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運動員來說,年齡是終究無法戰(zhàn)勝的對手。然而,總會有一些人會不斷打破身體和生理年齡的限制,在歲月的侵蝕下,堅如磐石。
從2003年到2024年,馬龍進入國家乒乓球隊已經(jīng)整整21年了,輝煌的榮譽簿背后,是讓人感到恐怖的自律,是一年四季宿舍和訓練館兩點一線的生活,是每天的訓練來得最早、走得最晚。帶著一身傷病和對乒乓球的滿滿執(zhí)念,馬龍一次次地突破自我,并一直引領著國乒前行。從稚氣未脫的乒乓少年成長為球隊的定海神針,馬龍不僅用堅持和熱愛在乒乓生涯開辟出一條永不停步的傳奇之路,也用頂尖的實力和拼搏精神,為年輕球員樹立了榜樣。
當被問及長青的秘密時,馬龍認為他“是一個自律的人”,“從小打球,直到現(xiàn)在,嚴格要求自己訓練,一直都是這樣!現(xiàn)在教練會給我一些空間練練身體,但也是為了保持技術水平?!北荣惼陂g,馬龍從不和妻子、兒子視頻通話,因為他睡得很早,而且他只會把注意力放在乒乓上面,家人也從不打擾他。采訪過程中,馬龍多次提到足球巨星梅西和乒乓球傳奇倪夏蓮,強調(diào)年齡并非勝負的決定因素。
在國家隊隊友于子洋的眼里,馬龍的“終極自律”令人感到“非常恐怖”:“他對自己要求很高,如果要做一件事,其他會對這件事有干擾的因素他就會全部克制和放棄?!?/p>
這顯示了馬龍對于訓練超高的專注度,一旦選擇進入訓練模式,那么不會去做其他任何事情,專注于訓練,專注于變強!
于子洋還是這幾年和馬龍隊內(nèi)訓練對練、對戰(zhàn)最多的隊友,也是近距離感受到龍隊壓迫力最多的人之一,他說馬龍只要上場就有一股對勝利的極度渴望:“他一上場就會感覺到一股氣場:我比你強。我想贏你。我也最終會贏你?!?/p>
于子洋還透露了一些馬龍日常訓練的細節(jié),他說如果馬龍某天有出行或其他工作,不進行系統(tǒng)訓練了,也一定會利用到所有的碎片時間:“比如上午10點出發(fā),那早上他就要8點起來去練一會兒;比如這一天有個活動,中午能空一兩個小時,他也要去練一下;練不了技術就練身體;找不到人對練,他就自己練;包里永遠裝著球拍,板不離身?!?/p>
馬龍在接受采訪時毫不掩飾他對于火鍋和烤肉的喜愛之情,但這名十足的“肉食之龍”在進入國家隊之后,始終堅持嚴格按照隊伍營養(yǎng)規(guī)劃吃飯,多加一小塊牛排就算改善伙食。
東京奧運會結束后, 全隊去吃慶功宴,從曬出的照片可以看到他們吃的是最傳統(tǒng)的清湯火鍋,沒有酒和果汁等飲料,只喝礦泉水。從東京回國后的隔離期間,馬龍依舊保持著規(guī)律作息、健康飲食以及運動習慣,彈力帶、啞鈴每天練上一兩個小時,馬龍說“出出汗更舒服”。
幾乎整個職業(yè)生涯,馬龍都在同傷病作斗爭。馬龍膝蓋的毛病,可以追溯到2007年,他左腿的膝蓋磨損鈣化,這些年理療、針灸和矯正不知道做過多少次,有時還會借助超聲下封閉或者針刀松解等手段緩解疼痛。2017年世乒賽前,打了一針封閉后參賽的馬龍獲得了男單冠軍,隨后他也依然采用這些方法治療膝蓋時而誘發(fā)出的疼痛。2018年瑞典公開賽前,馬龍再一次選擇賽前打封閉,這一次甚至緊急到在瑞典當?shù)氐捏w育醫(yī)院打。但這一針封閉沒能幫他緩解疼痛,反而碰巧成為他長達三個多月膝傷反復的開端。
