淺”字,音為[?hi?n],而同樣以“戔”為聲符的“箋”“賤”“濺”等字的字音卻都為[?i?n]。由此可以證明[?h]與[?]的關系。
除此之外,通過分析反切字也可以得到同樣的結論?!叭ァ钡姆辞凶质恰扒鹳啤保纳戏辞凶质恰扒稹?,在《廣韻》中“躩”的反切字是“丘縛”,它的反切上字同樣也是“丘”字,即“去”與“躩”的反切上字是相同的,但是“躩”字的聲母在現(xiàn)代漢語里的發(fā)音確是[?],與“舊”字相同,即可證明[?h]與[?]的關系。由此可見“去”字和“舊”字在聲母上是相通的。
2.韻部的探究
要想探究“去”與“舊”之間韻部是否有聯(lián)系,一方面可以通過分析這兩個字的韻部或?qū)Ρ冗@兩個字的韻攝,另一方面也可以通過分析這兩個字古代擬音的結果?!叭ァ笔恰坝鰯z、魚部、魚韻,三等、合口”字,“舊”是“流攝、之部、尤韻,三等、開口”字。綜上所述,“去”這個字的古音可構擬成[k?jo],而“舊”這個字的古音可構擬成[ɡ?ju]??梢钥闯?,“去”字與“舊”字的古音的主要元音都是舌面元音。主要元音的相近,說明這兩個字在韻部方面也可能是相近的。
語音是處于不斷變化之中的,韻部系統(tǒng)也同樣如此。按照傳統(tǒng)音韻學的觀點,韻部根據(jù)韻尾的不同,可以分為陰聲、陽聲和入聲三個大類,這三類韻部之間的關系是相互搭配和相互轉化的。王力先生在《漢語史稿》中寫道:“每一種具體語言的語音都是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它的各個組成部分是有機聯(lián)系著的。因此,語音的發(fā)展是有規(guī)律性的,有系統(tǒng)性的,總之,它們的進展步伐是嚴整的。”“清代學者早已注意到這種事實。戴震把古韻分出九類二十五部,就注意陰陽入三聲相配?!鄙瞎彭嵅看笾驴梢苑譃槿浚恳粋€小類幾乎都可以由陰陽入三個韻部相配而成,陰陽入可以對轉,也可以旁轉。
陰陽相配是戴震提出的理論,他的弟子清代孔廣森則提出了陰陽入對轉這一理論。他在談到上古韻部之間的關系時說:“此九部者(指陽聲九部、陰聲九部),各以陰陽相配而可以對轉?!彼^陰陽入對轉,指的就是在漢語的語音系統(tǒng)在不斷變化、不斷發(fā)展的過程中,陽聲字或者入聲字的韻尾都可以丟失,而這些丟失了韻尾的字,就會逐漸統(tǒng)一或轉變成同一個小類。換句話來說,就是那些主要元音相同的陰聲韻、陽聲和入聲也可以因為韻尾的變化而轉變成陰聲或者相互轉化。轉化的規(guī)律是主要元音不變,有韻尾的變成同一發(fā)音部位的另一韻尾或失去韻尾,沒有韻尾的可以在主要元音后面加上一個韻尾。表現(xiàn)在古韻三十部表上,就是同一橫行的韻部之間可以相互轉化。例如《詩經(jīng)·周南·關雎》:“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敝械摹捌d”字上古屬宵部,與藥部字“樂”押韻,這便是宵藥陰入對轉。近代學者章炳麟吸收了孔廣森的理論,但也提出了批評。章炳麟為了克服前人學者陰陽相配理論的局限,提出了旁轉這一理論。旁轉指的是漢語語音在不斷變化發(fā)展過程中,不同一小類的陰聲和陰聲、陽聲和陽聲、入聲和入聲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章炳麟在《國故論衡·成均圖》中寫道:“‘冬’‘侵’二部同居而旁轉,故‘農(nóng)’字音轉則為‘男’。”又如《新方言·音表》:“右二十三部古韻凡目,橫迆則為旁轉,縱貫則為對轉?!北憩F(xiàn)在古韻三十部表上,就是同一豎行的相鄰近的韻部之間可以相互轉化。例如《詩經(jīng)·邶風·旄丘》:“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jié)兮,伯兮伯兮,何多日也?”中的“葛”字上古是月部字,卻與質(zhì)部的“節(jié)、日”二字押韻,這便是月質(zhì)入入旁轉?!叭ァ笔恰棒~部”字,“舊”是“之部”字?!棒~部”字與“之部”字可以發(fā)生旁轉關系,即可以證明“去”與“舊”兩字之間語音相似。
