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鄉(xiāng)

“淚水離家出走，幾乎忘了歸途

回憶剩下的茫然，幾乎遺忘了苦澀和羞愧”

我相信，無邊的青草

和起伏的山脈跋涉于泥濘

雁陣在天空出現(xiàn)，低矮的村落

像一堵坍塌的土墻，謙卑

如風(fēng)中的草垛

此刻，原鄉(xiāng)的模樣

不曾安心于荒蕪的泥土

所有內(nèi)心的炊煙和雪崩

不肯在我心上墜落

（注：句首引自安琪《在回京的飛機(jī)上回望成都》）

愛 之 歌

唯有淚水，在午夜流出

我反復(fù)開關(guān)，床頭失聲的燈盞

折耳根的味道，注入喉嚨深處

頓時(shí)，眼睛明亮

我看到——

媽媽手握鐵鍬，蹲在田埂

吃力翻拔，折耳根的根莖

直到夜幕，裝滿竹筐的星星

唱響了《魯冰花》

背 影

趁著天氣好，做好一切春耕準(zhǔn)備

母親的吩咐更像節(jié)令

我找尋到兒時(shí)用過的鐮刀

像匠人拾起吃飯的看家本領(lǐng)

一把帶有銹跡的鐮刀

回憶，只剩得一點(diǎn)月牙留在稻田

母親彎腰正用鐮刀割除田里的枯草

這一生，她割草，割稻子……

割去青絲

唯獨(dú)割不去春耕里期盼的喜悅

我要離母親近些

在我彎腰、起身的瞬間

鐮刀都能看到母親的背影

暮 色

落日遠(yuǎn)去，一輪勾月新掛枝頭

潛伏的知了，樹上鳴叫

牽著女兒的小手，仿如抓緊

夏花的根須

昨天下過一場(chǎng)大雨

淺淺積水，鋪躺在路邊枯裂的湖底

女兒走近，盯著淺淺積水

不敢靠近

像是懷疑——湖邊晃動(dòng)的葦草

折斷暮色下彼此的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