“運動勞損”,簡單的四個字能概括馬龍左腿膝蓋發(fā)生了什么,但要想康復卻是一個復雜得難以描述的過程,甚至2019年世乒賽單打三連冠后的馬龍依然處在康復中。
2018年12月的國際乒聯(lián)總決賽前,馬龍?zhí)鄣脛佣疾荒軇?,走路只能腳尖點地,蹭著移動。疼得沒法練,只好先不碰膝蓋,打上營養(yǎng)液,讓它休息。馬龍在十幾天里只做上肢訓練,或者活動活動右腿和腳腕。肌肉長得很慢,萎縮的速度卻出奇地快,馬龍的左腿很快就細了一大圈。
看著自己膝蓋一直沒有起色,馬龍覺得著急,有一天他突然想豁出去跟膝蓋“拼了”。既然魯能康復師教他的訓練動作能讓他5天就回歸球場,那馬龍就決定用這套動作和自己的膝蓋來一場“硬碰硬”。“敗了!”馬龍說,他做了運動后當天晚上就直接被膝蓋疼醒,“睡著覺都能感覺它越來越疼,生生給疼醒了,最后我只能調(diào)個頭睡,把腿支在墻上,下面墊個健身球?!瘪R龍補充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左腿自己根本抬不起來,只能右腿墊在下面輔助它抬起來架靠在墻上?!爆F(xiàn)在回想起來,馬龍為他當天的“不理智”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膝蓋的傷病從一個點蔓延到整個膝蓋,后來發(fā)炎、積水,抽積液就抽了四次。絕望的瞬間不可能沒有,馬龍在自己膝蓋的一小塊地方比畫著:“針灸的時候,這里扎著20多針?!?/p>
膝蓋的傷病發(fā)生了復雜的變化,馬龍的康復手段也要隨之而變,去了新的康復中心,接受了新的康復治療。在隊醫(yī)王都春的手機里,還存著很多馬龍的視頻,包括馬龍趴在地上被康復師掐著脖子往上掰,臉憋得通紅——這是每天都在重復的動作?!暗谝惶炀毜臅r候,真給我練吐了,是生理上那種想吐。”回想起來,馬龍說真的太累了,“累得回家10點多就能睡著?!辈贿^他只有第一天覺得苦,后來可能是因為做好了心理建設,感覺也沒什么了?!皠幼骺鋸埐灰o,只要有用,我就不覺得苦了?!瘪R龍說。
那段時間,馬龍面對的是什么?枯燥又辛苦的訓練手段;嘗試各種辦法傷病卻不見好轉的焦急;還有,他每天晚上醒來和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都是動動左腿,看看膝蓋有沒有好一點。如果覺得比前一天有一點點進步,馬龍心一下就踏實了,“感覺一天的心情都很舒適??扇绻€那樣,心情就一下跌到谷底。但是沒辦法,必須要給它時間去恢復。”馬龍說,面對傷病,之前走捷徑的時候比較多,“想用最有效的辦法,用最短的時間恢復?!钡?jīng)過這次和傷病斗爭,馬龍有了和以往不同的體會?!安荒芟裨瓉砟欠N急于求成、走捷徑,有些事情你確實得一步步來,不可能每次都很幸運,走著走著有可能你就沒路了,或者說捷徑它也有風險。因為運動員運動壽命有限,所以著急和想走捷徑是肯定的,看怎么去平衡,要找到那個點?!?/p>
“只要心懷熱愛,永遠都是當打之年!”在競技體育中,自律與熱愛永遠是最堅實的后盾,也是通往成功的必經(jīng)之路。沒人知道馬龍的極限在哪里,只要他想打,他一直都是當打之年。