3.聲調(diào)的探究
聲調(diào)的發(fā)言可以一直追溯到南朝時期。南朝的周頤著《四聲切韻》,提出了平上去入四聲,而沈約將四聲的區(qū)辨同傳統(tǒng)的詩賦音韻知識相結合,規(guī)定了一套五言詩創(chuàng)作時應避免的聲律上的毛病,這就是后人所稱的“八病”,即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鈕、正鈕等八種聲病?!八穆暟瞬 庇糜谟烂黧w詩歌的創(chuàng)作中,對于增加詩歌藝術形式的美感,增強詩歌的藝術效果起到了很強的約束作用。值得重視的是,自南朝周颙、沈約等人提出“四聲”說之后,漢語的聲調(diào)就成為歷代詩人和學者所關注的一個重要問題。也就是說,詩人與學人幾乎同時意識到了漢語的音節(jié)除了“聲”和“韻”之外,還有“調(diào)”。
聲調(diào)在中古時期被發(fā)現(xiàn),證明中古時期平、上、去、入四聲是明顯存在的,當時的《集韻》《廣韻》等官方韻書也多以四聲分卷,調(diào)類和漢字四聲的歸屬已然十分清楚。
聲調(diào)的探究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去”字是“丘倨切”,在中古時期是去聲字,“舊”字是“巨救切”,在中古時期同樣也是去聲字,兩字在聲調(diào)上是相同的。這說明“去”與“舊”這兩個字在上古都有[s]這個韻尾,可見兩字在聲調(diào)方面也有相同的地方。
綜上所述,“去”字與“舊”字在聲母、韻部、聲調(diào)方面都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便從第一個方面,即從語音關系這一方面向證明兩者是同源詞方向邁進了一步。
(二)“去”與“舊”的語義關系
通過查閱《現(xiàn)代漢語詞典》,可以得到“去年”與“舊年”詞義的對比。
“去年”,讀音為“qù nián”,是一個名詞。時間詞,指今年的前一年。
“舊年”,讀音為“jiù nián”,是一個名詞。方言詞,指新年的上一年。
可以看出,這兩個詞的解釋都是指“上一年”。“上一年”是一個特定的時間段,而“去年”與“舊年”都可以表示這一含義,在這一點上,它們的意義是相同的。從詞語的結構上看,“去年”與“舊年”都是定中關系的偏正型合成詞,“年”都是定語所修飾的中心語,所以對于“年”這個語素不需要進行過多地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只有當“去”和“舊”有著相同的含義時,從語義特征這一方面來說,“去”跟“舊”都可以表示[+過去的]時,“去年”與“舊年”才是等同的。由此可見,“去”和“舊”在[+過去的]這一語義特征這一個方面具有相同的關系。
《現(xiàn)代漢語詞典》對“舊jiù”的第一個義項的解釋就是“過去的;過時的:~時代,~說,~經(jīng)驗,~社會,不要用~腦筋對待新事物?!庇谩斑^去”來訓釋“舊”,可見這兩個語素語義的等同。除此之外,“去”和“舊”在這個義位構成的詞語中也大多數(shù)意義相同,例如詞語“去日”與“舊日”,“去事”與“舊事”等等。
總而言之,“去”字與“舊”字都具有相同的語義特征——[+過去的],在“~年”這一結構中,可以表達“過去的一年”這個含義。由此可以證明,“去年”與“舊年”這兩個詞在意義上的相同也是不言而喻的事實。
e8FUjvFy0ZJY6CPCV9O/FgnJfx2N60lpevp+x1IZOG0=(三)“去”與“舊”的語源關系
要想探究“去”與“舊”的語源關系,可以通過查閱《漢字源流字典》。查閱字典可知“去”讀為“qù”,本義為“離開”。
①孟子去齊,宿于晝?!睹献印す珜O丑下》)
②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唐·崔顥《登黃鶴樓》)
③去,人相違也。(《說文解字》)
又由離開的時間引申指“過去的”,如:
①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唐·崔護《題都城南莊》)
②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三國·曹操《短歌行》)
③斯乃去事之戒,來事之師也。(《新語·至德》)
④君子去事,民有馀祥,小人去事,民有馀殃。(宋·邵雍《去事吟》)
而“舊”字,讀為“jiù”,本義指“貓頭鷹”。傳說古人捕捉時,先揀一舊鳥為媒,以原鳥捕新鳥,對新捕的鳥來說,原先的鳥即為舊,故用作形容詞,引申表示原先的,從前的,如“重操舊業(yè)”“舊病復發(fā)”。如:
①不思舊姻、求爾新特。(《詩經(jīng)·小雅·我行其野》)
②其舊如之何?(《詩經(jīng)·豳風·東山》)
又指時間上在前的,例如“舊石器時代”、《舊唐書》等等。
由此可見“去”與“舊”的語源關系。
相關的古代詩詞或文學作品中詞語用法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①惟愿圣君無限壽,長取新年續(xù)舊年。(唐·張說《蘇摩遮》)
②未肯欺殘臘,何曾占舊年。(宋·宋梅堯臣《立春在元日》)
③只為舊年點繡女,心里慌張。(《初刻拍案驚奇·卷一》)
④可記得舊年三月里,他在這里住著。(《紅樓夢》第三十一回》)
⑤舊年今日,弟子正明性月之時,忽聞一陣風響,就有悲怨之聲。(《西游記》第九十三回》)
⑥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唐·王灣《次北固山下》)
除了古代用“舊年”一詞表示過去的一年外,“去年”一詞也運用地極廣,例如:
①同來望月人何處,風景依稀似去年。(唐·趙嘏《江樓舊感》)
②我從去年辭帝京。(唐·白居易《琵琶行〈并序〉》)
③靜避綠陰鶯有意,漫隨游騎絮多才。去年今日憶同來。(宋·晏幾道《浣溪沙》)
④去年羽書來,中樞失籌策。(清·吳偉業(yè)《臨江參軍》)
⑤業(yè)師于去年病故。(《紅樓夢》第七回)
⑥去年白帝雪在山,今年白帝雪在地。(唐·杜甫《前苦寒行》)
除此之外,作為考證古代漢語發(fā)音和漢語語源的重要材料,地方方言在探究同源詞這一方面發(fā)揮著無法替代的作用,也提供了鮮活、直接的例證。在江西安義、南昌、永豐等方言中,“舊”讀作[t??iu],與“去”的聲母發(fā)音完全相同。此外,在講客家話的寧龍片、于信片、銅桂片這三個客家方言片中,“舊”的聲母同樣讀作[t??]。這兩地的方言例證,同樣也可以證明“去”與“舊”聲母探源結果的正確性。
迄今為止,“舊年”一詞僅以地方方言的形式保留在部分的閩南方言、粵方言、吳方言以及江西贛方言等當中。其中,保留相對完好的當屬贛方言。在江西贛方言大部分的方言點中,除去黎川和蓮花兩地使用“去年”一詞之外,其他的江西贛方言點均使用“舊年”一詞。
三、結語
本文以“去年”與“舊年”這兩個同義詞為切入點,做出“去年”與“舊年”有同源關系的假設,然后從語音關系、語義關系和語源關系這三個方面,分別論證“去年”一詞跟“舊年”一詞是一組同源詞。在語源方面,“去”與“舊”都用作形容詞,表示“過去的”。在地方方言中,“去”與“舊”之間的關系也有一定的對應性,尤其在贛方言中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在語音方面,“去”與“舊”存在音近關系,在聲母這一方面,有極其豐富的材料可以證明二者之間的同源關系;在語義方面,“去年”與“舊年”都有表示“過去的一年”這一義語義特征,且在實際生活中應用廣泛。綜上所述,現(xiàn)代漢語中“去年”與“舊年”兩者之間具有同源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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